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自己,當然不會這樣冒傻氣,反正這茶的滋味他都已經知曉了,芙蓉抱著盤子,伺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貴客們的反應,在她的眼裏,沈安把這樣的茶拿出來待客,其實是有點照顧不周的。


    這明明是做壞了的茶,郎君還偏說,味道好得很,絕對是好茶,還蠱惑她拿出來待客。


    若是客人不喜歡,郎君會不會倒打一耙,說是她的主意,在獲得蕭顯他們認可之前,她的這顆心是放不下來的。


    就在眾人等著品茶的這個當口,沈安忽然心有所感。


    楊金金。


    金金,還是姓楊的。


    嘶……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目不轉睛的盯著楊金金,把目光放空的金金都給盯怕了。


    “你又看我做什麽?”


    “我有什麽問題嗎?”楊金金已然端起了肩膀,怒瞪著她。


    “啊,沒有沒有!”沈安慌忙否認,然而,瞧瞧陳湘和蕭顯兩人臉上那種詭異的表情,沈安總覺得,楊金金的身份,大概和他猜想的沒有大差異。


    “小郎君,你說金金娘子是你的表姐,是不是?”他試著探問道。


    蕭顯一臉得意:“那是當然。”


    “你看金金的歲數就知道了,她比表哥年紀小,怎麽會是他的表姐。”


    小娃娃,算數算的倒挺好。


    “那……這……”


    沈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把這個問題表述清楚,問的重了吧,那是打聽人家的私隱,問的輕了吧,要是陳湘他們不接茬,他可怎麽辦?


    不過,心裏的疑問實在是癢癢的他抓心撓肝,真想知道答案。


    “金金娘子……”


    他話還沒說完,楊金金不屑的眼神就投了過來,那樣子像是在看一隻膽小的兔子一般。


    “有話就直說,有什麽不能問的!”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姓楊?”


    “額……”沒想到金金居然自己就把事情挑明了,沈安更覺得臉上無光。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不是這個意思?那又是什麽意思?”


    說話間,楊金金居然跳了起來,坐到了小矮桌的邊上,嗤道:“我就說了,你們這些中原男子,平時就知道讀那些四書五經,讀多了,腦子都壞掉了!”


    “有什麽話,不知道直說,還拐彎抹角,迂迂迴迴,以為自己多聰明,別人都聽不出來!”


    “我們草原上的男女,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何必如此?”


    “要是不想知道,就根本不會開這個口,要是想知道,又何必這樣扭捏?”


    聲聲質問,羞的沈安麵紅耳赤。


    楊金金從上而下的俯視著他,沈安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看,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擺,不時看看蕭顯,這兩個罪魁,如今已經笑作一團。


    完全不管沈安的窘況,笑夠了,蕭顯便道:“沈郎,表姐是姑婆的孫女,這一下你總知道她是誰了吧!”


    姑婆?


    “蕭……蕭皇後?”沈安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僵在原地。


    楊金金不屑道:“阿婆早就教導過我們,她早就不是皇後了,休得再用這樣的稱唿叫她,沈郎君若是能改一改就更好了。”


    “好好,我改,我改……”他點頭如搗蒜,再看金金,那感覺徹底的就不一樣了。


    應該怎麽說?


    並不是那種心動的感覺,而是能夠親眼見證曆史的興奮感。蕭顯雖然沒有直說,可那意思,沈安已經全明白了。


    楊金金稱唿蕭皇後為阿婆,蕭顯稱唿蕭皇後為姑婆,也就是說,這位楊金金正是蕭皇後的孫女輩的人物。


    沈安終於明白,楊金金為何稱自己是草原女子了。


    隻因,隋末喪亂之後,蕭皇後曾經被俘虜到突厥一部,一呆就是好幾年。


    史書上明確記載,她不是一個人去的突厥,身邊還帶著她和楊廣唯一的孫子,楊正道。


    會不會還有其他人?


    這是很有可能的,看來,這位金金娘子,應該就是前朝遺孤了。


    “我說你,你就別再亂琢磨了!”


    “前朝末帝正是我阿翁,這一次,你聽明白了吧!”楊金金仍然坐在那小桌上,語氣平淡的做了這個宣布。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卻把沈安打的頭昏腦漲。


    不可思議。


    沒想到啊!


    真的沒想到,眼前的小娘子,還當真是楊廣的孫女,這要是擱在前朝,不就是公主了嗎!


    不過,她這樣的前朝遺孤,居然還可以在長安城大大方方的活動,不得不說,也就是李世民啊,還有這樣的胸襟。


    沈安忽然想到曆史上的記載,世民殲滅突厥之後,接迴了受盡苦難的蕭皇後,為了讓她能安安穩穩的在中原頤養天年,還在長安城裏給她建了一座宅院,專門養老。


    也就是說,這座宅子裏,目前就有蕭皇後、楊正道、楊金金這三個與楊廣有直接親屬關係的人。


    看楊金金的年紀,恐怕流落突厥的時候,還是嬰兒吧,也真是個苦命的娃呀。


    童年的生長環境對人性格的塑造是有決定性影響的,這一點就妥妥的反映在了楊金金的身上。


    看她這急火火的直爽性子,直接坐在桌子上的粗豪行徑,就算是大唐的奔放小娘子,也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樣一想,剛才的語出驚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畢竟在草原上每天見識的就是放羊、跑馬,說話辦事也不懂的避諱。


    對楊金金的坦率,沈安倒是覺得無所謂,這般快人快語,倒是顯出了她的真性情了。


    然而,看楊金金還是不放棄和他對峙,陳湘倒是看不下去了。


    “沈郎,金金妹妹從小在草原長大,迴到中原這才兩三年,說話辦事難免有些粗狂,你不要介意啊!”


    “陳道長說笑了,我介意什麽?”


    “金金娘子說的哪一句不是對的?”他向金金笑笑,金金還是一臉鄙視,陳湘抄了把手,把她拽下來。


    “金金,這不是草原,說話辦事注意點體統。”


    金金不服,還想竄起來,陳湘按著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好。


    “哥哥,什麽叫體統?”


    “金金長在草原,時間長了,還真是不懂得這些,要是你嫌棄,你就別帶我出來啊!”


    “你,你還倒打一耙!”


    “表姐,表哥也不是故意的,你可別再難為他了。”


    “你想想,你都多久沒出門了?這次為了帶你出來,我們容易嗎!”蕭顯氣鼓鼓的說道。


    沈安眼珠一轉,吼吼,看來,這是有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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