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君歸內心高興,眼前的這個小子雖然為人有些輕薄,有些混蛋,不過這心智的堅毅倒是與缺牙老頭如出一轍。


    荀彧聞雞起舞,每天天還沒亮就到太夜池邊對著瀑布練劍,一直到日頭落山才迴來,白鞘青玉劍時刻在手。


    迴到獨立院落,鄧君歸也不含糊,山珍海味沒有,可這山上的野味倒是不少,但是每一次鄧君歸都要飲風吃一種十分苦澀的野菜。


    鄧君歸逐漸意識到,這個少年身上有著他人所沒有的意誌力,這種鑽牛角尖的精神,不撞南牆不死心。


    荀彧也開始對這個小師傅越來越敬佩,每天操練的量,是鄧君歸規定量的兩倍之多。


    不怕天才,最怕天才還以為自己笨鳥先飛。


    鄧君歸的刻意刁難被荀彧雲淡風輕的化解,本想著劍道一途十分艱難,讓他迷途知返,鄧君歸意識到,飲風似乎不想走任何的捷徑到達劍術的頂峰。


    練劍之人,最怕花瓶。


    劍招再是好看,舞的虎虎生風,多半沒有這種樸實的招數來的實在有用。


    平常耍耍威風還好,若是真正的遇到敵人,花團錦簇的招式被生搬硬套,也許敵人隻是一個簡單的殺招便可以悄然化解。


    無招勝有招,所言不虛。


    荀彧一如既往的堅持,這一練竟然是兩個多月。


    原本白皙俊秀的皮膚,曬得有些發黑,尤其在大暑時節,荀彧的身體之上會有多處的曬傷,到了晚上痛癢難耐,荀彧咬牙堅持,閉口不言苦。


    而那本像俊俏書生一樣的皮膚,此刻也變得精壯無比,那一目麒麟臂,越來越粗,一身的疙瘩肉開始顯現。


    但荀彧知道,他的劍法,並未入流。


    樹葉漸落,天上的那一輪大日似乎向南國靠近了一點,北方的秋天,漸顯秋寒料峭。


    鄧君歸來到瀑布前,看著臂膀堅韌的荀彧,緩聲說道:“練劍如同登山,一步一個腳印,碰到崎嶇,難免滑坡,不少人欲尋終南捷徑,可達到頂峰又如何,還是個一擊即破的擺設而已,你可知曉其中深意?”


    荀彧笑道:“切記投機取巧!”


    每天四個動作難免枯燥,荀彧開口問道:“劍是兵器之王,入門容易,想練到大成卻是不簡單,靈犀宗裏麵的其他師兄,都在研習劍法,為何我還要練這極為簡單的動作?”


    鄧君歸笑道:“這幾招雖然簡單,可天下劍技再是五花八門,再是吹噓的天花亂墜,不還是由這幾招拚湊而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便是劍中的道理!”


    昨日荀彧去的地方,有著大量的劍技劍法,雖然劍技的品階都在劍鼎之下,可對於他們這種剛剛入劍門的弟子來說,誘惑力還是不小。


    練劍,不比那些儒酸雅士的攀龍附鳳,當然要找到其中的道理。


    繩鋸木斷,水滴石穿,也許不止練劍,做任何事都離不開堅持二字。


    而劍詣的提升,建立在凝氣的基礎之上,這也是我們所說的外練劍詣,內習凝氣。


    隻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心血來潮的荀彧,能不能撐到劍道大成的那一天。


    立秋之後,靈犀山落英紛飛。


    荀彧的操練何時都沒有落下過,不管天氣如何嚴寒,哪怕山雨欲來,地蓋棉被,都要去瀑布麵前練這四招。


    故而荀彧劍法還沒有登堂入室,這耐寒耐熱的能力倒是比常人強上許多。


    暮色中,兩個人沿著曲徑通幽的小徑登山。


    樹木雖不再蒼翠,卻不影響掩映幾座翠樓。


    鄧君歸立於高峰,指著宛若觀音懸瓶的瀑布道:“即日起,你可以進行下一個階段的練習,看見通往太夜池的瀑布了嗎,什麽時候劍韌橫穿瀑布而過而劍身絲毫不彎,你這劍門的地基才算是打成。”


    荀彧看向前方波濤洶湧的瀑布,閉口不言,隻是麵色堅毅了很多。


    天上的一輪大月,宛若一個巨大的玉盤,沒有太陽的天空,他是最為強大的存在。


    鄧君歸踩著青石板,迎著清冷的月色下山。


    寒風淩咧,飛雪擊打在飲風俊俏無比的麵頰上,少年巋然不動,身後袍裾翻飛,極是風流難學。


    荀彧拔出青玉劍,在漫天大雪的後山頂峰耍起了常見的四招。


    劍招不比劍技劍法,全無套路可言,唯有幾點需要注意,那便是出劍的力度,角度,準確度。


    劍法的流暢性,在於劍招之間的銜接不停頓,走劍要快,劍身要平,力求一氣嗬成,劍勢流轉之間不留任何的間隙。


    而經過無數江湖腥風血雨的無招勝有招,幾乎貫穿所有的劍技劍法,不管出劍如何迅捷,可對手的劍中根本毫無劍招所言,如何能做到破劍。


    荀彧動了腦子,並不是一味的埋頭苦練,而是將這簡單的四招連貫起來,也許缺牙老頭早就知道鄧君歸對劍詣的理解達到了異於常人的地步,這才安排自己跟著一個小丫頭學劍。


    屋子裏麵的火爐散發著熱氣,也許這是荀彧一天當中最為愜意的時光。


    躺在木板床上,荀彧想起缺牙老頭時常教自己背誦的幾句話:


    “深秋落甲子,一臥忘其年。


    物我兩清時,得道已成仙。


    不管凝氣從肝膽,去留劍詣兩昆侖,


    丹田充實,續斷於連。


    ......”


    迎著燭光背了兩遍,飲風還是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倒也心無芥蒂,將目光投到了桌麵的兩本劍譜上。


    《綠雲甲子習劍錄》,《大懸通劍法》,也許前者的名字沒有後者大,可後人都是站在古人的肩膀之上摘蘋果,飲風知道哪個更為重要,便生搬硬套,定要把這兩本劍譜死記硬背下去。


    雖然靈犀宗在天下的地位不是很高,可以說是極其的末流,可在高唐州之內那是響當當的名聲大,尤其一些前朝的熱血居民,心中很是反感東皇門的臨陣倒戈,所以常人學劍,更願意來到靈犀宗。


    靈犀宗當年較為中立,也不像那柳明司鍾擺一樣,從不刻意和皇家套近乎,靈犀宗的劍法口訣更是在高唐州之內廣為流傳。


    缺牙老頭當年隱居在靈犀宗而沒有選擇名聲更大的東皇門,也許就是這個道理。


    相比於《大懸通劍法》,《綠雲甲子習劍錄》的語言更加的晦澀,這入門的劍法似乎比更高一階的還要難懂。


    自從自己記事開始,荀彧一向是淺眠的。


    天色蒙蒙亮,荀彧便穿著單衣,不怕寒氣侵人骨,向著太夜池邊的瀑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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