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兒沒有注意到,絡腮胡男修死後,三角陣法並沒有直接消失。


    這是因為,因為絡腮胡男修死去而缺失的那一部分靈力,被何業補上了。


    也就是說,此時的大刀還在增幅狀態。


    何業露出笑容的同時,握刀男修已經再次揮刀,霸道無匹的刀芒衝韓亮二人砍去。


    這刀的速度何其之快,二人還沒從柳春兒殺死一人的欣喜中迴過神來,刀芒轉眼就到了頭頂。


    韓亮到底修為高出一層,而且第二次揮刀的威力明顯比第一次弱上一些。


    他心神大駭的同時,身體險之又險地往旁邊一側,刀光擦過,切豆腐一般削去他一條手臂,切口十分平整,甚至連血液都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開始流出。


    然而刀光卻是去勢不減,繼續朝後斬去。


    不好!


    韓亮顧不上肩膀處傳來的劇痛,臉色發白地扭頭,卻隻來得及看見,滿臉驚愕的杜凡身體中間出現一條血線,而後裂成兩半……


    此時,已經完成任務,正在自動飛迴的土黃長槍渾身一暗,主人已死,失去靈力供應,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啊啊啊——”


    韓亮淒厲地大喊起來,他捂著手臂的斷口,看著杜凡的屍體,雙眼充血,滔天恨意填滿胸腔。


    “我要你死!!”


    他發狂般地怒吼,隻剩下一隻手的他爆發出驚人的戰力,如餓虎撲食般衝向握刀男修,含怒出手,招招致命。


    握刀男修用了兩次大招,消耗甚巨,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自然不敢硬扛,被打得吐血連連。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不過於瞬息間發生,血獵鷹、絡腮胡男修、杜凡幾乎都是前後腳死亡。


    柳春兒愣愣地看著這一切,身軀不停地顫抖,甚至都有些握不住彎月鏢。


    何業卻是沒有急著下殺手,而是笑眯眯道,“算起來,還是你們先動手的,我這麽做,應該算正當防衛吧?”


    “你這個人渣!”柳春兒雙眼赤紅,聲音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你不得好死!”


    “哎呀,話怎麽說的這麽難聽。”何業也不生氣,隻是笑意未達眼底,“可是你沒資格說這話,你堂堂天衡宗弟子,卻處心積慮地想要害死同門,如今不過是陰溝裏翻船罷了。”


    “罵我,你也配?!”


    話音落。


    何業渾身氣勢陡然一變,竟是突破練氣八層,來到了練氣九層!


    他竟然也隱藏了修為!


    何業依然是那副溫和的笑容,不過眼神冰冷,看柳春兒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你……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柳春兒渾身發抖,但她的眼神卻沒有多少害怕,或者說,害怕都被兇狠和殺意所取代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更不能活著離開這裏了……不過比我高一層而已,我又不是沒殺過比我修為更高的修士!”


    柳春兒說著,又取出一件法器,也是一件彎月鏢,不過比之前那個大上好幾倍,更像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鐮刀。


    原來,這彎月鏢竟是一套子母法器,分開使用,各自都是下品法器,合在一起,則能達到中品法器的層次。


    何業冷笑,“就你有中品法器?”


    他拿出一把鐵扇,也是中品法器,先前玩的那柄折扇就是仿造這鐵扇法器所製。


    柳春兒不語,驅使兩個彎月鏢朝何業殺去,招招狠辣,攻其要害。


    何業自然不會怕了她。


    另一邊,暴怒的韓亮已經把握刀男修錘得鼻青臉腫,皮膚開裂,握刀男修也被打出了火氣,提著刀就跟韓亮對砍。


    下品法器何其鋒利,本就傷痕累累的韓亮更是平添十數道傷口,但他依然不要命地進攻。


    兩人都想要殺死對方。


    更快分出勝負的是柳春兒這邊。


    何業在方才的增幅秘術中雖然也有消耗,但他不是承載力量的那一個,消耗相對而言較小,而且比柳春兒高一個境界。


    他是個散修,年紀有三十多歲,在練氣九層停留了足足五年,各種法術信手拈來,對鐵扇法器的應用更是爐火純青,熟練度根本不是二十出頭的柳春兒能比的。


    沒多久,他就在柳春兒身上劃出幾道血口,又是一擊割斷她的鎖骨,聽著她的慘叫,何業殘忍地勾起嘴角。


    柳春兒打著打著,發現雙方差距確實很大,和她以前殺過的那些人根本無法比較,頓時起了逃跑的心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是她之前假死用的替身紙偶已經沒了,想逃跑很有難度,柳春兒一邊應對攻擊,一邊冥思苦想。


    這時,何業開口,“若你肯說出之前是如何假死騙過我的,我可以饒你一命。”


    “此話當真?”柳春兒一喜,隨即開始討價還價,“我如何信得過你,要不這樣,你先放我離開十裏之外,我再告訴你。”


    何業搖搖頭,失去興趣,直接動手把她兩邊的鎖骨、手筋腳筋全部砍斷,居高臨下道,“現在說不說?不說,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剜下來。”


    “啊啊啊——”柳春兒在宗門裏確實算是心狠的,可哪狠得過外麵這些散修?她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幾乎都要痛死過去,心中隻剩下驚懼。


    “我說我說,是替身紙偶,一種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傀儡之術,你也知道,傀儡術如今已經斷絕傳承……”


    “替身紙偶?這倒是個好東西,你還有沒有,在哪得到的?”


    “我,我也是從一個人的儲物袋裏翻出來的,那個人不識貨,這才便宜了我……我也沒有了,就這一個,你答應過我的,我說了,就放我一……”


    命字還沒說出口,何業就不耐煩地鐵扇一揮,一顆頭顱高高飛起,未說完的話語都消散在空中。


    “不能助我得到此物,那要你何用。”他搖搖頭,解決柳春兒以後,朝還在打的二人走去。


    此時的韓亮已經殺紅了眼,眼看他馬上就要把握刀男修活活打死,卻忽然有一股心悸的感覺傳來。


    他微微一愣,抬頭看去,隻看見柳春兒的無頭屍體緩緩倒下。


    “春兒……”


    韓亮哆嗦著雙唇,目光移動,落在正在走來的何業身上,竟然是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眼淚劃過臉龐,滴在地上,到最後,甚至形成了一灘血跡。


    他竟是目呲張裂,流下血淚,形狀可怖,宛如地獄中爬出的修羅。


    悲痛、憤怒、迷茫、狠意……


    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到最後,都化作了無盡的悔恨。


    悔恨不該找上何業這種畜生,悔恨不該製定這樣的計劃,悔恨不該答應葉熙月的要求……


    恨。


    恨他人,也恨自己。


    這時,何業已經走到他的身前,歎息著搖頭。


    “嘖嘖,看看你這不人不鬼的樣子,真是可憐。和你一起來的人都死了,你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沒關係,我這就送你下去,和他們一起……”


    話沒說完。


    韓亮打斷了他。


    他笑了,那是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看起來極為滲人。


    “不勞煩了,我自己來。”


    “不過,你也一起下去吧!”


    何業表情凝固。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巨大的爆炸以韓亮為中心席卷開來,聲勢之浩大,比之血獵鷹所為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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