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水閣四麵的長窗,一起自動打開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清四周湖麵的情形,隻有一麵緊接迴橋曲廊無所見,卻在雲氣氤氳中。


    其餘三麵都是豁然開朗,而且就在這頃刻之間,湖麵上布下了五花十采,飄浮著十幾片大如桌麵的荷葉。


    每片荷葉上都有一個白衣的美麗少女,玉骨冰肌,雲鬢宮髻,有的弄管,有的燃弦,有的度曲,絲竹彈唱之音,了了可聞。


    霍休雲細聽那樂聲,心中更充滿了向往之情!


    因為不僅歌聲悅耳,歌詞尤為清逸出塵!


    “青牛背上初合眼,涵穀滾滾沙如霧,


    醒來身在蓬萊島,天風洗去紅塵汙,


    輕雲遂將仙宮去,龍華會上壽王母,


    麻姑高髻如翠黛,洞賓酣醉嶽陽湖……“


    清歌才一折,湖麵上又冉冉升出十幾朵大如水缸的紅蓮,蓮瓣盛開,露出方圓尺講的蓮房,各站著一個綽約少女,身披各色輕紗,樂聲再度,清歌轉柔。


    那蓮上的少女伸開輕紗,曼妙起舞。


    那些輕紗很薄,隱約可見肌膚,隨著她們所披輕紗的顏色,或粉紅,或淺紫,或淡青,或鵝黃,端的是千姿百態,妙相無窮。


    霍休雲看得出神了。


    忽有一朵蓮花冉冉移近,上麵的那個少女身披白紗衣,長得尤為豔麗無比,她的胸前還懸著一顆明珠,明光閃爍!


    這珠光使霍休雲覺醒了,因為他認識這顆珠子,那原來是他的東西,後來被章子楓以梅晶玉佩換去了。


    再一看那少女,他更震驚了,原來這少女是章子楓!


    費長房也似有所覺,連忙出聲喝道:“喂!你怎麽亂了隊形!”


    那少女嫣然一笑,蓮花又冉冉地遠去。


    費長房這才對霍休雲笑笑道:“這就是彩衣部與柳鶯部,彩衣司舞,柳鶯司樂,專為娛賓之用!方才那舞女係新由王母處征來,舞步未諧,以致亂了章法……”


    由於章子楓在隊裏出現,霍休雲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聽費長房還在說鬼話,心中不禁好笑,表麵上卻不作表示,隻是笑著道:“這一切雖美,卻也不過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及!”


    費長房瞪他一眼,微有不齒之狀道:“你這小子俗骨太重,不知道冰兒怎麽會看上你的!”


    霍休雲更是一驚道:“你女兒來過了?”


    費長房哼聲道:“當然了,若不是冰兒將你說得那樣了不起,老夫怎會對你如此客氣,從外表上看來,你的確還不錯,隻是內裏底子太……”


    霍休雲微微一笑道:“那你可能看錯了,我雖然身為俗骨,卻還不致於俗得焚琴煮鶴,對著這些翩翩仙女,生出那些下流念頭!”


    費長房神色略平道:“那你想些什麽?”


    霍休雲笑笑道:“神仙無不風流,要在得一雅字而已,如此仙姿,不宜遠賞,最好有那麽一兩個在旁邊侑酒,微香暗透,握素腕而行觴,豈非別具情調!”


    費長房大笑道:“妙哉!神仙風流不下流,此論大合我意,隻是這些意趣,隻有你們少年人去領略,老夫惟願作壁上觀!你看上哪一個?”


    霍休雲故意思索片刻道:“方才錯舞脫班之女,頗有意趣……”


    費長房連連搖頭道:“不行!此女僅為一舞娘,身份太低,不配侑酒之格,而且她見了你就忘情可見塵心未盡,你另外再找一個吧!”


    霍休雲微覺失望,想想又道:“聞名神女之中,唯雙成、小玉最著,隨便請到哪一位都行!”


    費長房掀髯笑道:“此子人俗品不俗,想到要請你們來侍觴,雙成!你去陪他,小玉侍候我!”


    那個穿紅的少女臉露喜色,答應著過來挨在霍休雲身畔,另一青衣少女卻頗不情願地走到費長房身邊去。


    霍休雲看在眼中,心裏更有數了,卻故意放浪形駭地舉起杯子道:“快哉!今夕何夕,得此良機!”


    仰頭一飲而盡,紅衣的董雙成立刻替他斟滿了,霍休雲故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卿為神女,我為凡胎,仙凡路遠,快晤不易,卿如解意,喂我一口酒,此身雖死而無憾矣!”


    董雙成的臉上飛起一片紅暈,雙頰如霞,微露羞態,躊躇不能定!


    費長房已喝道:“人能脫俗凡亦仙,這有什麽困難的?”


    董雙成喜色透眉,舉酒近唇,小抿了一口,然後再吻著霍休雲的嘴唇渡了過去,霍休雲鼻中聞到一股醉人的香氣,心神卻絲毫無動,由於距離太近,他反而可以聽見她的心跳聲十分激然,但乃故作狂態更發,一手探在她的胸前大笑道:“卿心何蠢蠢,神仙也會動心嗎?”


    董雙成心跳更烈,低首不語,霍休雲卻感到她的身子卻在顫動著。


    費長房又喝道:“你怎麽不會說話了?這個問題還要我教你迴答嗎?”


