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月此時對霍休雲的態度大為轉變,而且他的腹中藏著許多疑問,一時不便動問,隻得搭訕地道:“少俠真的準備在此等一刻之久嗎?”


    霍休雲點頭道:“是的!他們可以不講信義,我們卻不能不遵守諾言,好在一刻工夫他們也逃不遠,我有把握追到他們!”


    童天月想了一下又道:“少俠不該放宮氏兄弟走的,他們含辱挾恨,日後一定會找麻煩。”


    霍休雲微微一笑道:“十三友中,他們兩兄弟還算是正直一點,我總不得趕盡殺絕,否則我剛才掌上再多用上一分勁,早就可以要他的命了,二十年後前那蒙麵人能放過他們,二十年的我又怎能不教而誅?”


    童天月正想繼續追問蒙麵人之事,卻見霍休雲閉目深思,好像在思索一件極重要的事情,錦上仙笑笑拉開童天月道:“老乞兒!你暫時別開口,這一刻功夫,也許是我們的性命關鍵呢!”


    童天月愕然驚望,霍休雲盤腿坐了下來,口中喃喃低念著一些含混不清的字句,雙手也作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動作。


    錦上仙一直緊張地望著門牆裏麵,神情極為不安,童天月與祁湘師徒則莫名其妙地站著,幾度想欲開口,都被錦上仙插手阻止了。


    楊飲感到很無聊,走到碎裂的玉獅前麵,將那些碎片一塊塊地拚湊起來。


    隻見霍休雲一人盤坐默念如舊,手上始終重複地做著那幾個動作!半天之後,他忽然雙手朝圍牆上推去,用的依然是“玉石俱焚”的姿勢,然而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掌發片刻之後,那牆上簌簌地落下許多泥粉,到最後竟是整個地塌了下來,成了丈許寬廣的一個門洞,斷處一平如削,像是刀切的一般!


    錦上仙欣慰地笑道:“雲兒!這下子你可真的不怕侯冥昊了!”


    霍休雲凝重地搖搖頭道:“還很難說,我隻有不敗的把握,要勝過他恐怕還得另下功夫!”


    童天月吐著舌頭,在那堆泥粉上走了一遍,發現其中的磚塊也被震成了粉碎,不覺大驚失色道:“這是什麽功夫?老化子活了這麽大,別說是眼見了,連聽都沒聽人說過!”


    錦上仙微笑道:“這一招原來叫做玉石俱焚,是最霸道的外門功夫。現在可應該改名了,從有相變無相,姑且名之曰無相神功吧!”


    霍休雲激動地道:“這完全是師父啟示教導之功!”


    錦上仙微笑搖頭道:“別往我身上推,我不過是適時給你一點啟發罷了,不是你這等資質與基礎機緣,誰也到不了這種程度!”


    霍休雲想了片刻,似乎要說什麽。但最後隻是問道:“現在有多久了?”


    祁湘立刻道:“一個多時辰了,裏麵連鬼影都沒見一個,我還以為少俠忘了呢!”


    霍休雲一驚道:“一個多時辰,那可糟了,他們溜了不打緊,別又把梁超越也給帶走了!”


    童天月連忙問道:“聽少俠說裏麵有一個女子受到他們的困禁,而且那女子還是……”


    霍休雲憂慮地道:“不錯,那是小侄的未婚妻室,她是個苗族的酋長,幾個月前被候冥昊擄劫去,一直帶到此地……”


    童天月失聲驚道:“這真不妙了,跟這些魔崽子實在不能真正講信義,少俠太相信他們。萬一那個姑娘有個三長兩短……”


    霍休雲苦笑道:“這是沒有辦法之事,我剛才若不放過恨天雙侶,貿然衝了進去,隻怕萬一候冥昊正在裏麵,反而把大家又拖累上了!”


    童天月不解地道:“少俠功力已至不可思議的境界,難道還獨懼侯冥昊?”


    霍休雲輕歎一聲道:“幫主有所不知,小侄雖然近日得膺異遇,知道一些高深武功的訣竅,卻始終未能活用,故以在對宮大豪之際,幾乎反為所乘。幸得家師及時指點,才觸發靈機,驚退強敵,本應立搗梟巢,以翦頑魔,怎奈那時小侄發現行動猶有未及之處,所以才答應東方一立稍候之請,為的是想爭取片刻時機,將所學所悟的功夫再深進一層,不料耽誤了許多時間……”


    童天月長歎一聲道:“少俠在短短一個時辰內有如此進境,老乞兒若非親見,即使有人告訴我,也斷然無法相信!”


    錦上仙微微一笑道:“老乞兒!你又想偏了,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雲兒功力猛進,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他體內早有這等功力了,現在不過是觸發靈機,知道如何發揮出來而已,若說因緣能遇巧如此速成的話,你我幾十年的苦心研練,豈不是白白的糟塌時間!”


    童天月仍是歎道:“雖然如此說,然而這觸發靈機四字,仍然令人難以相信,有些人苦研一生,依然是毫無能得,霍少俠卻在一個時辰內得之,不能說是異數!”


