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慕緣站在院子,阻止楚尋語和觀月小生的爭執,“兩位都不要爭執了,還是心平氣和的談一談,找一個合理可行又折中的方法。”

    原來為到底要不要將這幾個村子屠戮一空的事情,楚尋語和觀月一直爭執不下,二人言語越來越激烈了,要是慕緣不加以阻攔,恐怕會變成爭吵,由著他二人的性子弄到最後,估計都不會管什麽村民,直接動手,兩人自己先打上一架。

    其實觀月和楚尋語爭執的焦點是必然存在的,這根本沒什麽好驚訝,大家想想,楚尋語乃是出自藥王府世家的人,藥王府救人活命,從不輕言死亡,而觀月小生則是在魔門中長大,隨意殺伐,這一點早就養成了習慣,他二人能夠和睦相處到現在,不得不說他們兩人都出自名門大派,心性修養都比較高,一直迴避這種問題,須知這個問題從兩朝戰爭時期他倆第一次見麵之時就產生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

    話說當年,楚尋語在徐達軍中效力,觀月小生本來也在那裏的,楚尋語因為年輕有為,玉虛宮論劍一戰又名揚天下,加上自幼熟讀兵法,屢立戰功,所以一直是徐達那一路軍中,正道門派年輕弟子中的領袖。而觀月小生當年也是小有名氣,曾經用一秘傳邪術,大破元蒙法師的一個成名陣法,其代價就是付出了兩百多無辜百姓的生命,所以在徐達軍中,也是魔道一派的代表人物。

    結果當年兩人就互相看不對眼,一直脾氣不大對付,好在後來明軍和陳友諒軍要決戰,望塵和其他成名長老無意中推算出,陳友諒正在醞釀一種魔道大規模殺傷性陣法的計劃,於是朱元璋就坡下驢,趕緊把觀月小生那一派魔道弟子,全都調離出營,繞道小路,深入敵後,提前破壞這個計劃去了,再後來打敗陳友諒以後,觀月小生也就沒有迴到徐達軍中,而是改調了其他部隊,後來兩人見麵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也就避免了矛盾的升級,可是現在二人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一起,又迴到了這個老大難問題的起點,所以說,爭執是不可避免的。

    言歸正傳,他二人現在正站在院子裏,意見不合,梅晚這位大小姐倒是無所謂,反正這些凡人是死定了,至於怎麽死,她也不想操心,而望塵還是一言不發,平靜的在一邊曬太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有慕緣在那裏打圓場。

    慕緣苦惱的對觀月小生說:“觀月兄,雖然這些凡人注定要步入西方極樂,但是直接動手,卻顯得過於暴戾了,還是三思吧。”

    觀月小生也無奈:“雖然我是魔道中人,但我也不想隨意殺人,可是眼前的事情是明擺著的,他們已經沒救了,我們下手快一點,還不如給他們個痛快了結,免得受苦。”

    “不可能的。”楚尋語直接反對,“天道浩渺,萬物生死,除了上天能夠決定以外,我們是不能夠隨意草率決定的,對他們也不公平。”

    “公平?”觀月小生譏笑道,“何為公平一說?這種事情我們背著他們去做反而是好事,免得讓他們受苦,如果要說公平,行啊,我們等會直接走出去告訴他們事情真相,然後在遺憾的通知他們,由於這個妖物的原因,所以我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決定要直接抹殺你們,你看看,這樣公平否?”

    “你不用說的如此譏諷,明知道這樣說,也沒人會相信。”

    “那你說怎麽辦?你說個辦法,我照做。”觀月小生很坦然的說道。

    其實楚尋語心中也明白,這些凡人是沒救了,早晚都是個死,現在不殺他們,日後必成大患,更何況就是讓他們自己麵對死亡的那一刻,恐怕會痛苦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方才的張小哥那死相就是前車之鑒。

    此時望塵這位老前輩終於發話了:“兩位小友,都別再爭了,我們等晚上吧,晚上找到它們,在下手除掉這些妖孽,因為晚上的村民,就不再是人類了。”

    然後走到楚尋語的麵前,拍拍他的肩膀:“楚小友,我知道,我這個方法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的法子,但是也沒的選擇,你自己心裏也明白,結果已經成定局,所以我們等晚上出手,這樣和你們一脈活人的宗旨也不違背,畢竟晚上的它們,就是妖孽。”

    “前輩,你為何說的如此冷漠?萬物皆有命,我們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楚尋語悲傷的問道。

    “這不是冷漠。”望塵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恬靜高遠,彰顯大家風範,“如你所說,這就是命,他們的命運已經走到了盡頭,我們僅僅是順天命而為罷了,想通了,悟透了,人生死一事,終究要順應天命,我們修真者也做不到偷天改命,小友,醒悟吧,人生疾苦,人生悲情,這並不是罪惡。”

    一席話點醒了楚尋語,楚尋語感悟良久,稽首道:“多謝,晚輩受教了。”

    “那好吧,我們就等晚上,無所謂多等一會。”觀月小生在一旁點點頭,轉身便迴去休息了。

    楚尋語和慕緣把張小哥安葬以後,也迴來休息了,但是他還是不放棄,在腦海中迴憶所以閱讀過的典籍,希望能找到救人的方法,可惜,這東西,實在詭異,百年來,都沒人見過他們的真麵目。

    “對了!”慕緣在一旁問道,“我們該如何找到這些東西?到了晚上,他們還是無影無跡,怎麽動手?”

