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水流逝。


    不管是蔣元、段痕二人,還是邪修一方,心情都不輕鬆。


    眼看又是幾個時辰過去,仍然無人出現,不妙的預感變成現實,黑衣人頭領不由攥緊拳頭,心中半是慶幸,半是憂慮。


    慶幸的是決斷及時,憂慮的是事情似乎在朝著掌控之外的方向發展,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


    但是,快了。


    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不管剩下的人用了什麽方法停留在主殿裏麵,等秘境關閉時間一到,他們就會被傳送出來,而後再以同樣的方式離開秘境。


    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主殿就好像是秘境中的秘境,後者的規則服從於前者。


    可惜,因為這一片空間已經被封鎖起來,所以生效的隻有主殿的規則,也就是說,前半部分不受影響,等他們從主殿裏出來以後,就會愕然地發現,竟然無法從秘境中順利離開,被一種驚天手段困在這裏。


    當然,封鎖空間不是永久的,也有一定的範圍限製,哪怕參悟空間之道的化神道君親至,也無法將這座秘境完全固定下來,因為那已經不是空間之力的範疇,而涉及到規則之力。


    不論大小規模,凡世界,皆有規則,蒼古大陸如是,白霜穀秘境亦如是。


    空間之力和規則之力是兩迴事,在規則之力還未爆發的時候,二者並不衝突,但一旦發生交鋒,不用考慮,占優勢的一定是規則之力。


    封鎖空間即是一種對秘境規則的破壞,好比秘境馬上就要關閉,卻在過程中遭遇了抵觸力量,雙方由此產生交鋒,直到敵對空間力量湮滅,秘境才能正常關閉。


    至於黑衣人頭領所說的延長時間,便是這種交鋒的持續時間。


    而到了那時,秘境規則已經遭到損壞,急需封閉起來進行自我修複,會對尚留在秘境中的外來生靈作出敵對判定,全部絞殺。


    當然,更有可能的情況是,規則之力還未出手,破碎的空間之力就已經席卷四方,把在場每一個人都撕碎割裂,卷入無盡虛空之中。


    隻有化神道君才擁有在虛空中遨遊的資格,因此,一旦落入虛空,下場可想而知。


    這就是黑衣人頭領所謂的慘重代價,也是邪修此番行動的底氣來源。


    ……


    秘境很大,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在規定時間前找到大光明殿,而一旦錯過機會,也就徹底與主殿無緣,更加不用刻意地往大光明殿靠近。


    一個月三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隨著空間之力加身,分散在秘境各處的修士們紛紛身影扭曲,消失在原來的地方,再出現時,已經迴到蒼古大陸,一處白霧茫茫的山穀之中。


    “他們出來了!”


    山穀上方,七位元嬰真君現出身形,玄虛宗的仲冀真君眼睛一眯,滿腦子都想著賭注的事情,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天魂木了。


    鶴發童顏的紫和真君目不斜視,犀利的目光往下一掃,頓時皺起眉頭。


    “不對勁,怎麽才這麽點人。”


    其他元嬰真君也發現了異樣,進去時五百人,出來的竟不到一百人,就算白霜穀秘境的死亡率逐次遞增,也不至於一下漲到如此誇張的地步吧,再者,各宗門下的親傳弟子呢?怎麽才寥寥幾個?


    青雲宗的泰元真君是個暴脾氣,當即便閃身下去,抓住門下唯一的一名親傳女弟子,問道。


    “其他人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出來?”


    這名親傳弟子名叫張倩婷,是七宗親傳中少數幾個,沒來得及趕去大光明殿的,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恭敬迴道。


    “迴真君的話,弟子在秘境中並未遇到其他同門,因此無法迴答真君所問。”


    泰元真君眉頭皺得更深,轉眼看向另一名身著玄虛宗服飾的親傳弟子。


    “你來說。”


    “這……”這名玄虛宗親傳被嚇了一跳,正汗流浹背之際,耳中響起自家仲冀真君的傳音,當下定了定神,迴複道。


    “迴真君,弟子的確遇到了一些同門,但我們在探索中遭遇了危險,耽擱了一點時間,因此趕到大光明殿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主殿的進入時間,無奈之下隻能選擇離開,這一點,他們可以作證。”


