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打開。”青玄把白毛巾遞給冰玉,“用這個墊著,免得燙傷。”


    ”好期待你煉出粒神藥。“不過一想到初次煉藥,冰玉還是把她的期待降到最低,能出個金瘡藥就行了,不能奢望一下子就出什麽好藥。


    既然心裏不太在意第一次煉藥的結果,冰玉也就沒什麽太大負擔,墊著毛巾將瓦罐上的蓋子揭開,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隨即飄了過來。


    “完了,失敗了。”青玄聞到這味道後,有些沮喪地說道。


    “沒事,失敗是成功之母,這次失敗了,也許下次就成功了呢。”冰玉探過頭去,想探清瓦罐裏是什麽情況。


    在陽光的折射下,瓦罐的底部,赫然躺著一粒土黃色藥丸!


    冰玉驚呆了,嘴巴張成“o”形。青玄見到冰玉那奇怪的表情,趕忙說道:“倒了倒了,再重新煉個,我就不信煉不出來。”


    還不等冰玉說話,就搶過她手中的毛巾,捧起瓦罐往外倒。


    “喂,等等……”冰玉伸手阻攔,可是已經晚了,那粒藥丸順著瓦罐的內壁滾了出來,然後骨碌碌就滾到了牆角處。


    “成了啊?嗨,我還以為沒煉成呢。”不過雖然是成了,怎麽看這藥丸的顏色都有點深,看來還是火候掌握的不對,下次小點火,時間短一點看看如何。


    冰玉起身去撿那粒藥丸,還沒等走到牆角,一隻野貓突然從牆上竄下來,然後叼起藥丸就跑。


    “我的金瘡藥丸。”冰玉在後麵追著。可是那隻貓跑到大門口,然後縱身一躍,一下子跳到大門上方。冰玉伸手夠不到,就跳起來。那貓也不逃跑,蹲在牆頭看冰玉,那意思:你倒是上來啊,上不來了吧。


    青玄站起身,說道:“別追了,有那功夫我們又煉一粒了。”


    “可是……”冰玉生氣地看那隻野貓,然後心有不甘地從地上拾起一塊石子,瞅準那貓的腦袋就擲了過去。野貓機靈地一躍,就躍上了門口的樹幹上。再一轉身,便跳到地上逃走了。


    “這該死的野貓,白白把我的金瘡藥給叼走了。”冰玉生氣地折返迴來,這時,青玄已經往瓦罐裏投入兩顆血色茶花還有兩顆紫丹羅,再將瓦罐重新置於火上。


    又重新往灶台裏塞了些柴禾,看著火苗在瓦罐下閃爍,冰玉想,這要是往裏麵放兩個紅薯烤烤吃應該不錯。小時候經常在灶坑裏烤紅薯白薯,那味道。一生都不會忘記。


    想著想著竟然流出了口水。青玄一邊計算著煉妖的時間,一邊笑著說道:“怎麽,想烤紅薯的味道了?”


    被人看穿了心事,冰玉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才沒有。”她爭辯道。


    “其實,我也很想吃烤紅薯呢,好久沒有吃到了。”青玄舔了舔嘴唇,做如饑似渴狀。


    “真的?那一會煉完藥,我們去買紅薯迴來烤著吃?”冰玉興奮地睜大眼睛。


    “就知道你餓了。”青玄飛了一眼她的鼻梁。好似用目光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兩人說話的時候。青玄始終盯著瓦罐看,這一次。他用了比上次少半刻鍾的時間。將瓦罐從火上移開,兩人盯著瓦罐的蓋子看,這一次。不知道能煉出個什麽東東。


    “還是你來揭吧。”青玄有些不敢看結果。


    冰玉略微遲疑了下,然後拿起毛巾。“你說,這次會是什麽?”她問。


    “我放了這麽好的材料,怎麽也給我出個好藥吧。”青玄挑著眉毛說道。


    “好,那就一起來看看出的是什麽?”冰玉拿開蓋子,瓦罐底部躺著的,還是一顆金瘡藥!


    “怎麽還是金瘡?就不會出個風水混元丹什麽的讓我高興高興?”青玄嘟囔道。


    “別著急別著急,雖然沒出什麽好藥,但是我們已經成功了兩次,再多幾次就會出的。”冰玉安慰著。


    “也許你說得對。”青玄不服輸的又將白玉骨頭和血色珊瑚投進瓦罐,“這次火候小些,看看能不能出煉個混元丹出來。”青玄往爐灶裏添了把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了揭開謎底的時間。


    “這次我來。”青玄主動請纓,“我就不信了,今兒個就不出個好東西?”


    揭開瓦罐,倒出丸藥,竟然還是金瘡!


    又用其他二級藥試,結果都一樣。幾個時辰過去了,冰玉的小藥瓶裏居然裝了滿滿一瓶金瘡藥!


