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刑天耀救出來的這一夜皇甫柔並未合眼,她就坐在床榻旁一直握著他的手,感受這他身上那不尋常的溫度,靈兒站在一旁看著皇甫柔的樣子有些心疼,“小姐,你也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守著,若是閣主醒過來,我一定叫醒你過來。”


    “我不累,你們都下去吧。”


    “小姐,你的身子,經不起這麽折騰了!你就聽我一句勸,休息一會兒吧,好嗎?”


    靈兒很是焦急的看著皇甫柔,她知道,皇甫柔從不在意容貌,所以這房間內的銅鏡近乎於擺設,她甚少去看自己的樣子,所以她現在一定不知道,她的臉『色』已經如同紙一樣的白,就連嘴唇上的血『色』似乎也在逐漸的褪去。


    這人雖然是醒著,但是看起來已經十分的虛弱了。


    皇甫柔不忍看著靈兒在一旁一直惦記著她的身體,索『性』就在刑天耀的身邊躺了下來,牽著他的手不放,側過身子一直盯著他的臉。


    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傷痕,似乎是被鞭子所傷,身上的大小傷口不計其數,看起來在那裏的時候受了很多的罪。


    皇甫柔自問還算了解刑天耀,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嚴刑拷打也不可能撼動內心堅信的東西,但是被傷成這樣,若是她當時沒有昏過去,或許就不會這樣!


    她有些難過的閉上眼,再一次覺得頭昏腦漲,她猛地睜開眼睛,“靈兒!”


    靈兒快速的跑過來,看著皇甫柔的樣子緊張的問道:“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皇甫柔想要坐起來,卻躺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嘔血,她掙紮著起身,鮮血已經將身上的衣襟染紅,坐在軟榻之上亦是受了重傷的慕容雪看著皇甫柔這幅樣子,放聲大笑,指著她說道:“看起來,你所說的那些事情,實現不了了!”


    靈兒轉過頭瞪了他一眼,皇甫柔冷笑了兩聲,接過靈兒遞過來的手帕,將嘴邊的鮮血都擦幹淨,皺著眉頭感受著嘴裏的血腥氣,也明白自己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看了看躺在那裏的刑天耀,皇甫柔輕聲的說道:“仇還未報,我豈能死?”


    靈兒搭上皇甫柔的脈,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小姐,我出去一趟!”然後快速的跑了出去,找到了清影。


    清影看著靈兒的樣子,緊張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靈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小姐,小姐的身子,等不了多久了,穀主,穀主什麽時候才能過來?!”


    “夫人怎麽了?”


    靈兒彎著腰,雙手扶著自己的膝蓋上休息,跑這一路讓她有些胸悶,“許是今日強行運功,身體的傷損更加嚴重,剛剛小姐嘔血不止,隻能希望穀主盡快過來,不然,以我的醫術,我怕。”


    “我知道了!”


    清影皺著眉頭,拍了拍靈兒的肩頭,帶著人快速的離開了。


    靈兒看著清影的背影轉身朝著養居殿迴去,這一路雖說有人把守,但是在這樣的深夜走在深宮之內還真的有些『毛』骨悚然,少了宮人把守,這甬道裏麵的燈火也沒了大半,隻能靠著月光照亮,靈兒走出來的時候什麽都不顧,心中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但是現在迴去的時候才發覺,這裏的環境有些可怕。


    壯著膽子迴到了養居殿,她覺得自己的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但是進門之後就發現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皇甫柔已經躺在床榻之上,一旁的清幽臉『色』慘白,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將剛才的情況複述了一遍,“你出去沒多久,小姐又開始吐血,她在昏過去之前仔細的交代了,拘在宮內的大臣不許放出去,但是明日一早要讓人去給戍守在城外的官兵傳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然後傳信給北麗邊關的將士,快速調迴都城。”


    靈兒震驚的看著清幽,“小姐在這個時候,想的卻是這件事情?”


    “小姐還說了。”


    “說什麽了?”


