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來得有點遲。


    煙月一個人坐在房間等待公公召喚他去彈琴。


    這個房間就跟她以前在南宮住的房間差不多,不同的是這個房間現在隻有她一個人。


    沒有爐火,月兒搓了搓手,這裏比二王子劉懸家更冷。


    來南宮之前,月兒一直住在劉懸家裏。劉懸白天會出去一天,晚上就會迴來吃飯。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吃飯(夫人們在另外一個房間吃飯),這幾個晚上他會讓煙月站在旁邊。


    那天晚上,月兒實在忍不住,就問他,“二王子殿下,你怎麽不跟夫人們一起吃飯呢?”


    “為什麽一定要跟她們一起吃飯?”劉懸反問。


    “與夫人們一起吃飯不是更熱鬧嗎?”


    “哼,你一介草民自然不知道我們王子的生活,我的耳朵邊從來都不缺蒼蠅,每天都在嗡嗡嗡。你說我還需要熱鬧嗎?”


    “那你吃飯的時候讓夫人們不要說話便可以了呀,飯是一根繩,栓住一家人。一家人吃飯才叫幸福生活。”


    “嗃,看你這麽幼稚萌蠢,還真是對老大的胃口。難怪他會喜歡你!”


    劉懸吃完飯,又把月兒叫到書房。


    “可惜我這裏沒有琴,不然我也來聽一聽。”


    “一個王子府,怎麽會沒有琴?”月兒很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不就是發個聲嗎?”劉懸拿了把戒尺在桌子上敲了敲,“你看,不就是聲音不同而已。我聽王宮裏琴師彈琴,不就是這個樣子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是你喜好不同。桌子上這兩個擺設你喜歡哪一個?”月兒指著書桌上的兩樣飾品問劉懸。她是想舉個例子。


    “都不喜歡。”


    “那你為什麽擺在這裏?”


    “既然是擺設,不拿來擺,又可以做什麽呢?”


    “那窗戶外麵的樹和盆景你總有喜歡的吧?”月兒繼續問。


    “不喜歡。”


    “那~那你府上的人呢?”


    “小姑娘喜歡把人比作東西嗎?”劉懸笑她。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月兒連忙解釋,“我是想說你總有喜歡的東西吧!別人也是一樣,有人喜歡聽琴,有人不喜歡聽琴。你不能就拿彈琴和雜音來比較的。”


    “哈哈哈哈!小丫頭算是說對了一個事情,每個人喜歡的都不一樣,可惜我什麽都不喜歡!”


    “那王位呢?”月兒說出口就反悔了。這王位雖然人人喜歡,可就是不能說出來,不然現在坐在王位上的那個人有意見。


    “王位?哼哼!”劉懸冷笑。


    這是月兒在二王子府上說話最多的一次溝通。二王子府上的人都跟劉懸一樣,麵對她沒有話說。


    這裏是一個冷清的世界,不過月兒依然滿懷期待。因為劉懸告訴她,她很快會見到太子。


    可是這個很快,其實不那麽快,月兒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劉稹。她有些急了,姐姐,你不是說跟著這個劉懸來彈個曲子就可以見到路公子的嗎?怎麽他還沒有來呢?


    太子來了,他真的來了。


    在月兒萬般想念的時候,他來見月兒。


    “月兒,你還好吧?”


    “好,見到你就好了,”月兒喜笑顏開。


    “嗨,傻丫頭,長福,取個爐子來,這小臉都凍紫了,”劉稹有些心疼,“二弟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我很好,我有事情跟你說,”月兒謹記她姐姐交待的事情。


    “先烤火,把身子烤暖和了慢慢說!”


    “不,我必須馬上說。”


    “那好,你說,我來聽。”


    “我姐說過完年,我們就要離開大興府了,你可不可以跟我們一起走?”月兒就這樣問了。她根本沒有想劉稹是太子爺,是未來的大越王,是一個身係萬千百姓的人,她就這樣興致衝衝地問出了口。


    劉稹尷尬。


    小女孩就有著這種不思前想後的衝動,這對於劉稹這種滿身都是事的人來說,是大麻煩。


    “怎麽了?你走不開嗎?”月兒見他沒有迴答,以為他在猶豫。


    “你們不能留下來嗎?”劉稹反問。


    “我是可以留下來,可是我姐要走,她說這裏太危險,我們不適合待在這裏。路公子,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行,我是太子,這裏還有我的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我不能一走了之,”劉稹拒絕月兒,雖然不忍心。他認為月兒是劉懸的說客。


    “你是不是要娶閩國的公主,所以不肯跟我們走?”月兒想哭。


    “不是的。為什麽你們一定要走呢?我是太子,我可以保護你們,”劉稹吃了一驚,和親之事這麽快傳出去了嗎?


    “不,我姐說你保護不了我們。”


    “你姐還說了什麽?”


    “我姐說你性格太懦弱,做不了大王。我姐她相人很準的,她不會騙我的,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月兒是真的急哭了。


    劉稹很生氣,外號賽諸葛就可以說我做不了大王嗎?真是大膽。


    “你姐在哪裏?不如今日之後,我們去見見她?”


    “嗯,那你會跟我們一起離開大興府嗎?”


    劉稹搖頭,他不想騙月兒,也不想讓劉懸他們誤會以為自己可以被一個女人說服。


    “那,那我怎麽辦?”月兒慌了。


    陳長福將爐火送進來,月兒烤火,還把手燒傷了。


    “月兒,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留在大興府有什麽不好呢?”


    “你是很好,可以娶公主,可是我呢?”


    “娶閩國公主隻是一個形式,這是每一個國家和親的需要。與你我沒有影響的,雖然她會是我的夫人,可是我會寵你,你相信我!”劉稹很肯定的說。


    月兒忽然從心底泛起一股厭惡,她發現這個太子根本不像初遇時的那個路公子,也不是她想要的那個路公子。


    這時候的月兒還真冷靜下來,她掙脫劉稹的手,與劉稹保持了一定距離。劉稹走近一步,她便退了一步。


    “月兒?”


    太子叫她,她也不再搭話。


    太子感覺心裏空了一塊,便陪坐在月兒旁邊,直到梁義來叫他。


    “月兒,我有事先走了。等下我會跟二弟說一聲,把你送迴東宮。明天我們一起去見你姐姐,我會勸她留在大興府的。”


    月兒依然沒有答話,她在想念姐姐,姐姐什麽時候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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