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蜜星笑道:“霍大哥,你別誤會,我不善說詞,沒有把家母的意思表示明白,家母如果留在此地繼續當家,你恐怕不會太有興趣為杜家出力吧!所以家母決心離開,把家交給了大姐,你好意思不幫忙嗎?”


    杜蜜月愕然道:“娘早準備離開了?”


    杜蜜星笑笑道:“是的!她早就準備了,除非王青銅今天能殺死韓莫愁而獲勝,她才肯留下來自己負責,隻是她沒想到劍笈的事會如此結束,不過這樣更好,她覺的沒有其他的事牽羈著你了,她更放心!”


    杜蜜月道:“娘心目中真正的對象是你,你的脾氣,性格,跟她完全一樣!”


    杜蜜星道:“大姐!娘對我的能力很明白,暴烈有餘,謹慎不足,這種大事她不敢交托給我,正如她自己不敢輕易發動一樣,多少年來,王青銅也是用這個理由勸阻了她,創業不是開玩笑的事,她與我都不是領袖的人才,王青銅知道她的決心不可動搖,對你才特別器重,他們兩人盡力促成你,教育你,原是打算在你身上成就這番事業的!”


    杜蜜雲忍不住道:“沒有的事,如果娘真的寄望於大姐,為什麽強迫她嫁給查子強!”


    杜蜜星冷笑道:“你懂什麽?”


    杜蜜雲大叫道:“我就是不懂,才問問明白!”


    那個叫素雲的少女微笑道:“這一點夫人對我們解釋過了,她是希望霍公子能匡扶大姐成業的,所以才必須保全霍公子,先找個查子強來頂缸,千手神劍如果當真做了新郎,絕對活不過今天!而來日方長,霍公子與大姐不是可以從容準備了嗎?”


    杜蜜月與霍休雲都默然不語,杜蜜星道:“話都說明白了,大姐如果堅持不管,我隻好挑起這個擔子,帶她們出去先從創設鏢局開始,憑我們金陵十二釵的身手,江湖強梁還不足為懼,字號創開了,我們再擴大門戶……”


    杜蜜月連忙道:“不行!杜家在金陵是世家,豈能幹這種行業!”


    杜蜜星笑:“我隻能想這個主意,所以娘才不放心,她認為把家交給我,定然會弄得一團糟,但是娘的決心絕不可動搖,杜家的劍法武功流傳多年,總不能默默無聞以終,大姐還是多費點心吧!”


    杜蜜月歎道:“沒想到娘會坑我這一手!”


    杜蜜星笑道:“娘是沒辦法,這些人已經造就成才了,留在這終老是不可能的,放出去更糟,幾十條母大蟲出了柵,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王青銅是個絕對慎重的人,他也沒有辦法,娘有一次被他說火了,準備把她們都殺了,說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你如果下得了手,不妨就這麽辦,否則你就挑起這個擔子來!”


    杜蜜月是個相當沉著的人,然而處在這種情形下,也有點不知所措,霍休雲低聲道:“蜜月!你必須表示一下!”


    杜蜜月沉吟片刻,才猛一抬頭道:“好!我幹!”


    杜蜜星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


    杜蜜月臉色凝重地道:“我雖然答應你們了,卻還沒有一個統盤的計劃,因此目前我希望大家維持原狀!不準自由行動,多生是非!”


    杜蜜星道:“那當然了,你是我們的大姐,又是一家之主,一切都聽你的!”


    杜蜜月又想了一下道:“今天大家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全體上清涼寺為王青銅發喪做佛事!酒不準再喝了,拿飯上來!”


    杜蜜星道:“為什麽要上清涼寺呢?”


    杜蜜月道:“那兒的住持智海和尚是王青銅生前知交,這場佛事由他來主持比較適當,娘不願意再迴到家裏來,也不原意杜家為王青銅舉喪追悼,而且王青銅在杜家的身份隻是個管家,在宅中發喪,給左鄰右舍知道了也不大好,用寺廟追悼亡魂是最妥當的地方!”


    杜蜜星對這些倒不在乎,笑笑道:“那是明天的事,今天卻是我們杜家的大日子,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才對!”


    杜蜜月沉聲道:“王青銅屍骨本寒,無論如何,他總是杜家的功臣,又是為了杜家而死的,你還有心情慶祝嗎?”


    杜蜜星這才不做聲了,其餘的女孩子自然更不敢說話,於是一場盛筵,就在默默中結束了!


    用過飯之後,霍休雲被引到客室中休息,除了一個侍候的小丫環外,其餘的人都被杜蜜月分配去準備明天的發喪事宜,也沒有人來陪他談話,霍休雲經過一天的勞累,實在也想早休息,所以喝了幾口茶後,將那個小丫頭也打發走了,躺在床上,剛等朦朧閉眼,窗上突然響起輕微的叩聲,接著有人低聲問道:“霍大哥!你睡了沒有?”


    霍休雲聽出是杜蜜月的聲音,連忙翻身坐起道:“還沒有!你請進來吧!”