    董雙成抬起頭來,美目中精光閃爍,嚶然低聲道:“太上始能忘情,神仙卻未能免俗,仙根即情根,仙女情也深。”


    費長房鼓掌大笑道:“說得妙極了,仙根即情根,仙女情也深,若非瑤池會上人,怎會有此透澈精妙之論?老夫要浮一大白!”


    霍休雲故作神往地歎了一口氣道:“不錯!神仙的生涯太美了,若遇得一知心情侶,覓得一世外方壺,終日白雲青山,朱容不改,芳華長駐,實在太美了……”


    費長房神色一動道:“這還不簡單,隻要你肯與冰兒……”


    霍休雲忽然問道:“聽說神仙可以不死,有這件事嗎?”


    費長房想了半天才道:“世上沒有不死的神仙,不過神仙的壽命要比凡人長得多,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仙壽與人壽,簡直就無法相比!”


    霍休雲笑笑問旁邊的董雙成道:“問卿仙壽有幾許?”


    董雙成頓了一下才道:“虛度五千六百春!”


    霍休雲不動聲色地笑道:“如此說來,以卿仙齡比人壽,正是春花才豆蔻!”


    董雙成又頓了一下道:“可以這麽說吧!”


    霍休雲臉上仍是含著笑容道:“敬以塵世技,聊試不死身。”


    說著話,手卻疾點出去,指向她的期門穴,董雙成臉色一變,連忙用手推開,霍休雲手下不停,繼續改攻她的肩井穴,董雙成身形急飄,躲了開去。


    費長房怒聲喝道:“小子!你幹什麽?”


    霍休雲含笑道:“想不到仙家技藝果真高明異常!”


    說著身形再度搶進去,左掌右指,兼攻而至,董雙成朝外一振,掌分左右迎接他的招式。


    霍休雲已用出得自家傳螭龍鼎中的秘招與歸化秘笈中的絕學,兩手的功式都是虛而後實,董雙成雙手推空,已知不妙,然而已來不及了。


    霍休雲的一指一掌都集中在她身上,掌力不重,指勁頗強,董雙成輕唿一聲,軟軟地朝下倒去!


    霍小玉飄來怒聲道:“你這人怎麽如此絕情?”


    霍休雲笑笑道:“我隻道神仙已修成不壞之身,誰知她會如此不堪呢?”


    霍小玉怒叫道:“她是不忍心對你下毒手,所以沒有迴功你一招,否則你早就沒命了!”


    霍休雲冷笑一聲道:“那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吧?”


    霍小玉怒叫一聲,身形如同鬼影般地搶過來,雙手一擺,霍休雲但見滿眼都是掌影,隻得抱元守一,舉手朝中間推去。


    掌風未出,瞼上啪啪兩響,每邊各著了一下,火辣辣地病可澈心,不禁怒氣大發,撩腿橫掃出去。


    霍小玉臉寒如水,舉掌直削他的足踝,哪知霍休雲這一下子又是虛招,單腳一轉,身形卷了過去,拍拍兩聲,也還了她兩掌。


    霍小玉一怔,臉上印著兩片掌痕,目中卻流露出兇光,單於微微舉起!


    霍休雲認得這一式,費冰在臨潼酒樓上所用的招式,與此一般無二,心知一定厲害非凡,連忙凝神戒備!


    霍小玉的掌力即將發出,卻被費長房出聲喝止了。


    “住手!你們真給我丟人,還不快滾出去!”


    霍小玉不敢違拗,彎腰抱起董雙成,穿出樓窗,依然踏波而去!


    水閣外湖麵上的歌舞也停止了,那些女子一個個都愕然注視著閣上的變化!


    費長房臉色凝重的用手一揮,那些女子一個個踏波而逝,湖上的蓮葉蓮花也慢慢地隱入水中不見。


    章子楓臨走時對霍休雲送過了一個含有深意的眼色,好像是告訴他:“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我呢!”


    費長房迴過頭來,臉上不但不見怒容,相反地還有喜色,笑笑道:“小子!你的眼光真不錯,居然能看出這群仙會是假的。”


    霍休雲淡淡一笑道:“這沒有什麽了不起,隻怪你自己太招搖了,再者你選人也不當……”


    費長房不信道:“老夫這批歌舞女都是千百中挑出來的上乘之選……”


    霍休雲笑道:“她們在人群中的確都是絕品,可是用來冒充仙女,仍不夠資格,他有仙品,她們一身俗骨,比我還不如,嚴格挑起來:隻有一人堪稱合格!”


    費長房連忙道:“是哪一個?”


    霍休雲笑道:“就是第一次被我選中的那個舞娘!”


    費長房一歎道:“小子!你的眼光果真厲害,這女子根骨絕頂,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她原來也有一點武功底子,經我指導兩三天,立有飛速進步,就是入門時間太晚,其他訓練不足,所以才沒有準她上來!不過我一定會好好地栽培她的!”


    霍休雲心中暗笑忖道:“任你奸猾似鬼,這次也上了大當,那飛天魔女的真正本事抖露出來,也許會叫你大吃一驚!”


    費長房卻十分高興地道:“小子!頭一迴測驗算被你通過了!”


    霍休雲一怔,道:“這也算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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