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無形天生不可違抗的力量,催促著他即便再不敢麵對,指尖還是遲疑顫抖著按下接通按鈕,聽筒隨即傳來詹伯延沉著冷淡的聲音:「剛睡醒嗎?怎麽這麽遲才接電話。」


    「抱歉……」祁餘才一發聲,就聽見自己略微嘶啞的嗓音,忙清了清嗓子,「我剛剛洗漱出來,讓詹總久等了,是……公司裏有什麽事嗎?」


    電話另一頭,詹伯延敏銳察覺祁餘語氣中的遲疑,陰冷深沉的神色又暗了兩分。


    他拿起麵前桌上老方剛送來的高清照片舉到麵前,左上角一行小字表明是昨天深夜23:18電梯監控的畫麵,詹黎拎著一袋夜宵按下通話鍵前一秒,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祁餘的手機號碼。


    據老方的匯報,詹少爺偷偷迴國之後兩次進入祁餘房中,第二次饒是經過一整夜,至今都沒有出來……


    「沒事,我就是告訴你我今天下午緊急要出一趟國。」


    祁餘一愣:「出國?」


    「嗯,」詹伯延和緩的語氣沒有透露出半分不悅,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昨天的儀式視頻傳到境外,有幾個公司表現出十足的興趣,想要具體了解一下細節,我正好也想在那邊成立一家子公司。大概下個月會迴來,你做得不錯。」


    「能為您和公司效力是我最大的榮幸。」祁餘驀然得到詹伯延肯定,心中的愁悶銳減,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卻也沒忘昨夜的種種,怕自己多說多錯,「那您路上小心,多注意休息。」


    「嗯,好。」詹伯延掛掉電話,眼底有濃鬱化不開的墨色,不過須臾,冰冷的視線垂向赤·身坐在腳邊的omega,那孩子年紀看上去也就剛成年,還有一絲稚氣未脫的青澀。


    他伸手撫摸omega的頭頂,勾起對方下巴,嘴角揚起詭譎的弧度,眼神中讀不出半分笑意:「你昨天的表現不錯。」


    嬌嬈的omega沒說什麽,用側臉輕輕蹭了蹭詹伯延的腿,然後爬到他正前方,埋頭奮力討好起來。


    ……


    另一端,祁餘掛掉電話才發現背後貼著襯衣淌下的冷汗。


    聽剛才男人的語氣……


    似乎是沒有發現?


    在過去的三十年裏,祁餘無論經歷什麽樣的挫折都能平和接受,他從沒有哪次內心像剛才一般慌張焦慮,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充斥著謊言被戳穿的恐懼。


    可是……


    他自己又能阻止什麽?


    詹黎的力量自己無法輕易抵抗,alpha濃烈信息素注入他的後頸的時候洶湧如潮水,又如同岩漿過境一般滾燙灼燒著他的身心,讓他痛苦不已。被粗暴闖入漲開的生殖腔至今還酸痛火辣著,在omega羞於啟齒的深處殘留下明顯腫脹的存在感。


    盡是些他不願迴憶的事情。


    祁餘低垂渙散的視線落在洗手池邊大理石檯麵上,消極負麵的情緒隨著一聲長嘆逐漸平息。時間無法倒流,再追究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還是先把自己收拾幹淨吧……


    害怕淋浴聲會吵醒熟睡中年輕的alpha,祁餘拿了一條毛巾沾濕,慢慢把身上的粘膩擦拭幹淨,側頸已經幹涸的血痂在清理的時候被重新撕開了傷口。


    冰涼的觸感撫去紅腫處的火辣灼燒,鮮明的痛感讓混亂如麻的思緒也逐漸變得清晰。


    若是要怪罪……


    自己在整件事中何嚐沒有半分過錯。


    祁餘從櫥櫃的衛生箱中取出一張巴掌大小的隔離貼遮蓋住後頸。


    如果還想繼續守在詹伯延身邊,他必須從此和詹黎保持絕對的距離,退迴到大家原本各自的位置,就像是一切都還沒發生過一樣。


    即便事與願違,他也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萬不能因自己的存在,加深他們父子原有的矛盾。


    祁餘心念電轉下定決心,轉身走進衣帽間換了一套全新純黑色西裝,簡單收拾了混亂不堪的客廳和餐廳,額外多做一份早餐留在桌麵,然後從書房整理好未看完的企劃塞進公文包,離開房間。


    電梯的大門開了又合。


    而此刻臥室內,詹黎睜著雙眼聽清門外發生的一切。早在祁餘脫離他懷抱衝出屋的一瞬,他就已經醒了。


    和預想之中可能發生的場景不同,祁餘沒有軟著嗓子討好的嚶嚀,也沒有以此作為討價還價的算計,就這麽幹脆利落的選擇離開,還細心地為他準備了精緻的早飯。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


    也好,不用一睜眼就安慰哭哭啼啼的omega,於他而言反倒輕鬆。


    或許,飽經世故的omega和詹伯延一樣,早已習慣清晨從不同伴侶的身畔醒來,自己不過隻是他人生中短暫的過客之一。


    詹黎穿好衣服,翻開手機,麵無表情地重新確認了一次趁昨夜偷拍的照片,臨走前還瞥了一眼桌麵冷掉的煎蛋牛奶。


    有這些時間做沒用的事情,還不如好好擔心一下自己。


    作者有話說:


    第69章 我爸他已經老了!


    市中心最高的辦公樓充滿現代科技氣息, 正是江垣國際的本部大樓。


    祁餘剛到公司,就被關秋揚叫進了總裁辦公室。


    作為祁餘在這個公司除詹伯延以外唯一的上級,關秋揚和他共事的機會更加頻繁, 即便詹伯延在工作上有需要交代的任務也都是按層級傳達, 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接觸。


    關秋揚一見到祁餘就神情憂慮地起身,走向一旁沙發拎起小巧的茶壺,給祁餘倒了一盞碧綠清澈的綠茶,開門見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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