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龍案前擺放著控訴吏部尚書王瓊罪狀的奏章,首輔楊廷和和刑部尚書趙鑒就站在他的麵前。


    吏部尚書王瓊是叛黨江彬的餘孽,這一點還是令朱厚熜很吃驚的,楊廷和他們呈上來的奏章言之鑿鑿,但還是令朱厚熜心生疑慮。


    “這王瓊現在何處?”朱厚熜黑著臉問,他隱隱覺得這是楊廷和對自己的反撲或者說是報複。


    “王瓊是刑部在江彬密宅處現場抓獲的,現羈押在大理寺,已交由大理寺審理。”楊廷和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皇帝,心中生起得意之意。


    “通知大理寺,王瓊案朕要親自殿前審理。”朱厚熜麵對楊廷和那眼神,他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這是楊廷和他們閣老集團對自己斬除禮部尚書『毛』澄後的反撲。


    朱厚熜不能讓楊廷和他們陰謀得逞,他現在的勢力本來就很弱,若是不能保護自己的跟隨者,那且不說會令自己的追隨都更加膽怯,那自己的勢力也會越來越弱。


    “皇上,江彬案是前朝餘案,是由大理寺定案的,難道皇上也要把江彬案重審?”此案楊廷和是不能讓小皇帝『插』手的,若是皇上『插』手那中間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再說現在王瓊還沒有認罪伏法。


    “這……”朱厚熜被楊廷和阻得沒有話說。


    楊廷和畢竟是老油條了,對官場中的道道應用得是得心應手,見小皇帝被抵得沒有迴旋的餘地,他也就不想再拖延下去。


    “皇上,這事就按老臣的意思辦吧。”楊廷和無意間又把自己稱為了老臣,這是長時間身居高位時養成的習慣,若不是刻意去注意是改變不了的。


    此時朱厚熜也是沒有注意到楊廷和在自己的麵前把自稱改了迴去,他現在主要想的是如何把吏部尚書王瓊這事整明白。


    朱厚熜也不想與楊廷和趙鑒再糾纏,他想與袁宗皋商議後再做定奪。


    現在不是上早朝的時間,朱厚熜是在乾清宮裏接見的楊廷和和趙鑒。也就是剛送走楊廷和,慈壽皇太後就派太監來傳他這個皇帝到慈寧宮見麵。


    朱厚熜與慈壽皇太後並非母子關係,隻是因為他繼承了皇位而稱慈壽皇太後為母後。朱厚熜與慈壽皇太後間也就並不那麽熱絡,隻是有事時傳他才過來。


    “皇兒是忘了還有哀家這個母後了。”朱厚熜剛跨進慈寧宮,正在花園中賞金桔的慈壽皇太後就對他抱怨道。


    “母後責備得是,隻是皇兒剛學著處理朝政,自是雜難,也就要耗費很多時間,故疏遠了母皇,這個皇兒以後注意就是了。”朱厚熜現在還不能與慈壽皇太後翻臉,皇太後的那一股勢力也是不可小覷的力量,在現在如此敏感的時刻,朱厚熜的主要敵人還是朝中的閣老集團。


    “皇兒急於主理朝政這自然是好事,隻是好事也容易辦成壞事,萬事不可『操』之過急。”慈壽皇太後似有所指地說。


    “母後可是說的吏部尚書王瓊與江彬叛『亂』案之事?”朱厚熜是明白在這宮中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他是不能在慈壽皇太後麵前裝糊塗的,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還顯得自己坦誠,也可能還可搏得皇太後的一份好感。


    “是啊,王瓊之事,皇上打算怎麽處理?”慈壽皇太後見朱厚熜挑明了,也就直接問道。


    “皇兒覺得這案中有蹊蹺,所以原本想殿前會審,可楊廷和那老匹夫以老賣老,不想讓朕『插』手,這不是擺明了中間有貓膩嗎?”提起這朱厚熜心中的怨怒又升了起來。


    “那吏部尚書王瓊可是皇上的人?”慈壽皇太後沒有象朱厚熜一樣罵楊廷和,而是問了朱厚熜這樣一個問題。


    聽聞皇太後這樣問,朱厚熜很是警覺,他謹慎地迴答道:“皇兒非太子出身,又登基不久,那有自己的勢力,隻是皇兒覺得這王瓊與楊廷和不對付,且他也忠心為朝廷做事,故想留下他來牽製楊廷的閣老勢力,避免我皇家落入一幫文人集團手中。”


    朱厚熜也算是學聰明了,他時刻把自己裝扮成為皇家著想的樣子,那明白告訴皇太後的意思就是為皇家著想也就是為她皇太後著想。


    朱厚熜的這點小聰明在人老成精的皇太後麵前真是小兒科,但她還是很高興朱厚熜這樣做,至少表明現在的皇上還是畏懼自己的勢力的。慈壽皇太後在心裏這樣想。


    “隻是想有一股牽製閣老勢力的力量,那皇上挑明了與楊廷和硬碰還是不合適宜的,也是得不償失。”慈壽皇太後這樣對朱厚熜說。


    朱厚熜從慈壽皇太後的話意中也多少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母後的意思是放任朝中閣老勢力的壯大,最後把皇家的朝政架空。”


    “皇家畢竟也是哀家的皇家,哀家怎可能任由那幫下人染指。隻是小不忍則『亂』大謀。該忍的時候還是要忍的。”慈壽皇太後也是歎惜地說。


    對於這一點朱厚熜還是不懷疑慈壽皇太後說的是真情的表『露』,可那有什麽用,畢竟自己與皇太後之間也隻是相互利用吧了。


    “那皇太後認為皇兒現在該怎麽做?”朱厚熜既是試探又是裝著無知的問。


    “這個皇兒不是讓穀大用在做嗎?”慈壽皇太後詭笑著說,那意思很明白:你千萬不要在哀家麵前耍小把戲,你所做的一切哀家都了如指掌。


    朱厚熜盡管有心理準備也還是大吃一驚,讓穀大用利用東廠暗中調查良鄉之事,如此機密之事也被皇太後所掌握,這不能不說慈壽皇太後的勢力是無孔不入。


    既然慈壽皇太後也知曉此事,朱厚熜也不用再隱瞞,“皇兒正是怕走漏風聲才沒有告訴母後的。”朱厚熜隻是略做解釋,又接著說:“王瓊和穀大用正是皇兒布的一明一暗兩條線,現在明線保不住了,那暗線不久恐怕也要暴『露』出來了。”


    “明線既然是為了遮掩暗線,那明線就是為了犧牲而存在的不是嗎。該舍去的時候就要舍去,否則怎又叫明線呢。”慈壽皇太後似乎從這一點看到了朱厚熜的弱點和短處,這也是她將來與皇上對立時可以利用的地方。


    慈壽皇太後見皇上還是下不了決心,才又寬慰地說道:“皇兒拿下了楊廷和的禮部尚書位置,他斬獲皇兒一個吏部尚書,這也算是旗鼓相當,一個平手,皇兒並沒有輸給楊廷和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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