    錦上仙哈哈大笑道:“這就是我所說的資質基礎了,不是我自吹自擂,我這個徒兒的天資,在千萬人中,也難得其一,因此你我也不必多在這上麵費口舌了,現在最重要的事,莫過於進去搜索一番,依情理推測,裏麵一定是沒人了,不過事情也很難說,侯冥昊外號‘毒手書生’,恐怕他還會布下什麽惡毒的埋伏,我們還是多多注意小心為上!”


    霍休雲知道錦上仙是對著自己而說的,連忙道:“師父說的很是,我們進去時,大家還是合在一起互相可以有個照應!”


    說著領先進了洞門,楊飲緊跟著他,童天月師徒居中,錦上仙押後,五個人排成一列直線前行搜索。


    穿過一片寬廣的廳院,迎麵是一座巨廈,靜無人聲,霍休雲進了屋門之後,發現其中的布置十分精致講究,而且席上菜肴尚溫,爐上新酒正熱,顯見得屋中人離去未久,而且屋中各種珍玩古物甚多,各自安排在適當的位置,可見屋中之人,還是匆促未及收拾就告離去的!


    童天月與祁湘師徒見到酒菜之後,立刻就大吃大喝不已,童天月搶起一條雞腿,油淋淋地就想往嘴裏塞,祁湘則去抱爐上的酒壺!


    錦上仙連忙阻止他倆道:“叫化子你看看這些東西是否能吃!”


    童天月摸著喉嚨直咽口水道:“要飯的難得吃一口飽飯,放著大好酒菜,就是穿腸毒藥叫化子也要把它吃下去!”


    錦上仙搖搖頭道:“我並不反對你吃,不過最好先試驗一下!”


    童天月逼得無奈,隻好在屋中找了一隻銀針,在雞腿上刺了一下,拔出來後,銀針光亮如舊,他才高興的大笑道:“好好的酒菜,怎麽會有毒呢?”


    說著將雞腿塞進了嘴裏,三口兩口就吞了下去,馬上又伸手去抓紅燒蹄膀,楊飲見他吃得痛快,忍不住涎水直滴,將眼睛不住地對霍休雲瞟著。


    霍休雲一心想搜索屋中其他部份,沒有看見她的神情,倒是錦上仙注意到了,笑著對她道:“楊飲!你想吃就吃吧!好在這是魔頭子敬的東西,吃了也不為過!”


    祁湘已抱著酒壺大喝起來,楊飲趕快撿起盤中的半條大魚,連刺帶骨,塞進嘴裏大嚼,一麵還咕咕噥噥地道:“好吃極了!小兄弟,你要不要來一點?”


    霍休雲完全不感興趣,搖頭拒絕了。


    錦上仙被他們勾動了食興,看見一旁那條桌上的白瓷盤子裏放著一大串葡萄,乃笑著拈了幾顆道:“這批家夥真懂得享受,現在是春天,難為他們從哪兒找來這麽大的葡萄!”


    一麵說著一麵拈起葡萄往口裏送去,將及嘴唇際,忽然斜裏飛來一點細小的白光,剛好射在那顆葡萄上。


    錦上仙倏熱一驚,卻不知道白光是從哪兒射來的,提著葡萄一看,卻見那白光原來是一根白色的木質牙簽,插在葡萄上,很是顯眼!


    霍休雲也看見了,趕忙道:“這屋裏還有人……”


    說著身子竄出屋門,四下巡視了一遍,卻是一無所得,等他再迴進屋來時。卻見楊飲與童天月師徒都倒在地上,錦上仙仍站在屋子裏,摸著那顆葡萄發呆,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問道:“師父!這是怎麽迴事?”


    錦上仙笑著搖頭道:“我也不曉得,反正他們吃的東西裏有毛病!”


    霍休雲大驚失色,趕忙蹲了下來,隻見那三人臉色紅潤,唿唿大睡,不像是中毒的樣子,再扳開他們的眼皮,看看也無異狀。


    錦上仙微歎一口氣道:“不用看了,他們隻不過吃下了迷神的藥物,性命絕無關係,最好睡上一個大覺,就會醒過來,倒是我差一點作了不明不白的屈死冤魂!”


    霍休雲更驚道:“師父!你怎麽知道的?”


    錦上仙苦笑著把葡萄舉了起來,指著那根牙簽道:“看這個就明白了,這是無垢木,對毒物的反應比銀器還好,有許多遇銀不黑的毒物,知萬不能逃過無垢木的試驗!”


    霍休雲驚望著那葡萄上的木刺,發現這木簽也削得十分精巧,上麵還雕縷著花紋圖案,露在葡萄外部還有一寸來長,卻有一半泛著紅顏色,不禁詫問道:“師父你怎知這是一根無垢木呢?”


    錦上仙輕歎一聲道:“世上能下在食物中毒素可分兩類,一種是下在酒菜中的,比較通俗,所以用銀器即可試出,還有一些毒性比較隱秘,必須溶入水中,澆在水果的根上,再由根部傳入水果之中,無形無跡,最是厲害,宮庭之中為著防備萬一,乃有西洋的貢品無垢木製成花木簽,任何毒物俱可測出,這種木簽,我在年輕時曾見過一次,對它的式樣雕刻都十分熟悉,一眼即可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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