    “恩?”楚尋語一愣,立即一拍腦袋,“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跟我來,拿著掃把和簸箕。”

    “啊?什麽?”

    原來楚尋語帶著慕緣一起,拿著掃把和簸箕將那被陽光燒死的猓刹的屍灰全都搜集了起來,楚尋語告訴他,猓刹這種東西的生活習性是群居的,而且擁有著很強的群族觀念,把這些屍灰收集起來,然後到了晚上,拿出來撒在地上就可以了,其他的猓刹就會感覺到不對,到時候都不用我們去找,他們自己就會送上門來。

    於是五人就一直沒有出去,在屋子裏休息到了晚上,終於等到了天黑,五人在院子裏碰麵,然後拿出屍灰,楚尋語告訴眾人:“等會我們找個開闊的地界,布下個陣法,然後把它們全都引來,直接滅殺在裏麵。”

    這個誘餌釣魚的方法倒是省力快捷,大家都表示讚同。事不宜遲,慕緣當先出發,一邊開院門,一邊說道:“周圍都是荒山,我們隨意挑個好的風水寶地,送它們……咦!”說到這裏,慕緣就沒聲了,身子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怎麽了?”楚尋語在後麵看見慕緣像傻子一樣,站立不動,於是好奇的問道。

    “不用找了,我想他們都來了。”慕緣讓開身子,無奈的一指外麵。

    這時候眾人才看清楚外麵的情形,好家夥,幾百號村民,全都站在外麵,黑壓壓一片人頭,隻不過全都神色僵硬,雙目中,透出一股猙獰的氣息,一時間,在這黑夜之中,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

    “看來它們很關心自己的親人啊。”慕緣搖了搖手裏的屍灰布袋,然後講出了這麽一個冷笑話。

    “好了,既如此,我們就動手吧。”楚尋語一抖長劍,眾人摩拳擦掌,準備大開殺戒。

    “轟隆隆……”此時,遠方傳來了陣陣怪異的聲音,不光是楚尋語五人,就連下麵滿是被猓刹附體的村民都整齊劃一的迴過頭去,看向那個方向。

    “什麽動靜?”觀月小生奇怪的問道,“這妖物還能發出這樣的響聲?”

    “啊!快看那邊!”慕緣驚唿一聲。

    引的眾人側目細看,這下都驚了,原來那是馬車的聲音,自遠而近,老遠就能看見上麵坐著的赫然是老李頭,就是那個兒子當村長的老李頭,一手拿著馬鞭,一手抓著韁繩,馬車上還插著火把,帶著火光直接衝了過來,嘴裏還大聲吆喝著:“唿——哈——得兒——駕——”“這老頭是妖怪還是人?是人為什麽我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是妖怪為什麽能駕馭馬車?”慕緣一連自言自語問出了幾個問題。

    眾人也是愣愣的,都沒想到這老李頭忽然冒出來,而且是怎麽冒出來的,全無氣息,是人是妖都不知道。但是馬車的速度很快,眾人還沒迴過神來,就看見老李頭駕著馬車一路橫衝直撞,對著自己就過來。

    耳邊聽見“轟——”的一聲巨響,竟然直直的撞進猓刹群中來,撞翻了無數猓刹附體的村民,把它們的陣型衝的七零八落,直接來到眾人麵前,馬匹一個側拉,老李頭把馬車橫著停在眾人麵前,焦急的大喊:“快上來,中原的孩子們,我來救你們了!”

    “啊?”眾人驚訝的看著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老李頭看見他們還在發愣,急的大喊:“趕緊的,還愣著幹什麽。”

    “你……你……你是人還是妖怪?”慕緣不可思議的問道。

    “廢話,當然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姓李,我兒子是村長!”老李頭在這種緊急關頭,還不忘記說這句話。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兒子是村長!”慕緣氣的兩眼直翻,“看你駕車撞人的這蠻橫勁就知道是村長,我問的是,你為什麽沒有給妖怪附體?”

    “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總之我有它。”老李頭手一伸,給眾人一看,這下又把眾人給震驚了,原來他手裏拿著的,竟然是商芊平時帶在身上的那個法家度量衡手鏈。

    慕緣頓時大驚:“這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那姑娘人呢?”

    “等會在告訴你們,趕緊走啊……”老李頭焦急的看著眾人,眼見著周圍那些村民又慢慢的爬起來,聚攏過來。

    正在這時,又忽生異變,遠處又傳來了一陣鼓點聲“砰——砰——當——砰——砰——當——”

    “又怎麽了?”眾人在向遠處看去,隱約之間,隻見得遠處,有一堆篝火在燃燒,有七、八個帶著麵具而又怪模怪樣的人,手裏拿著小鼓,一邊敲擊一邊搭著肩膀,隨著鼓點音起落,圍成一圈,在跳舞……

    “巫師!!!”楚尋語臉色一變,吃了一驚,“不好,驚動他們了!蠻幫異族,脾氣怪異,不知道是敵是友!”

    “巫師?”慕緣很有興趣的問道,“這就是平常說的,那些跳大神的薩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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