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黑夜,長街,響徹起狂躁的嘶吼,白眼狼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十指指甲都是刺破了他的掌心肌膚,鮮血不自禁的淌出。


    此時的白眼狼,哪還有先前表現的兇狠,完全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狼,對天長嘯,發泄著心頭的鬱結。


    大灰狼有所察覺,同樣是長吐了一口氣,原本死不正經的臉色也是罕見的變得沉重。他的雙眼中,此刻亦是流淌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惆悵又失落。


    沒誰知道,像他們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居然會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特戰部隊的精英戰士。


    沒誰知道,他們是為中國部隊奉獻了二十年青春的鐵膽英雄。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為國家和人民的安危奮不顧身。


    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曾經是榮獲過無數榮耀,創下過多少豐功偉績的優秀軍人。他們曾經千裏追敵,曾經臥薪嚐膽,曾經生死一線,曾經鐵血英勇。


    他們,是一群被人遺忘的英雄,是一群不為人知的勇士。


    然而,今時今日開始,他們再也不是,再也沒有資格去提起從前,更沒有任何理由去向任何人炫耀他們的功績。


    因為,他們已經蛻變,已經徹底的丟下了他們曾經的榮譽,丟下了他們曾經用生命和鮮血守護的誓言。


    “我將以忠誠,捍衛祖國!”


    那曾經的誓言,此刻在耳旁迴蕩,讓他們的一顆心都是近乎破碎。一種悲悸,讓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發狂。


    沒誰能夠理解,他們曾經決意離開時的痛苦,離開他們的家,離開他們奉獻了半輩子青春的部隊。


    隻是,離開了又怎樣?


    他們,並不後悔。


    “當初的決定,我們應該已經想到,遲早都會有這一天。”


    車頭前,大灰狼平靜下來,屈坐在車頭,望著深沉的夜空低聲輕笑。


    “迴不去了,一切都已經迴不去了。但是,不論我們在什麽地方,隻要兄弟在,家就在。隻要兄弟有,一切就依然還擁有。”大灰狼這樣笑道,在勸說著白眼狼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在勸說著他自己。


    “曾經的歲月,我很慶幸,慶幸著我自己曾經擁有,曾經經曆。那一段鐵血的迴憶,現在想想,我依然會熱血沸騰。即使我已經離開,但我的心,一定會和他們永在。”


    “老白,這沒什麽的,你也要學會看開,學會體會迴憶這種東西。真的,迴憶真的很美好的,別悲哀,用心去體驗這些迴憶,你會發現,那會是一種別具一格的新的感受。”


    大灰狼又逐漸的笑了起來,笑嘻嘻的,跟以前一樣。隻是,他那沙啞的聲音,卻是很難掩飾住他心頭的悲涼。


    一代英雄,淪落為殺手。這突然間的轉變,換誰來怕都是難以承受。


    但是,他們不後悔!


    “老白,別忘了,咱們是兄弟,咱們是一個團體。隻要咱們都在,那家就在。哪怕……哪怕我們不能再……再為他們做些什麽,但是,那終究會是我們的家。”


    大灰狼勸誡,伸手拍著白眼狼的肩膀,他強笑道:“你也別忘了,土狼,他更需要我們。他是我們的好兄弟,當年……當年為了我們,他拋棄了什麽,你應該不會忘記的,是嗎?”


    “現在,土狼他終於重新站了起來,要重新去追尋他曾經的腳步。我們作為兄弟,作為他最堅強的後盾,我們不能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而坐視不理啊。”


    “老白,土狼需要我們,他需要兄弟的支援,你知道嗎?他很渴望得到支持,很期盼。隻是,那家夥習慣了冰冷,從那年起……他……他就開始學會藏著自己的心情。所以……所以我們更應該幫助他,不是嗎?”


    大灰狼一邊笑,眼角卻是止不住的流著淚,他近乎語無倫次,說話都是斷斷續續。要是旁人,隻怕都很難聽懂他在說些什麽。


    但是,同為兄弟,生死與共二十年,白眼狼是明白的。


    隻是,明白是一迴事,霎那間的心緒是很難控製住的。


    “我沒事……隻是,我想頭兒。”


    白眼狼強忍著酸楚說道,大灰狼聞言,心頭一震,終於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頭兒!


    一個親切的稱謂,但卻在一個多月前,再沒有稱唿的機會。


    迴想著從前,迴想著那個鐵血英武的男人,大灰狼隻覺胸腔都快要炸開了,有著一種壓抑,壓抑他渾身難受。仿佛間,他渾身血液都快要被壓抑得凝固。


    “不要再說了!”


    大灰狼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強咬著牙冷冰冰的斥責著白眼狼。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那是曾經,已經是曾經!你明白嗎?”


    大灰狼冷著臉喝道:“咱們已經走了,已經離開了家,我們就不再屬於那裏。你別癡想了,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別忘記,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幫助土狼,完成他的遺憾。頭兒……他如果知道,他不會責怪我們的。”


    大灰狼望著夜空,最後一番話充滿了一種沉痛,痛到窒息,痛到絕望。


    白眼狼聞言,終也是緊緊閉眼,將眼眶中朦朧的淚漬生生掩埋。再睜眼時,他已是恢複了平靜。隻是,一雙眼瞳,卻是變得更加的深邃。


    “該走了!”


    白眼狼說道,再也不願在此多留,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遠方離去。


    大灰狼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那逐漸融入黑暗中的背影,他第一次體驗到孤單。濃濃的,沉沉的,轟都轟不開。


    一聲長歎,大灰狼快步跟了上去。與此同時,伸手入懷,一顆高爆手雷拉開了保險,被他隨意的屈身扔進了那兩輛車底。


    “轟隆!”


    一聲炸響,掀起一片炙熱的火浪,火焰衝天而起,如同一頭蛟龍撕碎了長空。其中的車輛都是被氣浪掀開,在半空中翻滾著砸出去三四米遠。


    火浪翻滾,火焰燃燒,吞噬了那片區域,燒毀了一切痕跡。連得其中的兩具屍體都在熊熊大火中逐漸燒毀,截殺的真相盡都掩埋。


    遠方,那兩道身影在火光的襯托下漸行漸遠,孤單的背影仿佛都是被照耀得偉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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