    杜蜜月低聲道:“我不便進來,可是有些話非跟霍大哥商量不可,大哥是否可以屈尊到我的小樓一敘?”


    霍休雲微怔一怔道:“你到我的屋子裏不方便,我上你的屋子會方便嗎?”


    杜蜜月急了道:“我不是指形跡上的不便,現在我們還有什麽嫌疑可避呢?最主要是我們的談話不能給別人聽見,我的小樓上比較穩妥一點!”


    霍休雲不知道她要商量些什麽,但是杜蜜月用這種親近的口氣對他說話還是第一次,心中不禁一蕩,連忙道:“我馬上就來!”


    杜蜜月道:“不!現在不行,等三更以後,大家都睡了你再來,我在臥房中等你,來的時候必須秘密,不必敲門,我打開一扇窗戶!現在你先休息一下!”


    說完她就離開了,霍休雲懷著滿腹的疑圍,卻也含著滿腔的興奮,翻來覆去,反倒無法休息了!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半天後,外麵才交二更,想到還有一個更次,他已無法忍耐。


    又過會兒,卻聽見門外有人問那個小丫頭道:“霍大哥睡了嗎?”


    那小丫頭道:“早就睡了!”


    門輕輕地推開了,探進杜蜜星的半個頭,霍休雲怕她借故糾纏,隻好閉著眼睛裝睡,杜蜜星見他真的睡了,幹脆推門進來了,在床前呆立不動。


    霍休雲又煩又急,卻不敢睜開眼睛,怕她賴著不走了,隻得在鼻中發出輕微的鼾聲,杜蜜星以為他真的睡熟了,不忍心叫醒他,替他輕輕地蓋上薄被,歎了一口氣,等到外麵更鼓三敲,她才躡足離開了!


    霍休雲卻已蹩出一身熱汗,怕誤了杜蜜月的約會,匆匆地起來,披上一件外衣,更不敢由門戶出入,推開窗子,悄悄地翻了出去,直向杜蜜月的小樓而去!


    庭院中的防備很嚴,不時有巡邏的人影走動,都是那些杜家的姐妹行擔任,霍休雲利用他江湖的經驗,藉著樹影的掩護,總算草木不驚地摸到小樓下!


    這是他以前養傷的地方,地形很熟悉,杜蜜月果然留了一扇窗子沒有關,他看準了時機,輕輕地跳了上去,屋中一片漆黑,卻不像有人的樣子。


    他怔住了,幾乎想迴身跳出去,床上卻發出杜蜜月低細的聲音道:“霍大哥!是你來了嗎?”


    霍休雲怔了一怔才道:“是的!你睡了?”


    杜蜜月妮聲道:我們約好的,怎麽會睡呢?”


    霍休雲道:“那你就起來吧!”


    杜蜜月的聲音微顫道:“不!你到床上來!”


    霍休雲整個地呆住了,沒想到端莊嫻淑的杜蜜月會對他說這種話,雖然他對杜蜜月一片癡情,愛慕之極,但是臨到這種情形,反又躊躇不前了!


    杜蜜月又催促道:“霍大哥!你快過來呀!”


    霍休雲訥然半天才道:“今天太晚了,有話明天說吧!”


    說著他準備離開了,床上一陣輕響,接著一陣微風掠過他的身邊,關上了窗子,然後火石一閃,杜蜜月點著了燈台,把燈台靠窗子放好,以免屋中的人影映透窗紙,被外麵看見。


    然後又迴過身來淒聲道:“霍大哥!你是否討厭我?”


    她幾乎要哭了,霍休雲見他全身隻披著一層薄紗,裏麵一個肚兜,燈火雖微,卻也肌膚可見,晶瑩如玉,情景十分撩人;仿佛是一個思春的少女,可是她的臉上卻排著縱橫淚影,似乎不勝委屈,又低聲問道:“你是否討厭我?”


    霍休雲怔怔地道:“蜜月!我怎麽會討厭你!”


    杜蜜月咬住嘴唇道:“那你為什麽要走?”


    霍休雲訕然半晌,不知該怎麽說才好,杜蜜月以帶哭的聲音道:“你把我當成一個淫賤的女人!”


    霍休雲連忙道:“我絕沒有這意思!”


    杜蜜月道:“你不必否認,我這付樣子,不怪你心中會那樣想,何況我的確準備把我交給你!”


    霍休雲訥然道:“蜜月!你是怎麽了?”


    杜蜜月道:“你別問,隻說你要不要我?”


    霍休雲道:“我怎麽會不要你,你知道我心裏……”


    杜蜜月道:“那就好,我們上床去!”


    霍休雲連忙道:“不,那不行!”


    杜蜜月神色一慘,眼淚撲灑灑的直往下落,霍休雲輕歎一聲。走上去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蜜月,你平常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有什麽原因!”


    杜蜜月哽咽著道:“我要成為你的妻子!”


    霍休雲笑了一聲道:“杜蜜月!我早巳把你當作我的妻子了,你應該知道的!”


    杜蜜月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不顧羞恥,自薦枕席,我不怕你笑我,你也不會笑我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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