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宮人哭喊的大聲,還有在地上拖拽的聲音,如意的求饒聲不絕於耳,皇甫柔躺在床榻之上自然也不得安寧,索『性』她就掀開被子起身,穿著鞋子朝著外麵走出來,這宮殿的門敞著,外麵的冷風順著她的衣領朝著她肌膚上衝。


    皇甫柔冷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看著站在不遠處那一臉冷笑的女子,縱然一席明藍『色』趁著她姿容不凡,但是這幅嘴臉真的是讓人討厭至極。


    “住手。”


    這一聲喊出來,外麵的人都楞了一下,如意看著皇甫柔穿著寢衣就走了出來,長發披散在身後,趕忙起身朝著殿內衝進去,將那內務府剛剛送過來華貴非常的白狐皮子的大氅給她披在身上,皇甫柔這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然後朝著如意笑了笑,此時彩月公主已經轉過身,朝著她望過來。


    原本得意的神情如今已經變得十分的難看,“貴妃殿內的下人衝撞的本公主,難道貴妃想要護短『亂』了宮規不成?”


    皇甫柔微微一笑,並沒有將彩月公主放在眼中,反而是對著那些下人說道:“這些人,怎麽說也是我的人,想要處置至少也應該問過我,如此越俎代庖,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後宮是彩月公主做主呢?”


    那些下人看著二人劍拔弩張的架勢自然不敢參合到其中,趕忙將院中的下人鬆綁然後退到了一旁,彩月公主看著皇甫柔的樣子,臉上帶著慢慢的憤怒,“貴妃這話,本公主就聽不懂了,本公主出身皇家,對於這宮內的規矩再熟悉不過,這奴才衝撞了主子自然是需要懲戒,難不成貴妃以為自己身份尊貴,就想要讓旁人閉口不言,漠視宮規不成?”


    “哦,對了,想來貴妃剛剛進宮這時間尚短,對於這宮規自然不大了解,本公主倒是不介意好好的教教你。”


    皇甫柔看著彩月公主,臉上的笑意未減,輕輕的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對著身邊的如意說道:“這東西不錯,輕薄又暖和。”


    如意倒是靈透,“娘娘說的是,這是陛下昨日命人剛剛送過來的狐皮大氅,這白狐甚是少見,能夠製成這一件大氅甚是不易,但是陛下親口說了,隻要是娘娘您喜歡,便也是這衣裳的福氣了。”


    皇甫柔點了點頭,“陛下有心。”


    然後一臉笑意的看著臉『色』鐵青的彩月公主,“公主剛剛說什麽?本宮乃是皇上的貴妃,公主縱然是皇家血脈,對於長輩難道就是用如此口吻說話的?”


    “這倒是讓本宮鬧不懂了,連禮儀尊卑都分不清,竟然想要教一教本宮這宮規,本宮真是怕學的如同你一般,到時候成為這後宮的笑柄。”


    然後轉身就朝著殿內走迴去,走了兩步之後停了下來,剛剛笑意消失的無影無影,看著外麵的下人說道:“這院內的人,我倒是想看看,誰敢動?”


    彩月公主已經被皇甫柔諷刺的臉『色』鐵青,但是她也明白實在不應該繼續激化這種矛盾,畢竟眼下這女子已經是皇上的貴妃了,她如此身份說出剛剛的話的確有些不妥。


    “哦,對了,本宮身子不適,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彩月公主就先退下吧,待本宮身子痊愈之後,自會召你入宮侍、奉。”


    最後兩個字皇甫柔咬的很重,這院內的人都低著頭一聲不敢吭,然後就聽著這宮殿的大門緩緩闔上,彩月公主臉『色』鐵青的看著這宮殿,然後甩袖離開。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特別是剛剛被皇甫柔救下來的那些宮人,他們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沒想到竟然能夠撿迴一條命,更沒想到在這後宮之中竟然有人能夠如此對彩月公主,看起來這裏真的是要變天了。


    彩月公主從淩霜殿出來,徑直朝著禦書房而去,慕容雪此時麵『色』不善的坐在那裏,手中縱然端著奏折但是心思卻全然不在這裏,聽到外麵有人稟告說彩月公主求見,他有些煩躁的將奏折合上然後將人請了進來。


    隻看著彩月公主臉上兩道淚痕尚未幹涸,快速走進來就站在那裏看著慕容雪,咬著下唇一言不發的站著。


    慕容雪愣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怎麽了?”


