“別走……別走……”楚尋語趴在地上,看著猙遠去的背影,極力的想張口喊些什麽,可是光張嘴,發出不了聲音,這感覺,似曾相識,當年在兩極之地變成啞巴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此時的楚尋語全身都是被燒焦的傷口,不斷的有鮮血湧出來,嘴唇都被炎難厲鬼的火焰給燒裂了,嗓子裏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炙烤著自己,用不時進出的粗氣吹開散落在臉上的發梢,雙眼都是一片模糊。剛才猙的最後一招來勢極為詭異,卻又高強無比,竟然在一瞬間讓自己體內的靈氣大片流失,處於一種不設防的狀態,大片的黃泉百鬼和炎難厲鬼咆哮而來,所有的攻擊結結實實轟擊在自己身上,這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當場自己就把握不住,重傷掉落了下來。

    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卻抓不住,蕭蕭身上的謎團就要解開了,可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太弱,而不能觸及,楚尋語無法原諒現在的自己,為什麽自己如此弱小,時隔這麽多年以後,在當年的天下第二人認真戰鬥的一瞬間,自己就被殺的完敗,這是怎樣的失落?怎樣的悔恨?又是怎樣的痛苦?楚尋語失落萬分,失落感甚至代替了失敗感,因為這是這麽多年以來,唯一一次能觸及到蕭蕭另一麵世界的機會,卻因為自己的無能,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錯失,心中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甚至有一種自嘲的哭泣衝動。

    楚尋語現在連手指都不能動彈,他閉上雙眼,想讓自己冷靜一會,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家裏的時候,親族中大孩子們欺負自己,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竹馬玩具,那是姐姐做給自己的,是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可是當時自己幼小,勢單力薄,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大孩子搶走了它,當時的內心和自己現在好像有幾分相同,苦楚又帶著委屈,絕望中夾雜著失望。

    後來正好父親經過這裏,自己求著父親去幫他要迴來,父親搖頭拒絕了,讓自己去奪迴來,自己忍著淚水,害怕的躲在椅子後麵,搖搖頭說:“我打不過他們。”

    “那你就放棄了?”父親靜靜的問道。

    “不,我不想放棄。”

    “那就去拿迴來。”

    “我打不過他們,我怕……”

    “怕什麽?”父親忽然笑了起來,輕輕說道,“男子漢的這一生,總有一些東西,是值得用生命去守護的,如果守護不了,那你活著,就等於死了,因為你沒有了希望的光芒照亮你前進的遠方,如果你拚盡全力,就算你失敗了,你不在了,可是你卻永遠,都還活著,這就是男人的宿命啊,我的孩子。”

    “是啊,人這一生,有些東西,確實值得用生命去守護。”楚尋語默默想到,蕭蕭不正是自己寶貴的東西嗎?如果自己這樣屈辱的苟且偷生,放過了這個機會,那麽下半生,估計也會在痛苦與失落中渾渾噩噩了卻此生,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想到這裏,兩極之地當中那個男子的身影又出現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那個絕代風華的白色身影站在一片幽藍色的天地之間,迴過頭來,帶著孤傲的笑容問道:“小思奕,你忘記了劍者最後的尊嚴了嗎?”

    “不、不、不……”楚尋語掙紮著站起來,一個踉蹌又跌倒了,但這次自己沒有放棄,扶著長劍努力的抬起膝蓋,每一寸關節都在吱呀吱呀作響,忍住全身的疼痛,喃喃自語道,“我沒有忘記……我沒有忘記……咳、咳……沒有忘記……劍路七言……”

    “堅毅!”楚尋語摸到了劍柄。

    “勇氣!”抬起了膝蓋。

    “公平!”慢慢撐起了上半身。

    “尊嚴!”雙手扶劍暗暗發力。

    “冷靜!”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信任!”雙腿微微站起。

    “信念!”仰起頭,拄著長劍,重新打量著這個世界,任憑全身鮮血滲出,瘋狂的吸納靈氣,修補著身軀,楚尋語深吸一口氣,朝著猙的背影大喊,“你給我迴來!我還沒死呢……”

    “沒死呢……沒死呢……沒死呢……”一道道迴音傳到了猙的耳邊,猙疑惑的一迴頭,看見滿是傷口的楚尋語還站在那裏,不禁心中有些驚訝,看來武修者強橫的體魄和醫道的乙木靈氣在關鍵時候,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能不說這也是一種天賦。

    猙一轉身,就出現在楚尋語不遠的地方,他眯著眼睛,看了會楚尋語,不解的問道,“你還站起來幹什麽?就在這裏隨風而逝不好嗎?最起碼還會擁有最後一點尊嚴。”

    “尊嚴……是自己拚搏出來的,不是靠自己挽留的。”楚尋語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認真的盯著猙那冷峻的麵龐。

    猙搖搖頭:“愚蠢,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什麽都沒有了,在我的麵前,你的招數都毫無用處,這是在自尋死路。”

    “死亡的覺悟我早就有了,你呢?”楚尋語露出了一絲清明的笑容,在淩亂的發梢中,顯得格外惹眼。

    “是嗎……”猙此時也感覺到了楚尋語的笑容含義,於是自己也笑了,笑的那麽爽朗,他點點頭,“我明白了,藥王府家的思奕,我想我看出你的覺悟了,不愧是和我同名的中原八俊,你的勇氣證明了你有這份資格,既如此,我便滿足你的要求,讓愚兄我,為你送行吧。”

    說完,又拿出了那根眼球木杖,輕輕揮舞:“萬物皆靈,黃泉——百鬼夜行,讓這漫天哭泣的亡者,送你去那個世界吧。”頓時,漫天遍野的亡靈,帶著咆哮之音,衝向了站在那裏的楚尋語。

    楚尋語此時一動不動,手拄長劍,閉上了雙眼,感覺著天地之中每一點靈氣的變化,輕輕說道:“願清風傳播我的思念,讓這大千世界一草一木都化作我的利劍,劍意——劍之風!”

    一陣清風吹過,漫天亡靈忽然無征兆的在一瞬間碎裂了,猙大吃一驚:“什麽?”

    下一刻,猙手裏的眼球木杖出現了點點裂縫,最後“哢嚓”一聲,眼球木杖竟然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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