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和常律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些坐不住了。


    太妃娘娘已經連瞪了他好幾眼,楚辭雖然覺得和常律說話很舒服,但是他還是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


    “那常兄,我就先告辭了。”楚辭抱歉的看了看常律,就拱手道別道。


    常律雖然心中不舍,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那好,楚兄弟,有空常來玩。”


    “好說好說。”楚辭就帶著太妃娘娘往外頭走。


    常律看著楚辭小心翼翼護持著身邊的女子,暗暗歎了一口氣,不用問,他也知道那個女子的身份,隻希望他的小老大能夠過得開心。


    “律哥哥!”阿紮娜發現了常律的不舍,撇撇嘴,一臉的不高興。


    “娜娜,為兄不是說過,對客人要禮貌些嗎?你應該好好控製一下你的脾氣。”常律皺著眉頭看著阿紮娜,麵上帶了些不讚同。


    他自然是聽夥計說了個明白,這會兒麵對阿紮娜,就有些頭疼。


    阿紮娜心中委屈,跺跺腳,“律哥哥,難不成你還要我對一個調戲我的人有好臉色嗎?”


    “娜娜,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至少你應該再用一些委婉一點的做法。”常律好脾氣的勸導。他們本就來自波斯,這兩年才在貴人的扶持下站穩了腳跟,在這之前,他們在這邊並沒有半點根基,打著皇商的名頭,也不過是麵子上好看一些罷了。


    雖然他也厭惡京城中的那些紈絝子弟,但是不必明麵上來,暗地裏就能收拾了,根本不用擔那麽大的風險。


    阿紮娜卻是越來越委屈,她都這麽大了,常律還是把她當孩子。


    “律哥哥,是不是那個小白臉來了,你就不疼我了?”


    常律臉色一變,“你是從哪裏得出這個結論的?”


    阿紮娜聞言更加傷心,“律哥哥,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小白臉就是你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吧?”


    “娜娜!”常律臉色更加不好看。


    “當年你不肯認我父親當義父,現在又做出這幅兄長的樣子給誰看?”阿紮娜眸中帶淚,“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騙不了我!”


    “娜娜,你!”常律眉頭皺得死緊。


    “我知道,你始終認為自己是中原人,你根本看不起我們異邦。”


    “娜娜,閉嘴!”常律的聲音嚴厲起來,他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非常生氣,阿紮娜的話實在是太過傷人了。


    常律自問這些年對阿紮娜家盡心盡力,從來沒有半分怨言,除了認阿紮娜的父親為父,不願意娶阿紮娜以外,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們家的事。


    阿紮娜這樣說,把他這麽多年的努力置於何處?


    阿紮娜被常律嗬斥,甚至常律還舉起了一隻手掌,她反射性的閉上眼睛,以為常律的巴掌會這麽落下來。


    可是她等了半晌,卻隻等到一個腳步聲漸漸離開。


    睜開眼睛,阿紮娜就見了常律有些失落的側臉。


    “娜娜,看不起人的是你們耶魯家吧?你的兄弟,你的姐妹,都看不起我這個中原人吧?”阿紮娜從來沒有從常律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這讓她有些慌張。


    “律哥哥。”阿紮娜想要拉住常律,常律卻快走幾步,讓阿紮娜抓了一個空。


    常律苦笑著搖了搖頭,所以他才不願意認恩公為父,耶魯家的人都隻當他這個粗俗的中原人想要攀龍附鳳。哪怕現在耶魯家有如今的地位離不開他的幫助,他們依舊隻當他是那個躺在地上,隻能苟延殘喘,搖尾乞憐的小乞丐,


    “律哥哥!”阿紮娜心慌的厲害,她也覺得自己今天應該是說錯了話,可是,可是以往不管她做錯了什麽,律哥哥都會幫她收拾好爛攤子,都會告訴她沒事的啊。不管她說了什麽,律哥哥就算再生氣,過了一會兒氣消了,還是會原諒她的。


    為什麽,為什麽今天律哥哥卻,卻這樣?阿紮娜說不出具體的原因,她隻知道,這一刻的感覺實在是遭透了,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糟糕。


    “你好好想一想吧。”常律有些心灰意冷,阿紮娜總是埋怨他不肯融入她的家,可是她的家真的能夠真正融納他嗎?


    阿紮娜想要去追常律,可是心中又有些猶豫,從來都是常律去哄她,她是沒有哄過人的。


    就這麽猶豫的一點時間,常律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等阿紮娜反應過來,想要去追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常律的人了。


    阿紮娜氣唿唿的跺了跺腳,“一定是因為那個小白臉,律哥哥才生我的氣的!”