    說著,這名玄虛宗親傳把目光投向身旁幾人,因為他們自匯合後就一直待在一起,所以傳送出來的時候也沒有被分開,見泰元真君看了過來,幾人忙不迭點頭,好似小雞啄米。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一番詢問過後,沒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泰元真君臉色十分難看。


    “不如你們都說說,出來之前都在什麽位置吧。”


    這時,清池劍宗的元嬰真君發話了,其餘六位真君也想到了什麽,默許了他的提議。


    “迴真君的話,弟子在石林迷陣。”


    “弟子在極地雪山。”


    “……”


    “弟子在大光明殿外圍區域。”說話的是顧誠。


    此時的顧誠心急如焚,他哪裏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不僅自己的恩人不知所蹤,連妹妹也消失不見,難道是遭遇了什麽不測?


    可那也不應該啊,她們二人都是宗中最受重視的親傳弟子,秘境裏麵能有什麽危險,可以越過重重保護,危及她們的生命。


    他不理解,七位元嬰真君也不理解,不過通過眾人的匯報,他們知道,目前出來的人都沒有進入過主殿,也就是說,是進入主殿的那批人出了事。


    “主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紫和真君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拋開個人能力不談,那些親傳弟子有護身符在手,哪怕是在極端情況下,能威脅到他們的也少之又少,更別說現在還不是一個兩個失蹤,而是幾近所有。


    就在這時,懸浮在半空中的空間漩渦忽然震動起來,空間之力吞吐不定,不斷閃爍,顯然是即將崩潰的征兆。


    “不好,一月期限已至,空間通道要支撐不住了!”


    “還愣著做什麽,快聯手加固空間通道,否則他們即便有化神道君神念保護,一旦落入虛空之中,迷失方向,也是九死一生。”


    “沒用的,空間通道隻是我們蒼古大陸與白霜穀秘境的連通橋梁,兩個世界的規則力量互不幹涉,空間通道崩潰,是秘境本身的保護機製在起作用,不論我們做什麽,都改變不了,除非可以撼動秘境的規則之力。”


    “那怎麽辦,難道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泰元真君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事實上,便是化神道君也難以強行改變世界規則,因為規則之力是一種非常高等的能量,幾乎淩駕於所有力量之上,想要掌握,隻怕唯有等到成仙以後才可以。


    “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為他們祈禱了,希望他們福大命大,能夠安然度過此劫罷。”


    歎了口氣,紫和真君微微搖頭。


    “該死,這次事件,一定有幕後黑手在暗中操控,要是被本座知道,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謀害我清池劍宗弟子,必讓他萬劍穿心,不得好死。”


    清池劍宗的元嬰真君握緊拳頭,眼中流露出森然殺機,雙目一掃,竟然直接把千裏之外的一座山峰削去了半邊,如此手段,根本難以想象。


    仲冀真君麵皮抽搐,心中怒火之盛,不遜於任何人,恨不得將幕後之人扒皮抽筋,飲血啖肉。


    一方麵,他玄虛宗投入的人力物力最多,整整兩百名精銳弟子,是清池劍宗的十倍,如今隻出來不到三十名,就算親傳弟子全都可以安然無恙,那內門弟子呢?


    要知道,內門弟子才是一個宗門的中堅力量,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有著晉入金丹的可能性,就算一輩子停留在築基,也可以在宗門中當個執事,管理一些瑣碎事務,維持宗門有條不紊地運轉,畢竟這些雜務總不能讓長老們來做。


    至於親傳弟子,則是宗門未來的頂尖戰力,哪怕是玄虛宗這種人海戰術,至少也能保證其中三分之一擁有晉入元嬰的機會,當然,成與不成另說。


    不論是內門弟子還是親傳弟子,都會在成長過程中出現傷亡,這是不可避免的,沒有哪個強者是溫室裏的花朵,坐在家裏就能結丹凝嬰,就算有大能舍命為其醍醐灌頂,強提修為,一旦遇到危險情況,也根本無法應對,毫無作用。


    因此,出現傷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現大規模的傷亡。


    什麽叫大規模,死傷一半以上就是了,試想一下,一個中等宗門有一千內門弟子,忽然有一天其中五百人全部死絕,這對宗門的打擊就算不是毀滅性的,至少也是傷筋動骨,痛徹心扉。


    仲冀真君現在就是這種感覺,而且他們玄虛宗親傳的門檻很低,跟另外六宗完全沒得比,換言之,他們玄虛宗親傳,最後能活下來一半就不錯了,死亡人數至少達到一百四十以上,如何能不讓他痛心。


