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隱拜師學棋時,張自橫的觀念發生了變化。他不再要求左隱完全按自己的思路去學棋,因為他發現左隱有特別的圍棋天賦,如果強行將左隱的天賦納入自己的棋風中,無疑是會損害天賦的。於是,張自橫便讓左隱的棋風自然發展,隻是在需要斧正時加以點撥。因此,左隱走的是一條獨特的學棋之路,充分地發揮了自己的天賦。


    雲淵源一見到高手就興奮,這次的對手是天元幫十二金仙,他精神抖擻,還是準備以自創的古譜套路迎戰。古靈智號為黑角仙,是以執黑行棋見長。兩人猜先,雲淵源執白先行。古靈智以常見套路應對,但也加入了自己的變招。古靈智也曾研究過很多古譜,天元幫創立幾百年來,諸多前輩將自己對圍棋的研究心得匯集成書,珍藏在天元幫的藏書閣上。古靈智通讀這些古籍,加上自己的理解,便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套路。


    棋盤上殺得難解難分,在旁邊觀戰的人卻有了另外的心思。原來,當崔潮看到魏一刀和左隱坐在一起對弈時,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好的念頭。一開始崔潮沒想到,現在他發現魏一刀和左隱是師兄弟。他們倆湊在一塊,對自己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事。崔潮越想越像那麽迴事,他在心裏不停地埋怨黨飛,派誰來不好,偏偏把魏一刀派過來。


    這天,崔潮都在心裏琢磨這事,他得想辦法把魏一刀弄走才行。要是讓魏一刀和左隱一裏一外聯合起來對付自己,那可大大地不妙。


    第一台結束得很快,天元幫的棋師獲得了勝利。而魏一刀則充分發揮了他的棋力,以較大的優勢獲得了中盤勝。棋贏了,崔潮卻高興不起來,總覺得左隱是故意輸給了魏一刀。局後,崔潮看到他倆在複盤時有說有笑,心裏很不是滋味。按說,崔潮是他們倆的師侄,應該也和他們一起去探討才對,可崔潮卻對自己的這個身份感到莫名的尷尬。曹衛平雖然已經死了,崔潮也不敢自行退出師門,那樣一定會被所有人所唾棄。崔潮看著難受,沒等第三台的棋局結束,便提前離開了。


    雲淵源這盤棋被古靈智所壓製,局勢一度有所扳迴。但古靈智後半盤發力,一舉獲勝,為天元幫以兩勝一負獲得了第一天的勝利。


    崔潮在迴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從關府出來的賴孚軍,崔潮心中煩悶,便拉上他去喝酒。賴孚軍見他悶悶不樂,打趣地說道:“崔爺你現在身兼二職,我是該叫你崔盟主呢?還是崔堂主呢?”


    崔潮哈哈一笑道:“賴兄,以你之精明,這個問題還需要問我嗎?”


    賴孚軍順口又問道:“我看你愁眉不展,可也是在為這兩個身份而煩惱嗎?”


    崔潮苦笑道:“身份是其次,麻煩是一個接一個。”


    “不瞞你說,崔爺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我說的聰明不是指棋盤上的聰明,而是指處事應變的機智。有好幾次我看你遭遇危機,真替你捏著一把汗,但最後都被你一一化解。崔爺,我真的很佩服你!”賴孚軍雙手端起酒杯,“來,讓我敬你一杯。”


    崔潮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和他幹了一杯。“有很多人都認為是我害死了我師父,可我真的沒想要害死他。沒想到他在圍棋上那麽執著,把命都搭了進去。換作是我,我是絕不會像他那樣幹的。”


    “你師父也真是的,為了一盤棋賠上一條性命,我很不理解。”賴孚軍不知道崔潮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來。


    “對圍棋的癡迷我能理解,但也犯不著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啊!”崔潮連連搖頭。


    “你別說,還真有這樣的人。我見過讀書人為了一篇文章和別人拚命的,這些人就是一根筋,想不開。”賴孚軍道。


    “唉,我師父一死,他的那些師兄弟都恨我入骨了,我看他們遲早會來找我報仇。”崔潮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怕什麽?我也有仇人,誰怕誰?”賴孚軍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知道嗎?黨門主竟然把我師父的師弟派到揚州來了,你覺得他是什麽意思?”崔潮看著賴孚軍問道。


    “派他來幹什麽?”賴孚軍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寫信向黨門主請求援手,結果就把他派來了。”崔潮歎了口氣,“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賴孚軍停了一下,說:“這是有點奇怪,你是覺得他另有所圖?”


    “這還不止,天元幫的左隱也是我師父的師弟。”崔潮接連喝了幾杯酒,臉上略現醉意。


    “這可有點複雜了,你懷疑他們會有勾結?”


    “唉,這也是我煩惱的原因。”


    賴孚軍不好說什麽,隻好說:“崔爺要是用得著我,隻管跟我說。”


    崔潮看了他一眼,說:“賴兄,你是個好人!”


    兩人又說了半天閑話,最後賴孚軍說,“柳樹樁那邊新來了幾個姑娘,崔爺有沒有興趣去玩玩?”


    崔潮一聽就樂了,“走吧!我請客!”兩人一身酒氣就出門去了。


    卻說左隱迴去後,跟葉穎說起魏一刀來揚州的事。他問葉穎:“姐,你說魏師兄怎麽會來揚州的?是黨飛派他來的。”


    “啊?!這可不對勁。”葉穎驚唿道。


    “你覺得黨飛有什麽用意?”左隱問。


    “黨飛和你的那些師兄都是死對頭,現在崔潮也和他們是死對頭,這還有什麽好事?”葉穎道。


    左隱想了一下,說:“黨飛和崔潮肯定是一夥的,難道。。。”


    “不會吧?要是這樣,黨飛這人也太狠了!”葉穎嚇了一跳。


    “什麽?”左隱一時沒反應過來。


    葉穎看著左隱說:“借刀殺人。”


    “啊?!”左隱被嚇了一跳,心裏一急,說:“那魏師兄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那倒不會,暫時還不會。”葉穎安慰左隱說。


    “我要去提醒一下魏師兄才行。”左隱起身就要走。葉穎連忙拉住他,“你不用替他擔心,他比你知道。”說著笑了起來,“看把你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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