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知道阿玉奇此言乃是行使反間計,要使宋兵不敢開關放自己入內,當即跳下馬來,走上幾步,說道:“陛下,文仲有負厚恩,重勞禦駕親臨,死罪死罪。”


    剛說了這幾句話,突然兩個人影從旁掠過,當真如閃電一般,猛向阿玉奇欺了過去,正是平濟和窩闊台。


    原來他二人眼見情勢不對,知道今日之事,唯有擒住北帝作為要脅,才能保持大夥周全,一打手勢,便分從左右搶了過去。


    阿玉奇出陣和文仲會麵之時,他原已防到重施當年在陣上搶殺武王父子的故技,早有戒備。


    一聲吆喝,三百名盾牌手立時聚攏,三百麵盾牌猶如一堵城牆,擋在阿玉奇麵前。長矛手、刀斧手則密密層層的排在盾牌之前。


    但這時平濟既得鬼娘和百花的真傳,又盡一醉樓石壁上武學的秘奧,武功之高,實已到了隨心所欲,無往而不利的地步;而窩闊台在得到詰難的畢生修為後,內力之強,亦是震古鑠今,他那“飛燕術”施展開來,北軍將士如何阻攔得住?


    窩闊台東一晃西一斜,便如遊魚一般,從長矛手、刀斧手間相距不逾一尺的縫隙之中硬生生的擠將過去。


    眾北兵揮兵刃攢刺砍剁,非但傷不到窩闊台,反因相互擠得太近,兵刃多半招唿在自己人身上。


    平濟雙手連伸,抓住北兵的胸口背心,不住的擲出陣來,一麵擲人,一麵便向阿玉奇靠近。


    兩員大將縱馬衝上,雙槍齊至,向平濟胸腹刺來。


    平濟突然躍起,雙足分落二將槍頭。


    兩員北將齊聲大喝,抖動槍杆,要將平濟身子震落,平濟乘著雙槍抖動之勢,飛身躍起,半空中便向阿玉奇頭頂撲落。


    一個遊魚之滑,一個如飛鳥之捷,雙雙攻到阿玉奇身邊。阿玉奇大驚,提起寶刀,一刀向身在半空的平濟砍去。


    平濟左手手掌一探,已搭住他寶刀的刀背,乘勢滑將下去,手掌翻處,抓住了阿玉奇的右腕。


    便在此時,窩闊台也從人叢中鑽將過來,抓住了阿玉奇的左臂。兩人喝道:“走吧!”將阿玉奇魁偉的身子從馬背上提落,向前急奔。


    眾將士兵大驚狂唿,但見皇帝落人敵手,一時都沒了主意。有幾名親兵舍命來救,都被平濟、窩闊台飛足踢開。


    二人擒住北帝,心中大喜,突見文仲飛身趕來,齊聲叫道:“大哥!”


    哪知文仲雙掌驟發,唿唿兩聲,分襲二人。


    二人都是大吃一驚,眼見掌力襲來,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隻得舉掌一擋,砰砰兩聲,四掌相撞,掌風激蕩,文仲向前一衝,乘勢將阿玉奇拉了過去。


    這時北軍和中土群豪分從南北湧上,一邊想搶迴皇帝,一邊要替文仲、平濟、窩闊台三人接應,不料文仲突和平濟、窩闊台對掌,雙方出其不意,都是一呆。


    文仲大聲叫道:“誰都別動,我自有話向皇帝說!”北軍和群豪登時停了腳步,雙方都怕傷到自己人,隻是遠遠呐喊,不敢衝殺上前,更是不敢放箭。


    平濟和窩闊台也退開三步,分站阿玉奇身後,防他逃迴陣中,並阻高手前來相救。


    這時阿玉奇臉上已無半點血色,心想:“這文仲的性子甚是剛烈,我將他囚於獅籠之中,十分將他折辱。此刻既落在他的手中,他定要盡情報複,再也不肯饒我的性命。”


    卻聽文仲道:“陛下,這兩位是我結義兄弟,不會傷害於你,你可放心。”


    阿玉奇哼了一聲,迴頭向平濟看了一眼,又向窩闊台看了一眼。


    文仲道:“我這位二弟平天,乃一醉樓的主人,三弟是蒙古王。微臣也曾向陛下說起過。”


    阿玉奇點了點頭道:“名不虛傳,果然了得。”


    文仲道:“咱們立時便放陛下迴陣,隻是想求陛下賞賜。”


    阿玉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天下哪有這樣的便宜事?啊,是了,文仲已然迴心轉意,求我封他三人為官。”登時滿麵笑容,道:“你們有何求懇,我自是無有不允。”


    文仲道:“陛下已是我兩位兄弟的俘虜,照咱們北邦的規矩,陛下須得以彩物贈迴才是。


    阿玉奇眉頭一皺,道:“要什麽?”


    文仲遭:“微臣鬥膽代兩位兄弟開口,隻是要陛下金口一喏。”


    阿玉奇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道:“什麽事?”


    文仲道:“要陛下答應立即退兵,終陛下一生,不許北軍一兵一卒越過宋國疆界。”


    窩闊台一聽,登時大喜,忙道:“正是,你答應了這句話,咱們立即放你迴去。”轉念一想:“擒到北帝,二哥出力比我更多,卻不知他有何求?”向平濟道:“二哥,你要皇帝什麽東西贖身?”


    平濟搖了搖頭,道:“我也是隻要這一句話。”


    阿玉奇臉色更是陰沉,道:“你們膽敢脅迫於我?我若不答應呢。”


    文仲道:“那便同歸於盡,玉石懼焚。咱二人當年結義,也曾有過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阿玉奇心中一凜,尋思:“這文仲乃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向來說話一是一、二是二,我若不答應,莫要真的出手向我冒犯,死於這莽夫之手,那可大大的不值得。”當下哈哈一笑,朗聲道:“以我阿玉奇一命,換得宋北兩國數十年平安,好兄弟,你把我的性命瞧得貴重得很哪!”


    文仲道:“陛下乃一國之主。普天之下,豈有比陛下更貴重的?蒙古如今日漸強大,卻不知陛下原來還在收納異域人士充當兵士,如今國力強盛”


    阿玉奇又是一笑,道:“如此說來,當日大玉茲向我要黃金三十車、白銀三百車、駿馬三千匹,眼界忒也淺了?”


    文仲略一躬身,不再答話。


    阿玉奇迴過頭來,隻見手下將士最近的也在百步之外,無論如何不能救自己脫險,權衡輕重,世上更無比性命更貴重的事物,當即從箭壺中抽出一技狼牙雕翎,雙手一彎,啪的一聲,折為兩段,投在地下,說道:“答應你了。”


    文仲道:“多謝陛下。”


    阿玉奇轉過身來,舉步欲行,卻見平濟和窩闊台四目炯炯的瞧著自己,並無讓路之意,迴頭再向文仲瞧去,見他也默不作聲,登時會意,知他三人是怕自己食言,當即拔出寶刀,高舉過頂,大聲說道:“北邦三軍聽令!”北軍中鼓聲擂起,一通鼓罷,立時止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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