    另一方麵,他與紫和真君之間還有一個賭注,原本按照他的預想,此番他們玄虛宗至少有八成弟子都能進入主殿,贏下賭注十拿九穩,結果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簡直要把他氣得發瘋發狂。


    眼看就要到手的天魂木飛了,自家弟子更是損失慘重,仲冀真君陰沉著一張臉,憤怒到極點的情緒幾乎讓周圍的空氣都停止流動,瑟瑟發抖,發出陣陣哀鳴。


    眾人交談之際,空間漩渦的震動幅度越來越大,一副不受控製的模樣,達到某一臨界點的時候,驟然開始縮小起來,不出幾個唿吸便消弭於天地之間,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至此,空間通道徹底關閉。


    “唉。”


    落霞島的元嬰真君是一名風韻猶存的美貌婦人,她長歎一聲,伸手撈起自家門下的兩名弟子,將他們安置在一座島嶼模樣的飛行器上。


    “事已至此,呆在此處也是無用,妾身就先走一步了,想來若他們能平安歸來,自然也會尋迴宗門的。”


    說著,美婦搖了搖頭,整個人輕飄飄地落在島嶼上,化作一道絢麗的流光向南方激射而去,幾個眨眼便不見蹤影。


    “是這麽個道理,萬枯山天高路遠,在下也先告辭了。”


    萬枯山的元嬰真君召集門下幸存弟子,也轉身離開了此地。


    “此事沒完,迴去以後,我會查清楚的。”


    泰元真君臨走前,深深向空間漩渦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渾身殺意毫不掩飾。


    “罷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相信無雙師侄不會這般容易夭折。況且,求仙之路多荊棘,未來更是時局動蕩,風雨飄搖,此番經曆,就當是給他們提前上了一課吧。”


    巨大的寶劍衝天而起,清池劍宗一行人也消失在北方天際。


    不多時,山穀上方就隻剩下天衡宗、玄虛宗以及西域魔宮的元嬰真君,紫和及仲冀都將目光投向這位魔君,有些疑惑。


    “別用那種眼神看本座,本座隻是覺得,好像有股讓人不舒服的氣息在這裏罷了。”


    魔君擺了擺手,他不在乎誰誰的死活,再者,出自十二魔宮的魔修一個都沒見著,按理來說,他本該第一個走才是。


    “什麽不舒服的氣息?”


    “不好說,”魔君眯了眯眼,“就是很邪惡,很惡心,嘖嘖,要是有機會,真想見識一下,說不定能讓本座的魔道更上一層樓。”


    “邪惡,惡心?難道是……”


    魔君的後半句話被二人直接忽略,紫和真君與仲冀真君相視一眼,臉色雙雙大變。


    “本座可什麽也沒說。”斜睨了他們一眼,魔君意有所指,“倒是清池劍宗那匹夫有句話說得不錯,真正的天驕,沒那麽容易夭折,否則,就不算是天驕,死了也沒什麽可惜。”


    “不論如何,多謝告知,我欠你一個人情。”


    紫和真君深吸一口氣。


    至於魔君為何能感應到他們都沒察覺的氣息,其實也沒什麽奇怪的,因為魔修和邪修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有一些共通之處,隻不過魔道也屬於三千大道之一,受天道認可,而邪修之流則奪天地之氣運,為天道所不容罷了。


    “名門正道,就是麻煩。”


    魔君搖搖頭,身形一晃,便化作一團黑霧消散於半空,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在他走後,紫和與仲冀二人大眼瞪小眼,終究是誰也沒就此離去,而是懸立半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


    三天後。


    “看來他們是不會出來了,就算還活著,也跌入了虛空之中,有可能會出現在大陸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也可能是別的世界。”


    紫和真君說道,此時的他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


    “邪修啊……敵明我暗,還真是不妙。”


    仲冀真君苦笑一聲,此前他還沒有多大感覺,可當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才發現那種深深的無力,以及無處發泄的憤怒。


    “走吧,迴去匯報。”


    “嗯。”


    二人各自分開,天衡宗及玄虛宗的幸存弟子,也隨之離去,山穀中頓時變成空蕩蕩一片。


    站在飛舟甲板上,顧誠遙遙望向下方的山穀,心中暗道。


    恩人,妹妹,不管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都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堅強地活下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我們天衡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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