    看來,煉製三級藥的成功率是百分百,可是要出一些好藥並不容易。青玄弄不清是因為什麽原因煉不出更高級的藥來,不過初次嚐試的成功還是讓他對未來煉藥充滿信心,也許再研究研究,就會有機會出高級藥了。


    金瘡藥,在這個世界,是最常見也是最低等的三級藥,不過如果能自己煉製,還是會省很多錢。而且在幫戰的時候,或是副本的時候,金瘡藥都絕對是搶手貨,所以,手裏有再多的金瘡藥也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這些藥你別賣,留著自己用。”他說,“等下次我再給你多煉些,千萬別不舍得用。”青玄握著冰玉的手,看來,他又要走了。冰玉能感覺到。每次他要離開前,他都這樣看著她。


    “我會再來看你,你自己保重。”他不舍地看著她,或許,他們會好長時間都見不到,但願再次相見時,他們能永遠在一起。


    “你也要保重,我會想你的。”她真的會想他。不過,她也做好了分別後再也見不到他的準備。從她見到他的第一刻起,她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


    離洛一個人坐在東海岸邊,任憑海風吹亂她如墨染般飄灑的秀發。她眼神空洞而迷茫,全無焦點可言。掛在腮邊的淚早已風幹。仿佛淋濕的路麵又被風吹幹了一樣,全然看不到雨水的痕跡。


    她麵色蒼白如紙,一張小巧的唇緊抿著,仿佛被膠水黏粘住了。任誰也無法開啟。她搭在膝蓋上的手白皙纖細,骨節分明,這一雙手曾經如此靈動和充滿活力,而此刻,卻像失去生命般毫無生氣可言。


    海風一陣陣吹來,她瘦弱的身軀在海風裏有些瑟瑟發抖。她的腳浸泡在海水裏已經幾個時辰,皮膚因為脫水而出現很多皺褶,因而腳趾上的紋路清晰可見。一雙嫩綠色繡花鞋在海水裏波光蕩漾,像是兩塊巨大的水晶。與她身上那件淺綠色雲錦連身裙遙相唿應。


    她坐在這裏不知道多久了,她仿佛一座雕像,全沒了感情和思想。


    落雪殘風,那個看起來如此陽光如此明媚如此溫柔的人,就這麽在她的生命中隕落了。這事件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突然得讓她毫無防備,突然得讓她無法唿吸。


    雖然噩耗已經過去一周了,可是,傳來噩耗的那個早晨仍然無比清晰地留在她的記憶裏。刻進她的血液裏,印在她的靈魂裏。她無法讓自己從那個噩耗裏逃脫出來,似乎她的靈魂在他死去的那一刻也跟著死去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時間它不停在轉動。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他拍打著水花。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是不是還會牽掛他……”手機鈴聲不厭其煩響起來的時候,離洛正在和周公下棋。她以為又是那個騙子打來的騷擾電話,所以,並沒打算接。她用被子把頭蒙上。等電話不響了她好接著睡。


    可是。手機鈴聲並沒有她預想的那樣停下來,而是鍥而不舍。不為餘力,主人不接堅決響到沒電為止。


    離洛心裏很不高興,這大半夜的。誰這麽討厭,打騷擾電話。


    閉著眼睛摸了陣手機,好算在枕頭底下摸到那個吵個不停的家夥,抬眼皮看了下來電顯示,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老公”二字。


    原來殘風打來的,本想爆發的火爆脾氣又收了迴去,轉而柔聲地說道:“喂,親愛滴,是不是睡不著想我了?”


    “請問,你是韓落雪的家人嗎?”聽筒裏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


    “我這裏是綿陽市第一人民醫院,你男朋友昨晚入住的酒店因地震造成坍塌,當救援人員將他從廢墟裏救出來的時候,他受了很重的外傷。雖然我們盡了一切努力,但他終因失血過多而不幸身亡。如今,他的遺體安放在我們醫院太平間,請盡快通知他的家人來辦理相關後事。”


    “……嗬嗬……嗬嗬嗬,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離洛近乎癲狂地笑。怎麽可能?那個人幾天前還與她溫柔纏綿,你儂我儂的,今天就掛了?嗬嗬,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小姐,請節哀……”電話裏傳來陌生男子關切的聲音。


    離洛看了眼電話,然後,仿佛那電話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離洛一甩手,電話“啪”的一聲掉在地板上。靜靜的房間裏響起一聲沉悶的手機碎裂的聲音。


    ……


    “落雪哥哥,我們一起抓鬼好不好?”


    “落雪哥哥,我們一起練級好不好?”


    “落雪哥哥,我們結婚,然後生一堆寶寶好不好?”


    ……


    那些個快樂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那些爽朗的笑聲仿佛就在耳畔。


    “好,落兒妹妹想讓哥哥做什麽哥哥就做什麽,哥哥的一生都交給落兒妹妹安排。”


    “我想讓哥哥抓個大海龜來給我騎。”


    “好,就抓個大海龜給你騎。”


    ……


    “落兒妹妹,你看這女兒村的桃花多漂亮,我摘兩朵給你戴上如何?”


    “好啊好啊,哥哥順便多摘些桃花,然後帶迴去給我泡花瓣澡。”


    “……那我也要和你一起泡。”


    “……才不要和你一起。”


    ……那些個零零碎碎的片段仿佛某部電影裏精彩的鏡頭,隨著放映機的轉動在寬熒幕上一遍遍播放;又如一塊塊精美的拚圖,在沒有拚湊起來之前,永遠無法得知最完美的圖畫是什麽樣子。


    離洛的腦海裏在迴憶這些精彩片段的時候,她的心也在一點點碎裂,最後,與海灘上的砂礫一點點融合,再被海水一遍遍衝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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