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徐良天天祈禱上蒼,虔誠的禱告,卻也沒有多少用,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


    就算是你刻意躲避,就算是矛盾的中心李世民不跳出來惹事,也總有那不甘寂寞的人。


    就比如,鄭國公魏征。


    這個老頭子,一天到晚的,憋著勁的要搞事情。


    其實,很多事情,他原本就不必去管,可他也非要插一腳,真是匪夷所思。


    作為李世民身邊的貼身大太監,需要徐良負責的事情很多,有些還是責任相當重大的。


    就比如,每天都需要做的,整理送到甘露殿來的奏疏。


    這些奏疏送到殿外的時候,肯定都是很整齊的,門類分的很清楚,可一旦送到殿裏,很多事情就不好說了。


    每個部門都希望皇帝陛下能夠先看本部的奏疏,總覺得自己家的事情再小也是天大的。


    別人家的事情,再大也不能算是大。


    等到他們的奏疏送進宮,就全都亂套了。


    在徐良的帶領下,幾個小太監要把有些混亂的奏疏分門別類的再次整理好。


    送到李世民麵前的奏疏,一定要是方便閱覽的。


    一天到晚,李世民要處理的政務實在是太多太雜,如果不能讓他在閱覽的時候少費一些心力的話,那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也實在是太失職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徐良看到了魏征的奏疏,毫不誇張的說,看到魏征兩個字的時候,他的手就不受控製的抖了幾下。


    掐指一算,這位找事王已經五天都沒有上奏疏了,安分了好多。想來,這樣的情況出現在魏征的身上,確實很不正常。


    特別少見,於是,當徐良看到這份奏疏的時候,當時就知道,危險又來了。


    他料想的沒錯,很快他就想起不久之前聽說的傳聞,在太子和魏王相繼被廢之後,一直不算特別引人注目的齊王李佑,亦蠢蠢欲動。


    此人在以前就一直對皇位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這一點,就連李世民都知道。


    隻是,他還並沒有把這種可能性想象成為真實。


    在李世民的眼裏,他就從來也沒有把李佑看成是皇位的有力爭奪者,因為,很顯然的,他根本就不夠格。


    李世民對他的要求,不過就是少惹一些禍,能老老實實的在城裏呆著,也就足矣。


    照實說來,李世民其實對李佑也撓頭的很,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兒子,以他的所作所為,他早就把他流放到邊遠之地,哪裏涼快就到哪裏去了。


    可沒辦法,他還真就是他的兒子,這一點無法改變。同時,李世民又是個極為溺愛孩子的。


    以至於,李佑都這樣了,他還是不忍心把他如何如何。


    當然,若說是給予多少厚望,那也是沒有的。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心理預判,李世民才從來都沒有把李佑看成是一個危險。


    然而,很可惜的是,李佑卻不是這樣想的。


    更可怕的是,就在不久之前,李佑的舅舅陰弘智還升了官,成為了吏部侍郎。


    要知道,當了吏部侍郎,他基本上就可以算是朝廷重臣了!


    按照大唐的官製,一般來說,六部的首席自然是尚書,可尚書通常都要負責和各部配合,商議朝廷大事。


    真正管理部內事務的,正是各部的二把手,侍郎。


    尤其是吏部,更是朝廷選拔新秀的重要部門,可見,陰弘智掌管這樣的地方,權力是多麽的巨大了。


    早就聽說魏征已經盯上了此人,打算直言進諫,至少也要讓他的官職往下降一降。


    這不隻是魏征的意見,同時也是長孫無忌的願望。


    執掌朝政的長孫可不希望身邊出現一個競爭對手,但這件事由他出麵又不好。


    於是,他和魏征商量了一下,魏征決定由他出頭。


    當然,魏征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滿足長孫的私欲,他是為了大唐的千秋萬代著想。


    李佑這人,老實說,留著他就是個禍害,別說是讓他當太子了,就是隻停留在齊王的位置上,都嫌礙眼。


    可以說,在李佑的處置問題上,陰德妃,李佑和陰弘智是連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一人翻車則幾個人全都要玩完,當然,在幾人之中,陰弘智是最無足輕重的存在。


    李世民對他並沒有太強的好惡,重用他完全是因為他的妹妹得寵而已。所以,要想拔除陰弘智的勢力,就先要在德妃和齊王兩個人身上入手。


    當然,這並不容易。


    嚴格說來,陰德妃雖然在後宮受寵,可卻沒有什麽可以指摘的不妥當行為。


    至於齊王,如今已經搬到了城裏居住離開了皇宮,他的各種怪異舉動也不是她可以教育糾正的。


    當然,如果能糾正是更好的,做不到也無法苛責。


    那麽,在魏征等幾人看來,唯一的突破點就在於腦門鋥亮的齊王李佑。


    可以說,幾人之中,破綻最多的就屬李佑。


    而且,他並不像承乾那般地位超然,也不像李泰那般運籌帷幄,一肚子壞心眼。


    他是屬於那種膽子比腦子好用的多的類型。


    於是,魏征做好了準備,打算對李佑下手。


    “徐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內情?”見他許久不說話,李世民忽然這樣問道。


    他這一問,徐良就更緊張了。


    內情?


    他就是知道,也不能多嘴啊!


    “陛下實在是冤枉老奴了,老奴當真不知道!”又是躬身,又是搖頭,就連手裏的拂塵都跟著抖成了一團。


    “老奴隻是覺得,鄭國公好像已經有幾天沒有上奏疏了,這次上書,肯定是有要緊的事。”


    “不覺有些緊張。”


    緊張?


    李世民把奏疏拿迴來,並沒有說話。


    這老刁奴,心眼是越來越多了。借口來的還挺快。


    那就看看魏征到底說了什麽。


    誒,這些老頭子,一個兩個都不讓他省心。


    臣聞齊王佑於王府中指天畫地,甚為狂悖,似有不臣之心……


    “豈有此理!”李世民還沒看完就把奏疏扔到了一邊,徐良暗忖,看看,壞事了吧。


    這個魏征,總是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做事要徐徐而圖之的道理,他難道就不懂嗎?


    不!


    為官多年,魏征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對於朝堂上的那點彎彎繞,他早就熟稔於心。


    所不同的是,他並不想這樣做而已。


    “徐良,你知道這件事嗎?”


    那奏疏還躺在地上,可可憐憐,孤孤單單的,徐良也不知道是撿起來還是讓它就這樣放著。


    忽聽得李世民問話,更是哭笑不得。


    “陛下,老奴不知。”最終,他還是決定把奏疏撿起來。


    若是在地上攤的時間長了,說不定看見的人更多了,那還得了。


    李世民怒不可遏。


    “這個魏征,他好大的膽子!”


    “讓他來,我倒要看看,齊王究竟有什麽悖逆之行!”


    徐良摸摸汗,心裏別提多難過了,果然啊,還是寫了齊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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