    “皇兄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貴妃,我自然都不知道,沒有親自過來恭喜皇兄覓得佳人,還真是彩月失禮了。”


    聽著彩月的話,慕容雪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去見過她了?”


    “當真是花容月貌,難怪皇兄會一見傾心,念念不忘!”


    “誰讓你私自去見她的?!”慕容雪臉『色』鐵青的看著彩月公主,眼神之中的煩躁噴薄而出,驚得彩月一時之間忘了自己心中的委屈,十分不敢相信的看著從龍椅上豁然起身的皇上。


    “皇兄,在你心中,我這麽多年的陪伴,竟然比不過這女人對你的視而不見麽?你為何要如此,她究竟有什麽好?!”


    “她當初放棄你嫁與他人,你為何!”


    “住口!”


    慕容雪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滿是憤怒,“朕這些年對你太過容忍,以至於讓你在朕的麵前胡言『亂』語,編排貴妃!”


    “彩月,你是公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彩月公主看著慕容雪,眼睛睜的老大,輕輕的朝著身後退了兩步,“皇兄,你,為了她竟然,竟然這麽對我?”


    慕容雪緩緩坐下,眼神之中的憤怒漸漸消失,再也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下去。”


    “好,好。”


    彩月公主捂著嘴轉身就跑了出去,外麵的宮人被她這一下驚了一下,然後也不敢隨意進入禦書房,最後還是慕容雪喊人進來,吩咐了禦膳房準備了好些調養身子的食材,朝著淩霜殿送進去,隻是片刻的功夫,皇甫柔與彩月公主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後宮。


    慕容雪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臉『色』有些難看的站在窗前,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最後還是讓人擺駕淩霜殿。


    皇甫柔捧著如意為她找來的幾本書,記載的都是北麗的建國史,縱然是被渲染過的故事皇甫柔仍舊讀的津津有味。


    慕容雪到來她都沒有發覺,直至這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她才猛地抬起頭,對上了那雙十分溫柔的眼眸。


    對於這種情緒,皇甫柔自知不能給予迴應,要做到的自然就是充分的漠視,她輕輕的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輕聲說道:“見過陛下。”


    口中雖然十分的知禮,但是身體仍舊是沒有絲毫要起來的意思,慕容雪見慣了她如此無禮自然也不要求什麽,索『性』就在她的床榻邊坐了下來,看著她臉『色』依舊慘白,有些擔憂的問道:“身體可覺得好些了?”


    皇甫柔點了點頭,“禦醫送過『藥』,如意她們伺候的也盡心,想不好都不行。”


    “那就好,朕這幾日都心神不寧的,你這一醒來,朕也是鬆了口氣,在這宮內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就派人去告訴朕,但凡朕有的,都會給你。”


    慕容雪說的動情,眼神自然也從她的臉上不停的遊移著,隻是這樣近近的看著,便已經覺得十分的美好,這麽親近的說話,更是顯得有些不真實,他伸出手想要撫上皇甫柔的臉頰,皇甫柔側過頭躲開。


    “多謝陛下,這裏什麽都不缺,我覺得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不知陛下準備何時讓我離開?”皇甫柔迎上慕容雪的眼神,那種平靜讓慕容雪覺得心頭一陣冰涼。


    她的言語之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二人雖是舊相識,但是眼下竟然已經看不出一丁點的蛛絲馬跡,那種疏離讓人心頭好似堵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


    “朕何時應承過會讓你離開?”慕容雪眼神之中的溫柔褪去,變成十足的憤怒。


    皇甫柔看著他的樣子,臉上這才有了些許的笑意,認真的說道:“陛下是沒說過,但是您也應該知道,這裏並非我的歸處。”


    “你已經是朕的貴妃,你說哪裏才是你的歸處?”慕容雪眼神十分的危險,看著皇甫柔如同看著一隻獵物開口問道。


    皇甫柔對於他的威脅沒有絲毫的忌憚,身體十分放鬆的朝著軟墊上靠過去,“我的歸處,陛下清楚。”


    慕容雪一臉憤怒的朝著皇甫柔撲過去,一隻手狠狠的按在了她的肩頭,但是刻意的避開了傷口,“朕當然清楚,你是朕的貴妃,這裏便是你的歸處,從冊封的那一日開始,你無論生死都是朕的人,至於其他,朕勸你還是斷了這份念想!”


