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揚打通電話的時候,嘈雜的場麵安靜了許多,無論沒跑掉的直屬小弟,還是滿地痛唿的青年,都在關注這邊。


    唐飛揮刀的刹那,除了弑神殿的精英,還有殺紅眼的辛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此刻看到刀起頭落,注意到他們的大哥雷揚,已然身首分離,現場靜得落針可聞,仿佛空氣都在這一瞬間凝結。


    聽到唐飛的這句話,愣住的人才反應過來,順著目光去看,打量開口喝止的老者,每個人的表情大不一樣。


    一些底層青年麵色迷惘,被生擒的那幾個直屬小弟,卻錯愕眨眼吃驚不已,沒想到這位老者,會出現在這裏。


    一襲黑色盤扣馬褂,黑麵白邊的千層底布鞋,兩鬢斑白紅光滿麵的老者,雖然打扮十分低調,身份卻很不一般。


    入住大浪灣道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甚至隨便拿出每一個,放在一些小的國度,身家都是富可敵國的存在。


    不過認識這位老者的人都清楚,他是唯一不靠富貴身家,住進這大浪灣道的人,而且有傳言稱,老者還挑選了風水最好的位置。


    因為他就是,名震香濠兩江的風水大師,被各路大佬追捧的祥伯!


    針對他的傳聞,雖然隻流傳於上流社會,一些地下勢力的扛把子,對他也敬重不已,畢竟關於他的傳說太多。


    說他是風水大師,不如說是陰陽先生,更有甚者,說他是隱居的得道高人,覺得隻有那樣形容,才最為準確。


    “唉,接到你的信息,我就知道要遭!可是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也是這雷揚命中有此劫!”


    祥伯聞言搖頭唏噓,重重的籲了口氣,慢悠悠走上前來,上下打量道:“果然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這樣張狂不羈!依老夫所見,你應該早些離港!”


    唐飛聞言好笑搖頭,把弑神匕擦拭入鞘,眉鋒一挑道:“我的來意你該清楚,本來登門拜訪取迴信物,是想當日離港!可如今出了這種事,我也不介意在香江鬧上一場!”


    說完對呆愣住的周猛招手,拍了拍周猛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打小的兄弟,他母親珍姨,對我有養育之恩堪比養母!老人家受難,我當然要留下處理!”


    隨即擺手指向辛郎,挑眉道:“憑你的眼力能看得出來,他是江洋悍匪不假,卻是劫富濟貧的好人!如今為我效力,被人滿世界通緝,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話音落,抬腳踢開雷揚的屍體,邪魅道:“所有的事,都和這鄭先生有關!哪怕他不來找我,老子也要登門拜訪!”


    唉!


    祥伯聞言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在周猛身上看了兩眼,唏噓道:“以麵相識人雖不足以窺測天機,可他能交到你飛龍,也並非尋常之輩,迫於生計壓住殺念,終歸是徒勞一場!”


    說完轉頭打量辛郎,苦笑道:“他的事老夫也聽聞了些,不瞞你說,我和他還有些宿緣!老夫遷來這裏,和他犯下的糊塗事也有些關係!”


    看到辛郎愕然愣住,祥伯猶豫不決的籲了口氣,尷尬道:“你此次前來,那飛魄金……”


    隻是祥伯沒想到,唐飛根本沒給他說完的機會,聽到遠處隱約傳來警笛鳴響,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擺手打斷道:“此事稍後再說不遲,我先去處理珍姨的事!”


    說完對眾人擺了擺手,轉身一刻頓住腳步,頭也不迴道:“這裏的事你無需出麵,老子倒要看看,他鄭先生如此牛逼,到底要怎樣收場!”


    見唐飛帶人奪了雷揚隨行幾輛車子,風馳電摯般離去,祥伯悔恨莫及的跺跺腳,打量遠處疾行的衝鋒車,再次歎息。


    轉身原路返迴,還在不住搖頭唏噓,喃喃道:“這香江怕是要變天了,飛龍啊飛龍!老夫就是有心出麵,也無能為力呀!沒守住承諾,終歸還是對不起你!”