    她自言自語道,“等律哥哥氣消了,還是會迴來找我的,畢竟阿爹可是律哥哥的救命恩人,他是不會忘恩負義的。”


    可惜阿紮娜卻忘記了,就算她的父親對常律確實有過救命之恩,這麽多年過去,常律也早就還上了當日的恩情,甚至他們家反而還欠了常律的債。


    阿紮娜自我安慰了一番,一會兒心虛,一會兒生常律的氣,一會兒又生自己的氣。


    不過最終她還是將這些拋在了腦後,又變得開心起來。在珍寶閣當老板娘有趣的很,她還沒有玩夠呢。


    ……


    楚辭和袁令儀到了國子監,大包小包的往書舍那邊倒騰的時候,差點沒被攔在外頭進不了門。


    這國子監的書院,可以算是京城最神聖的地方了,一般想要來這裏鍍金的皇親國戚,沒有幾分真材實料,也隻能在外頭幹瞪眼。畢竟從這裏出去了的,連升遷之路都會平順不少,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裏頭擠的?


    最終還是袁太妃出示了通行牌,才讓他們順利進了門。


    楚辭摸了摸鼻子,好歹他也是堂堂太上皇,也算是特勸階級了,到了這裏居然碰了一鼻子灰,感覺有點丟人啊。


    袁令儀看出了楚辭的想法,忍不住打趣,“你還以為你還是是當年那個唿風喚雨的皇帝陛下啊?這些年你沒個蹤影,怕是人家連你送到麵前去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吧?”


    楚辭嘴角一抽,“什麽唿風喚雨?亂七八糟的。”


    袁太妃娘娘挑眉,“莫非太上皇陛下剛剛沒想著人家認出了你,誠惶誠恐將你迎進去?”


    楚辭臉色一垮,太妃娘娘太不給麵子了。他剛剛是想嘚瑟一下來著,誰知道人家根本不給麵子啊?


    果然,他太久沒有刷一刷存在感了,臉卡都不好使了。


    袁太妃看著楚辭苦哈哈的臉,非常給麵子的笑得花枝亂顫,險些讓楚辭氣歪了鼻子。


    當然,楚辭是不知道,已經有人刷過了臉卡,而且刷得利索極了,讓他知道了肯定得酸上一酸。


    幾個年輕的文士戰戰兢兢的候在了書房外頭,大氣兒也不敢出。


    因為書房裏多了一個人,一個他們根本惹不起的人,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皇上來這裏是要做什麽啊?”這幾個青年都是在國子監待了不是很久的新人,本來聽說皇帝陛下大駕光臨,個個興奮得摩拳擦掌,想要在皇帝陛下麵前表現一番,落下一個好印象。


    可是,誰知道今兒這位來之前是不是吃了火-藥了,他們明明笑得臉都要開花的湊了上去,就換來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啊?


    直接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將他們這些天之驕子批判的一無是處,他們簡直委屈死了好嗎?


    偏偏那位發話,就算再不服氣,也得乖乖聽著,誰還敢跟這位嗆聲不成?沒看見大牢裏頭還關著不少硬骨頭嗎?


    他們自問骨頭沒有前輩們硬,這會兒也隻能垂頭喪氣的站在外頭等著裏麵的人氣消了,盼著那不知道是誰的罪魁禍首,趕緊自個兒麻溜的站出來,承受了那些怒氣。


    可憐的家夥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硬生生的遷怒了,這會杵在書房裏頭的人,心情正糟糕著呢,隻隻臭罵他們一頓,都是勉強按捺住脾氣了。


    楚軒哪裏能想到,他一副捉奸勢頭的衝到這國子監,居然——沒有抓到人!


    等他圍著國子監逛了一圈兒,除了一頭霧水的臣子們,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因。


    再沒有比這更心塞的事情了。


    知道楚辭和袁太妃手挽手親親密密要來走親戚,他就糟心得不行。哪怕不能讓楚辭不高興了,他也得守在旁邊把把關,可千萬不要讓他的辭辭吃了虧。


    結果呢?他心急火燎衝過來,人家,人家居然還沒有過來!


    他衝過頭了!


    一想到這個,楚軒牙都酸了。


    辭辭知道了,要怎麽跟他解釋,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麽蠢兮兮的?怎麽看怎麽傻啊!楚軒恨不得以頭搶地,丟死個人了。


    偏偏他根本不願意走,要是他走了,他的楚辭吃了什麽虧怎麽辦?那個袁太妃,一看就根本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誰知她會不會做了什麽,讓辭辭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


    楚軒也隻能這麽端著架子,盡量讓自己的麵皮上好看一些。


    盡管他知道沒有別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思,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一陣一陣的心焦,心虛。


    楚軒這一焦慮,倒黴的可就是別人了,偏偏這些倒黴蛋兒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倒黴,隻以為自己是走了黴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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