    皇甫柔臉上的笑意不減,但是伸出手輕輕的拂開了肩頭的那隻手,波瀾不驚的說道:“多說無益。”


    “既然再見,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陛下,還請陛下能夠為我解『惑』。”


    慕容雪起身站在那裏,俯視著皇甫柔,“朕知道你想說什麽。”


    “既然陛下知道,不妨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做。”


    慕容雪看著皇甫柔,神情變幻莫測,讓人有些看不懂,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多說無益。”然後轉身就朝著殿外走出去,皇甫柔看著他的背影,輕輕的皺起眉頭。


    聽著他在外麵吩咐了兩句什麽,然後如意就走了進來,看著皇甫柔的時候臉『色』有些擔憂,“娘娘,奴婢看著陛下的神情似有不悅,您是不是因為今日的事情?”


    皇甫柔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如意說的今日的事情是什麽,然後擺了擺手,“天『色』不早了,我也倦了,你也下去早些歇息吧。”


    如意愣了一下,趕忙開口說道:“今日正好是奴婢守夜,娘娘您休息吧,奴婢就在外麵候著,有什麽吩咐您喚奴婢便是!”


    皇甫柔認真的說道:“我不需要守夜,不要讓人過來打擾,都退下吧!”


    “可是。”


    “我讓你退下!”


    如意看著皇甫柔臉上帶著煩躁,然後趕忙俯身行禮,走過去將床榻的帷幔放下來,一層一層的鋪好,然後這才走出去,將殿門關好之後對著外麵在廊上守夜的奴才吩咐道:“娘娘不喜人在跟前伺候,但是你們也要時刻注意,若是娘娘有什麽吩咐,要趕快過來喊我!”


    這幾個人對如意言聽計從,然後就看著她轉身朝著房間走出去,推門而入的時候裏麵的宮女們都是愣了一下,“今日不是姐姐守夜嗎,可是有什麽變動?”


    大家都圍上來噓寒問暖,自然是想要幫著如意做點事,眼下他們淩霜殿在宮內可是炙手可熱,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也跟著沾光。


    如意搖了搖頭,“娘娘不許人在殿內守夜,我便迴來了,你們也趕快休息吧,若是有什麽吩咐,可莫要耽擱了!”


    然後趕忙脫衣裳迴到床榻之上休息去了。


    這些姑娘們看著如意如此認真,自然也不敢懈怠,都跟著休息了。


    皇甫柔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竟然睡得很安穩,第二日是被如意喚醒的,如意臉上帶著一絲猶豫,看著皇甫柔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慌張,但還是開口說道:“娘娘恕罪,奴婢擾您清夢了。”


    皇甫柔搖了搖頭,如意扶著她坐起身,然後說道:“各宮的娘娘許是聽說了您已經醒來了,今日似約好了一般的過來請安,奴婢已經將各宮的娘娘請到偏殿內去候著了,若是您覺得身子可以召見,奴婢讓人將她們喚過來。”


    皇甫柔歎了口氣,這些人今日過來,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哪裏是什麽請安,不過是過來試探一下她的虛實罷了。


    這種場合真的是讓人煩躁的很,今日她若是見了,就算是在她們麵前承認了自己貴妃的身份。


    可若是不見,她許是還要在這裏過上一段時日,與所有的女子為敵怎麽都算不上一個明智之舉,索『性』就掀開被子,對著如意說道:“梳妝吧。”


    如意有些驚訝的看著皇甫柔,感受到皇甫柔眼神之中的詫異,趕忙俯身行禮,“奴婢這就伺候娘娘梳妝!”然後攙扶著皇甫柔朝著妝台走過去,然後朝著外麵走出去,對著外麵的宮人說道:“娘娘起身了,都過來伺候娘娘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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