    清幽看著靈兒,雙手握成拳頭藏在袖中,“小姐說,若是她,若是她,就讓寒穀主想辦法,將她的眼睛換給閣主。”


    靈兒不敢置信的站在那裏,然後猛地朝著床榻撲過去,越過刑天耀就來到了裏側,開始給皇甫柔診脈,眼下的境況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她眼淚止不住的下落,勉強的對身邊的清幽說道:“幫我將清雪請過來,要快!”


    清幽快速的離開,很快就將清雪帶了迴來。


    靈兒此時已經將自己的銀針取了出來,皇甫柔身上的衣物展開隻剩下一個肚兜,清雪看了一眼之後心中有些緊張,想要轉過身卻被靈兒阻止,“眼下顧不了這麽多了,就在這裏,我說,你記,皇宮之內定然會有『藥』房,找到那些『藥』物之後速速煎好送過來!”


    清雪愣了一下,“夫人的傷!”


    靈兒已經將銀針拿出來,仔細的辨認皇甫柔身上的『穴』位開始下針,“再晚一刻,神仙難救!”


    清雪倒抽一口冷氣,趕忙找來了紙筆,看著靈兒十分專注的下了一針,然後一邊說出一個草『藥』的名字,很快這張紙上就滿是痕跡,他皺著眉頭,“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方子!”


    “我也是偶然在醫術古籍上見過,現在隻能冒死一試了!快去,一定要快!”


    清雪點了點頭,快速的離開了。


    慕容雪坐在軟榻之上,看著靈兒忙著,額頭上的汗水止不住的落下來,都被她隨手一抹,那專注的樣子倒是讓他有些詫異,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皇甫柔能夠讓這些人如此心甘情願的為她付出,她對待自己的時候那個冷漠無情的模樣,難道不就是她平時的模樣嗎?


    一旁的暗衛心中著急,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這個時候葉靈泉帶著風落來到了這裏,手中還端著她們自己熬煮的補湯,走進來之後才發覺這裏的氣憤凝重,看著躺在床榻之上,渾身是血的皇甫柔,風落手中一送,端著的補湯掉落在地上。


    她快走了兩步站在床榻邊上,看著靈兒此時正在施針知道不該打擾,可看著這樣子,她就焦急的站不住,看著站在一旁的清幽,她走過去低聲詢問。


    清幽簡單的說了兩句,葉靈泉看了風落一眼,然後迴到了床榻旁,看著靈兒坐在一旁,好似虛脫了的樣子,輕聲問道:“還好嗎?”


    靈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收起了自己的東西,從床榻上下來,許是剛剛耗費了太多的經曆現在人有些飄飄的,腳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葉靈泉趕忙將人扶了起來,攙扶著她來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靈兒坐在那裏,臉『色』仍舊是很沉重,輕聲的說了句“謝謝”然後就是深深地歎息,清幽還未開口,她就低聲的說道:“讓人將他帶出去,帶到小姐看不見的地方去,別讓他跑了,也別讓他死了。”


    清幽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著幾個暗衛將人給帶了出去,直接送去了東偏殿。


    葉靈泉知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多問,眼下的情況看起來已經夠糟糕的了,但還是忍不住,“小姐她。”


    靈兒抬眼,朝著皇甫柔看過去,此時她躺在那裏,身上布滿了銀針,這一針一針的落下去,她的心上就如同被這針刺一樣。


    “我隻能撐三日,最多三日,若是三日後,穀主來了也沒有辦法,到時候,小姐就真的留不住了。”


    風落和葉靈泉聽到之後震驚的後退了一步,“怎麽會這樣!”


