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九街是一條從北往南的街道,過了芙蓉樓處與一條河道相交,河道不寬,兩邊是排成行的正垂著嫩葉的柳樹,很多的船兒畫舫在上麵來往穿梭。謝江從芙蓉樓出來的門就在這個河邊。河邊很熱鬧,柳樹下有休息的人、閑逛的人、還有賣東西的,人來人往,一條路順著彎曲河道通向遠方的柳樹下。


    謝江出門就警覺到有個人在注意他,找了找,發現馬路對麵一個釣魚的青衣人有些眼熟。走近一點就想起來了,那是茶鋪事件的第二天早上,謝江還在山上跟師傅打坐的時候這個人來過山上。青衣人應該是沒想到謝江會走過來,裝著認真釣魚的樣子,謝江走過去打招唿,他也隻是隨便應了一聲。


    謝江見他也不搭理自己,就找了一株柳樹,坐在旁邊的地上等遊溪雲。天氣有些熱,許久遊溪雲還是沒有出來,謝江留意起了四周。這裏跟麓山腳下那個漁村比起來就差距很遠了,整條路都是大麻石鋪好的,路旁邊的房子也是青瓦紅牆,每個門前都是一對看門的石獅子,看起來這邊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貴。柳樹下釣魚的人不多,坐著的居多,隻有青衣人獨自站立在那裏垂杆。還有三三兩兩的乞丐,幾個賣字畫和看相的,對於謝江加入都沒有在意。


    河道沿岸停靠了一些船,有幾隻是賣魚的,謝江看的就親切,幾條畫舫讓謝江更在意,他之前沒有見過這樣的畫舫。河岸對麵一條畫舫上好像有人在吵架,船頭站著一個婦人,另一個看上去是個奴婢,跪在甲板上。謝江隔著河道也能聽到那邊的咒罵聲,那個站著的婦人還打了那個奴婢的耳光,河岸上有些人在看熱鬧。這種事情謝江在過節的時候見過很多,這些主仆來麓山寺拜佛,奴婢做錯了事情挨教訓,一般是沒有人會插手的。謝江認真地留意了一下,那打人的婦人應該是四五十歲了,那麵相看上去也不是很兇狠,挨打的奴婢低著頭挨咒,因該是承認了錯誤吧。整條畫舫看上去很整潔,有布簾,畫舫上還有幾盆蘭花。


    “小江!”


    卻見遊溪雲急色衝衝從芙蓉樓走了出來,還沒有見過他這麽臉色凝重過。


    “二哥,怎麽啦?”


    “你先迴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去城南。”


    “有什麽急事啊?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我的劍丟了,應該是被盜了,你記得有人動過我的劍嗎?”


    “不會吧?”謝江看了看遊溪雲手上的包裹,“我也沒有怎麽注意,我跟進一起進芙蓉樓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吧!是不是芙蓉樓裏麵丟的?”


    “我也覺得是,對了,你還記得芙蓉樓裏麵坐在我們旁邊桌子上那個人嗎?”


    “對了,我是記得他好像也帶了一個跟你一樣的包劍的包裹。”


    “我也覺得是他,你記得他的樣子嗎?”


    “怎麽說呢,如果再見到的話我想應該能認識他。”


    “那好,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就去會一會這個偷盜高手,”遊溪雲狠狠地說道。


    “你知道是誰了?”


    “芙蓉姑娘說了,這潭州城內願意而又有能力從我手上不漏痕跡的把我的劍拿走的人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時來出手蘇元元’,另一個‘燕子無抄溫小山’,這蘇元元不會在芙蓉樓內動手的,那就隻有這位‘燕子無抄溫小山’了。”


    “已經知道這個溫小山在哪裏嗎?”


    “‘南樓’,芙蓉姑娘隻是告訴了我這個地方。”


    “我好像記得呂賀說過‘南樓’哦,好像是潭州城東南位置,那我們要不要等一等呂賀啊?”


    “我們直接去南樓,不用等他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南樓在哪裏,走一段問一段,還好南樓很好問,潭州城對於他倆來說真是很大,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未時了。


    南樓,就是丐幫潭州分舵所在地,采畫的地盤。丐幫分舵謝江是知道的,但是到了這個地方的時候,他還是很詫異,就是這個怎麽會是江湖第一大幫的分舵所在,這不可能。南樓就是一個破舊的宅子,周邊也沒有幾戶人家,雖然一路上走過來也能看到三兩個乞丐,但是南樓這邊卻沒見有人。不,還是有一個人,隻不過因為他躺在樹下麵,所以不小心就注意不到這個人,但是他想讓你注意地時候,你就肯定會看他一眼。


    南樓前院沒有圍牆,用籬笆圍起來,一眼就看到掛著南樓的牌匾的大堂。如果要進去還是要走前門,前門沒有門,隻有一個門框。門前沒有人,遊溪雲和謝江兩個人直接往裏麵走,到門口就走不動了,一種壓力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謝江也感覺到了,是旁邊樹下麵那個人,那個人好像是動了一下,謝江也不確認。遊溪雲卻走了過去,“前輩,打擾了!”


    這人沒有動,好像是懶得動,但你卻能夠明白他的意思,謝江就是這樣覺得的。走近看著也就一個乞丐,看得年紀是個中年,頭發和胡子好像剛剪不久,因為剪的很整齊,是自己用刀割的。雖然前麵也有一個碗,但是碗是蓋著的,跟臨江樓和芙蓉樓前麵的乞丐都不一樣。就在謝江打量他的時候,發現這人眼睛翻了一下,又馬上閉上了。


    “晚輩遊溪雲,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沒說話。


    “晚輩有一事想請教前輩,請前輩明示?”遊溪雲又問。


    也沒有說話。


    “請問前輩可知這南樓是否有一位溫小山的人?”


    還是沒有說話。


    “請問前輩,我們可否進去南樓內找下這個人?”遊溪雲預期有些變化。


    “嗬嗬嗬,你們問他沒有用,他是前世的睡蟲,才懶得搭理你們,”聲音從樹上傳過來。然後樹上就跳下來一個人,這個人看上去要清爽一些,至少衣服比躺在地上那人要幹淨很多,這是謝江的感覺。


    “無需多說,我知道,遊溪雲是吧,小山中午就迴來啦,看他好像等你等了好久,沒想到你現在才到。之前他跟我說是如果有一個姓遊的人找他就告訴他今日未時在城南的白沙井等他。你若現在趕過去,他應該還在的。”


    “多謝前輩提醒,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我姓張,他姓魯。”


    “張前輩可否告訴我,去白沙井怎麽走?”


    “咦,白沙井都不會走嗎?”這張前輩看了看遊溪雲,“沿門前這條路往南直走兩裏路,翻過城牆,再往南,經過兩條小河,有座山叫錫山,半山腰有個水井,很多路人會經過那裏取水。去了你就知道了,一條直路。不過現在已經未時了,小山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多謝張前輩,謝江你自己就先迴去吧,我一個人去快一點。”卻見遊溪雲一個箭步,人影已經去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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