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關於這件事的猜測與議論甚囂塵上,有人說是荀澈謀害了荀灩,卻跑了報信小廝這個漏網之魚,現在這是要進一步殺人滅口。


    也有人說是荀澈應當不會謀害荀灩,這是有旁人害了荀灩之後栽贓荀澈挑撥離間,間中殺人滅口。


    而無論是哪一種,這位年輕的文安侯世子歸京之事都成了京中最熱門的話題。京兆衙門甚至派了兩位積年老練的捕頭趕往柳州,試圖尋找此刻尚未傳遞隻言片語迴京的文安侯世子。


    然而一直到了十一月十五,十多天過去,荀家內部已經為了是否要為荀灩發喪而吵翻天,荀澈仍舊沒有迴京,反而是原定要到年底才迴京述職的文安侯荀南衡先遞上了一本,表示在郴州的軍務如今十分順利,應該可以更早完成巡檢,請求臘月初一提早迴京。


    此時有關荀家的這件風波早已傳遍京中,宮中自然也有耳聞,十一月十八,宣帝親筆朱批,許可文安侯提早迴京的同時,甚至也含蓄了提了一下修身齊家之意。


    此事傳出,京中對荀澈的議論就更多了。最初有關什麽荀澈謀害荀灩的消息傳出之事,其實相信的人並不多。畢竟殺害人命是大事,荀灩身為荀家二房長女,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文安侯世子為什麽要平白無故地殺了自己的堂妹?


    然而隨著荀澈的遲遲未歸,也沒有什麽書信消息傳迴,對此事生疑、覺得荀澈心虛的人便漸漸多了起來,甚至還有人開始找出些理由來,解釋一番為什麽荀澈可能要殺了堂妹荀灩。


    在這些紛紛擾擾的流言之中,俞菱心也開始有些隱約的焦躁,因為荀澈一點消息也沒有傳遞過來,而父親俞伯晟那邊卻已經有些意思想要給她另尋親事。


    白果看著俞菱心擔心煩躁的樣子,主動問過要不要叫白川去偷偷找明錦城問問,因為最近荀家內部幾乎天天吵架,玲瓏文社自然也是暫停了,明錦柔和荀瀅也沒有來找俞菱心,一時之間她竟是連問一問的機會都沒有了。


    俞菱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頭,她雖然每天都在擔心,但總覺得若是荀澈有話要告訴她一定會主動傳的,不然去找誰詢問隻怕也是枉然。


    隻不過,這樣強忍心焦一天天的等下去,也真的是很煎熬就是了。


    風起霜降,轉眼又是十來天過去,京城的天氣已經快要滴水成冰,而在家中可以算是清淨休息了將近一個月的俞菱心卻明顯消瘦了幾分,俞伯晟再次休沐迴家看到女兒的時候都有些驚訝:「菱兒,你可有什麽不舒服?」


    俞菱心隻是笑笑含糊過去,主動將話題還是轉到父親的差事,年下家中的預備等等,強行說些能叫自己也分神的家務話題。


    俞伯晟隨意應了兩聲,便又重新提起俞菱心的婚事,主動望向俞老太太:「母親,您可記得齊楚麽?」


    俞老太太一怔:「你是說昌德伯府的那個旁支?」


    俞伯晟點點頭,竟是很高興的樣子,又給俞菱心解釋:「齊楚算是你的遠房舅父,昌德伯府的旁支。當年與我一同在青陽書院讀書的,是我那一科的二甲第五名,學問很好,人也端方,就是過世的早。他的獨子齊珂,如今也在青陽書院,很是踏實上進……」


    俞菱心端著茶盞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父親居然有這個想頭?


    齊珂,上輩子也算是荀澈的一個死對頭了!


    俞菱心一時之間過於震驚,就沒太仔細聽父親俞伯晟後半段與祖母繼續說的話。


    但也無非就是仔細說一說齊珂其人罷了,她不必聽也知道,甚至可能比父親知道的還更詳細些。


    一方麵,因著前世的齊珂是天旭十七年的探花,少年得誌,成為了宣帝年間最年輕的禦史大夫,仕途順遂,才名德名皆譽滿天下,無人不聞。


    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上輩子齊珂與荀澈之間那種微妙的敵對關係。


    嚴格地說,齊珂不算是荀澈真正的「敵人」,因為齊珂從來沒有支持過長春宮朱貴妃與吳王魏王。


    但齊珂從入仕以來就在士林當中被視為年輕一輩的清流領袖,犯言直諫,從無畏懼。而他所參之人,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六部官員,皆不能因身份背景而稍得幸免。


    荀澈前世裏毒傷入心,朝不保夕,更兼血仇家恨累累,手段之狠辣決絕遠超常人。雖然秦王殿下,甚至晚年的宣帝都能體察一二,但誰也阻止不了齊珂的參奏本章。


    幾乎從天旭二十年開始,齊珂的大半參奏都是針對荀澈的。隻不過齊珂倒也分辨的極其清楚,他縱然對荀澈算計吳王魏王,以及血洗自家二房的手段追索不休,但對於荀澈最後提出有關賦稅新政的本章卻十分支持。


    因而當新帝登基、荀澈過世之後,最終由荀澈草擬的稅政便是交到了齊珂手上。齊珂雖在之後給荀澈追加諡號的廷議之中仍舊表示了對荀澈私德的質疑與反對,但他經手的稅政修訂以及推行,卻是按著荀澈臨終的手書,落實得十分徹底。


    所以到了後來,俞菱心甚至隱約想過,齊珂雖然是彈劾荀澈最多的對頭,卻也是在實務上最了解荀澈心思的人。若不是局勢所迫、荀澈必須使用那許多非常手段,或者他們原本可以成為知己好友,應當是十分聊得來才對。


    她這邊的思緒猶自未絕,俞伯晟那邊誇讚齊珂學識人品的話已經與俞老太太說的差不多了,最終又道:「所以我想著,不如就在月底到景福寺去做祭禮的時候,叫杉哥兒約請齊珂同行,到時候也好請母親您親自看看那孩子,您覺得如何?」說著,又看了一眼俞菱心。


    俞老太太明白俞伯晟的意思,到景福寺裏吃個素齋或者個茶,自自然然地見上一麵,也是給俞菱心自己看看。


    若是不成,無非就是俞正杉約請了一位同窗,尤其齊珂又是昌德伯府旁支,算是俞菱心的遠房表兄,見著了也不算如何失禮。


    反過來若是孩子們見著了確實覺得不錯,那這位家中人口簡單,自身學識人品都不錯的青年,或許真的是比文安侯世子更好的良配。


    「也好。」俞老太太又想想,便猶豫著點了頭,「原本月底咱們也是要去景福寺的,若是遇見什麽人,那也隻能遇見了。」說完,同樣看了看俞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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