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年前他同我搭船去做生意,沒想到返迴途中竟然遇上風浪。當時風把船打翻了,貨物全部掉到水裏,我們和船上的水手也一同掉到水裏。”


    “當時我碰巧抓到一塊船板,而我的朋友不會水,當時他離我不遠,如果我拉他一把,或許他會沒事。可是我擔心那個船板太小,經受不住我們兩個人,如果拉他一起過來,我們都會葬身大海。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我拋下了他,一個人遊向海岸……”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可是當時的情況下,除了選擇這種方式,我別無他法。我想,他一定是怨恨我沒有救他,所以這麽些年來一直糾纏我不放。若法師能夠通靈,把我的心裏話跟他說說,我不求他的原諒,隻希望他知道當時我心裏所想,那麽即使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會怪他的。”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那員外為什麽不自己跟他去說?”


    “隻因我們陰陽兩隔,再者……即使夢中相遇,他也不肯聽我解釋……”


    “原來他心裏有這一段心結,一直打不開,所以才會來騷擾你,員外你放心,我且去看看,若幫他打開這段心結,也是化解了你們之間這段宿怨。如果不能,我自會把他打得魂飛魄散,讓他永世不得投胎……”


    “那有勞法師幫忙了。”


    “不知我去哪裏能夠找到這個冤魂呢?”


    “在離建鄴城五十裏的東海岸邊,當時我們的船就在那附近沉的。前麵幾個法師在那遇見過他的魂魄。”


    “哦,那請員外暫時休息,我去去就來。”


    東海岸邊


    此時正是上午十點多,潮汐已經退到離岸邊一百多米的地方,岸邊留下一片細細的沙灘。太陽光照射在沙灘上,把那些細沙烤的灼熱,上麵無數個小洞,是小螃蟹們藏身的地方。遠處,海水呈現出蔚藍色,海麵上波光粼粼,海鳥在海麵上低低飛翔。


    季贏麵對大海輕啟唇瓣,念動咒語,然後縱身一躍跳入海中。茫茫海底一片黑暗。過了有一刻鍾的功夫,他感覺自己的腳踩到硬物,從懷中掏出夜光珠,頓時眼前一亮,原來已經到了海底。


    這海底世界真是別有一番景色,不光是各色的魚類遊來遊去,就是各色的水草珊瑚也是人間少見,天上少有。美麗的珊瑚就像用瓊脂製成,枝枝杈杈婉轉曲折,又像天宮裏的玉樹,真是稀世珍寶,人間極品。如果帶一些迴去送人,也是好的。可現在不是采珊瑚的時候,季贏得先解決了那個鬼魂才有功夫尋思珊瑚的問題。


    繞過珊瑚礁,季贏小心的向前走去。走了不多時辰,見前麵有幾個怪石,離怪石不遠,有個黑乎乎的大家夥趴在那裏。季贏心裏一陣歡喜,也許這就是當年被風暴掀翻那艘船吧。


    慢慢走近,在夜光珠的照耀下,果然,一座破損的商船沉在那裏,船上的貨物散落一地。船艙埋在貨物下麵。拿掉貨物,隱隱看見艙門。季贏輕輕用劍將艙門挑開。“撲”,一團黑色的東西迎麵撲來。


    季贏嚇了一跳,本能讓他迅速向後躲閃。待那一團黑色的東西離去之後,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群魚。“nnd,嚇我一跳。”季贏心裏暗罵。重又迴到艙門口,看看裏麵,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清。隻好拿了夜光珠,順著樓梯走進船艙裏麵。


    “一級,兩級,三級……”季贏在心裏數著樓梯的數目,待數到18層樓梯的時候,發現已經到了底層艙底。他發現艙底有一些白骨,估計是那些沒跑出去的水手的遺骸。剛才那些魚大概就是從這裏遊出去的吧。


    “哈哈哈……”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季贏的背後傳來,季贏不禁打了個冷戰,全身的汗毛也本能的豎了起來,雖然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是這突然的笑聲仍然讓他的心猛地抽緊,然而,他馬上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能讓自己先亂了陣腳。”季贏對自己說道。“哈哈哈……”他冷笑一聲,這讓那鬼魂反倒吃了一驚,想起之前來的那些個所謂道士、法師,不過徒有虛名,一見到他就已經嚇得堆了掛,哪還有力氣來收服他。這個人倒是少見,本來他想笑兩聲把這個家夥嚇跑,沒想到他竟然毫不畏懼。


    季贏沒有轉身,卻低低地說了一句:“有本事出來跟我對峙,躲在暗處畏首畏尾算什麽本事?”說完,他留心觀察著四周,並且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劍,以防止那家夥先小人後君子的偷襲他。隻見一團黑氣從背後移到他的麵前,然後一個猙獰的麵目從黑氣中露出來。


    “我來了,你又能怎樣?”


    “既然你是李員外的朋友,就應該原諒他。你都死了這麽多年,為什麽還對當年的事情不能釋懷呢?”


    “少廢話?難道你來就是當說客,讓我輕易放過他嗎?”鬼魂原本猙獰的麵目因憤怒變得更加猙獰起來。


    “這麽多年你對他一直懷恨在心,難道你過得就快樂嗎?”


    鬼魂沉默。笑話,一個心懷怨恨的人怎麽會快樂?!這麽些年,他一個人在這黑暗的世界裏踽踽獨行,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因為心中積怨不出,他不能去投胎做人,他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他唯一還算快樂的事情就是看到李善人被痛苦折磨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種被良心譴責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哈哈哈,這就是他自私自利的後果,如果當初他把自己當朋友,怎麽會眼見著他沉入海底而不來救他,自己偷生這麽多年,他的心如此狠毒就別怪我今天的無情無義。“我快不快樂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何相幹?”鬼魂說道。


    “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因為你的不快樂,李府上上下下這些年都活在痛苦跟煎熬之中。李員外被痛苦折磨著,李夫人因此哭瞎了雙眼,一雙兒女被父母的病痛所累,到了婚嫁年齡卻不能出嫁,隻為想在家侍奉雙親。之前因為做生意家道殷實,現在卻每況愈下,年景一年不如一年,這些難道不和你有直接關係嗎?難道看到他們這樣你就快樂了,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晚上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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