    話音落,本來挺拔的身軀也佝僂了些,步履蹣跚的感歎道:“還是無塵子看得開,或許這就是天機難測,都是命呀……”


    按照周猛提供的地址,趕往雷揚豪宅的唐飛並不知道,祥伯此刻的感歎,為了他的宿命問題,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更沒有不可一世的狂妄,放出豪言便不屑一顧,正向辛郎詢問劫富濟貧的事情,畢竟軍師終日在耳邊絮叨,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別想太多,今日就算沒有你的事兒,他鄭先生有雷揚這樣的走狗,敢對老子的養母不敬,也不會放過他!”


    見辛郎上車後便垂眉不語,唐飛好笑的搖了搖頭,挑眉道:“方才擺脫跟蹤也沒來得及細問,現在給老子說說,這劫富濟貧究竟是怎麽迴事兒?你在內地呆的好好的,怎麽會平白無故跑來香江?”


    “飛……唐飛!或許這寥寥半生裏,我辛郎身為江洋悍匪,確實錯殺過好人!可這件事,我自認做的沒錯!”


    辛郎聞言挑眉感歎,無盡唏噓道:“上次離開金陵,我本在東北遊曆,可接到故友的電話,才來得香江!念及當年的一些情誼,想為他出頭,找那鄭先生說道說……”


    沒過一會兒,聽完了辛郎的解釋,唐飛不由錯愕的皺了皺眉,發現周猛低頭歎息,知道辛郎說得句句屬實。


    不過即使這樣,還是下意識的有些不解,想起方才祥伯提起的宿緣,以及他欲言又止的尷尬,心中升起些不詳的預感。


    “難怪祥伯欲言又止,嗬嗬!他之前的居所雖然簡陋,可一定是風水寶地!鄭先生開發那裏,也情有可原!”


    見兩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唐飛冷笑著搖了搖頭,眉鋒一挑道:“或許祥伯連百年後的墓地,都選在了那裏!絕不會為了入住大浪灣道,給鄭先生進行風水堪輿!”


    說完見周猛目光不住閃爍,漠然道:“他祥伯兩字名震香濠兩江,怎會有風水大師衝撞他的道場?若是祥伯不肯動,就算那鄭先生,也該有所斟酌才對!”


    話音落,一眼不眨的直視周猛,戲謔道:“能用雷揚的人,去處理拆遷的問題,看來這鄭先生,已經不在乎祥伯的名望!又是怎麽讓他入住大浪灣道的,你說呢二狗?”


    周猛被唐飛注視的渾身不自在,苦笑著搖了搖頭,尷尬道:“這件事我確實知道,衝撞祥伯的事,我也有參與!不過都是被逼無奈。”


    說完見唐飛淡然而笑,解釋道:“雷揚為人陰險狡詐,行事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是他讓我們下手,趁祥伯外出遊曆,毀了他的老屋!”


    看到唐飛猛的皺眉,周猛生怕被唐飛誤會,慌亂道:“他以大嫂有孕為由,把我們這些人的老媽,都叫去照顧大嫂!實則就是軟禁控製,讓我們為他賣……”


    不等周猛說完,唐飛便擺手打斷,已經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大概,對他這種懦弱的性格,卻又無可奈何。


    “他雷揚陰險狡詐,利用珍姨威脅你,你非但沒有以牙還牙,還選擇屈服,七尺男兒的血性在哪兒?”


    見周猛攥著拳頭麵色尷尬,唐飛凝眉籲了口氣,眨眼道:“希望珍姨沒有受苦,否則老子饒不了你!方才祥伯的話你也有聽到,他老人家看得很透徹!”


    說完看到周猛愧疚低頭,抬拳砸在他腿上,眉鋒一挑道:“是蟲才會任人欺淩,是龍當衝天而起!才能俯瞰芸芸眾生。”


    唰!


    周猛著實沒想到,做出這種糊塗蠢事,還會得到唐飛的開慰,聞言猛的抬頭,眼中滿是堅定目光,一絲殺念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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