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潯驚了。


    「什麽時候?」


    「聚會那天。」


    時潯張了張嘴,半晌才一聲嘆:「這麽早,你……」


    傅斯年眼神一眯。


    她輕咳一聲,話到嘴邊硬生生改了口:「你就不再考慮考慮?小予可是你親妹妹,不能這樣隨便吧?」


    「考慮挺久了。」


    「多久。」


    傅斯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挑眉一笑:「自己猜去吧。」


    時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看他似乎已經決定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會有些擔心,因為她知道傅予喜歡的人是念華,可兩人最後也沒能在一起。


    迴想上一世,念華對傅予算是好的了,比起白星喬來說。


    念華對傅予的寵愛大家有目共睹,那時候時潯還不知道白星喬與念華之間的事情,雖然對念華這種風流公子哥不喜歡,但每每看到念華對傅予的溫柔疼愛,又總會想,傅予應該會是那個讓念華最後收心的人。


    事實證明,果然念華最後向傅予求婚了。


    傅予滿心甜蜜,眼睛裏全都是對愛情的純真和嚮往,一看就是完全不知道念華在外麵那些花名,也可見念華對她還算保護,不讓她聽到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以至於當白星喬的事情爆出來時,傅予才會那樣震驚,不敢置信,又傷心欲絕。


    時潯忽然皺了皺眉,有一個以前從未想過的問題,突然從腦海中閃過。


    當年跟了念華那麽多年,給他做了那麽多年地下情人的白星喬,好像……也從來不知道傅予的存在。


    最後一次崩潰,最後一次歇斯底裏,所有的根源好像都來自一條娛樂新聞——念華官宣戀情並公開求婚傅家千金。


    白星喬是個簡單的女生,時潯相信,她跟念華在一起同意做他的地下情人,除了深深的喜歡沒有別的原因。


    不圖錢,不圖勢,隻是單純的愛慕。


    在她心中,念華從來都隻有她一個。


    她不是情人。


    非要給個身份的話,她會給自己定位成地下戀人,為了維持念華偶像的光環,甘願無名無分跟著他保持地下關係的戀人。


    或許白星喬也曾為了那些緋聞鬧過吵過傷心過,但還是願意相信他,願意相信那些都是緋聞。


    直到最後一根稻草出現,念華洗無可洗,辯無可辯。


    白星喬才恍然驚覺,自己一直被這個男人騙了。


    念華不是單身,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正牌女友。


    念華不喜歡她,他心中有一個藏了多年的女生。


    白星喬驚愕,傷心,失望,羞憤,更羞恥!


    於是…


    時潯從前隻是憤恨,卻從未細想,此刻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念華的秉性她也算了解,對待感情隨性而為涼薄無情,如果真要養一個情人,明碼標價,直來直去,大可不必這樣費心。


    當年他一心哄著,瞞著。


    為什麽?


    對於白星喬,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


    時潯突然,不敢肯定了。


    迴頭,看到念華避開了學生站在遠處,單手插兜,右手垂在身側,仔細一看,指間捏著一支煙。


    菸癮犯了。


    知道避開人,還算有禮貌。


    人就是很奇怪,一直很討厭的人,突然發現對方讓自己一直深以為惡的事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那樣,就會突然對他有了一絲改觀,然後發現他其實還有別的優點。


    時潯自嘲一笑,然後就發現念華一人獨處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平時那樣膚淺張狂。念家教養出來的公子,念景一手管教的弟弟,的確是風流紈絝了些,但本質該是不壞的。


    本質不壞。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她本能的擰眉。本質不壞,為何會把白星喬送給別的男人?時潯心口猛地抽了一下,有些事情不敢迴想,想起來就要瘋。


    念華,這個人,究竟……


    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其實她真的不懂識人,上輩子被左堯騙的團團轉,愣是看不出傅斯年對她深情一片,那麽對於念華,是不是一直以來的偏見,也蒙了她的眼?


    上輩子那件事,她到底沒有親眼看見。白星喬哭的撕心裂肺,話也說得斷斷續續,她隻聽了一句念華把她送給別人玩弄,讓別人羞辱她,她當時就瘋了!


    不該那麽衝動的,當年應該再問清楚一點。可當年白星喬也是不清不楚的,被人下了藥,完全迷迷糊糊的,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那藥到底是念華的意思,還是別人的意思。


    如果,如果……


    時潯心中劃過一個念頭,再看向念華時,後背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當年,白星喬弄錯了,念華也,弄錯了呢……


    當年那件事,到底還有誰知道?究竟是誰的錯?


    時潯突然就茫然了。


    「想什麽呢?」


    傅斯年的聲音,讓她悄然迴神。


    當年的事,到底誰對誰錯,有沒有誤會,都不重要了。


    已經結束了。


    已經迴來了。


    當年的事不會再發生,一切都還是最好的樣子。


    忽然就釋然了。


    再看念華,心中一直以來的偏見和怨懟似乎也在剛才那些猜疑中,稍稍輕減。


    「在想…」


    時潯輕嘆:「以前,總以為世間最美好的是初見,是相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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