    靈兒看著她們,無奈的笑了笑,“南疆的戰場你們沒參與,所以不清楚到底有多麽的慘烈,小姐身受重傷,本已無迴天之力,但是沒想到,在雪域秘境覓得了一絲生機。”


    “其實當我再次見到小姐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她身上的傷,本就已經是不治之症,就算。”說完之後,她有些自責的扭著手指,“說來也怪我,我這個醫女沒本事,我沒本事治好小姐身上的傷。”


    葉靈泉看著她的樣子,伸出手拍了拍她顫抖的肩頭,輕聲說道:“這不怪你,若是這麽算起來,我們也都有責任,我們沒有保護好主人,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愧對主人。”


    風落站在那裏,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十分的清楚了,她忽然輕聲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主人死的。”


    她這話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葉靈泉一臉震驚的轉過頭看著她,“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


    風落看著她,勾起嘴角輕笑,“已經是這個時候了。”


    “不行!現在還不能這麽做!”


    葉靈泉似乎明白風落所說的是什麽,靈兒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二人很認真的問道:“你們有辦法?”


    風落沒有開口,而是站在那裏一直望著皇甫柔的方向。


    葉靈泉咬著下唇,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這件事情乃是宗門的秘密,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得不說了,“我們這些人,生就是為了保護主人,所以每代主人都會選拔一個人,來習得宗門秘法,就是為了防止有朝一日主人重傷不治。”


    “其實這件事情原本我不該知道,但當時,本應是我習得此法,可或許是天意,剛剛被選擇之後我便生病,這一病便是半個月不見好,所有人都以為我快要死了,所以才另擇他人,而被選擇的,便是風落。”


    風落站在那裏,仿佛聽不見他們的話一般。


    葉靈泉看著靈兒,狠狠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此秘法說白了,便是以命換命,用自己的生命精血來為主人療傷,但是施術者則會迅速老去,傷情若是嚴重,施術者衰老的速度越快,眼下的情況,若是風落施展此術,怕是。”


    “別說了。”


    風落打斷了葉靈泉的話,眼中並未有任何的悲傷情緒,她對著葉靈泉輕聲說道:“靈兒說,還有三天的時間,現在便隨我去選一人,將這個秘術傳下去,我隻需要一天,一天便可。”


    靈兒握住風落的胳膊,“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若是穀主迴來了,或許會有辦法。”


    “其實你也明白,就算是寒穀主來這裏,怕是也沒什麽辦法的吧?”


    風落看著靈兒,輕笑了兩聲,“我沒有質疑你們醫術的意思,隻是眼下這個時候,的確是我應該挺身而出的時候了。”


    “給我一天的時間,照顧好主人!”


    然後轉身就走了出去,葉靈泉看著風落的背影,也快速的跟了出去。


    靈兒站在那裏,看著消失的二人,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悲,或許風落能夠為小姐帶來一絲生機,可若是小姐醒過來知道這件事情的緣由,她的心中,真的能夠坦然的接受自己活下來的原因是別人為此獻出生命了麽。


    她有些苦惱的捂著臉,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嚐試著調整好唿吸,然後對著房間內的暗衛說道:“剛剛我們所說的話,聽到的人,都爛在肚子裏,不得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若是讓小姐知道,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這裏的人對於皇甫柔的『性』子太過了解,心狠手辣,但是本心卻十分的善良,她能夠在黑夜之中輕易的奪走那些強盜的『性』命,也能夠在青天白日裏去給那些乞丐銀子讓他們吃頓飽飯。


    在境外的莊子上,那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熱鬧的過了一個除夕,多好啊,那個時候真的很美好,若是每年都會有這麽熱鬧的場景就好了。


    過了一陣子,清雪將那煎好的『藥』端了過來,靈兒搖晃了一下,仔細的聞了聞,然後說道:“很好!”


    然後端到了皇甫柔的身邊,讓清雪幫著她將皇甫柔扶起來,生硬的給灌了下去,可即便是如此,躺在那裏的這軟綿綿的身體,卻也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清雪看著這場景,心口也如同壓著一塊大石頭一般,對著靈兒說道:“閣主和夫人,若是都能醒過來便是最好,若是隻有一個人能夠醒過來,你可知道是什麽後果?”


    “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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