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犯了錯,還罪不至死的宮女太監全都要到這裏服苦役。男的就劈柴、修宮殿。女的呢,也不能閑著,舂米,繡花,很多掖庭宮裏的年輕女人,都是隸屬於尚衣署的。


    那些司針,司線,手裏確實有一些女官,都是繡工特別出色的,在朝廷裏有正式的編織,算是在冊的官員。


    可皇宮裏每年的衣物需求量非常高,絕對不是幾個繡工好的繡娘就能應付的了的。


    所以,除了精美的繡花,那些粗略一些的小工,就全都是掖庭宮女子的差事。


    從紡線到織布,哪一道工序都少不了她們。


    可以說,這裏就是皇宮裏的一個大型作坊,來到這裏的宮女,待遇和之前是沒得比了,條件十分艱苦。


    可做的活卻往往是以前的三倍、甚至是五倍。


    很多宮女並不是被虐待致死,而是被活活累死的。


    統領掖庭宮的太監、嬤嬤也不會在意他們的生死,反正皇宮那麽大,犯錯的宮女太監不計其數,總是有新鮮力量補充進來。


    小韭菜一茬一茬的,還怕沒人幹活。


    更有一批人,處於掖庭宮食物鏈的最低端,那就是犯錯大臣的家屬。比如,後世鼎鼎有名的女官,上官婉兒,就是在掖庭宮長大的。


    上官儀被處死之後,他家的女眷就全都被罰沒進入掖庭宮,那個時候的上官婉兒,還尚在繈褓之中。


    要說,後宮的製度也有人性化的一麵,就像婉兒這樣吃奶的小孩子,來到掖庭宮,隻要家人負責任,願意養活她,掌管掖庭宮的人也不會虐待她。


    這些小孩還是可以正常成長起來,就像上官婉兒,雖是在掖庭宮生活了七八年,卻也沒有受太多的罪過。


    因為是小孩,勞動能力跟不上,除了要忍受不佳的居住條件,卻也沒有幹過什麽重活。


    不隻是沒有做過重活,還因為母親有教養,學問好,讀書識字是樣樣沒有落下。


    要不是一身的好學問,又怎麽會有以後被武後看中,成為了貼身女官的故事。


    甚至於,在掖庭宮,還誕生過更加神奇的人物。


    比如,那北齊著名的保母陸令萱。原本就是因為這個由頭進入宮廷,她的丈夫原本是個小官,卻因為犯罪被斬首,家眷被罰沒入宮。


    後來,因為她剛剛生育,奶水充足,在掖庭宮不止哺育了自己的兒子,還被選為後主高緯的保母,這才有了之後保母禍亂宮廷的奇聞。


    這些都是前話,總而言之就是,進了掖庭宮,辛苦是肯定的,沒好日子過也是肯定的。


    但要說一定沒有活路,也是誇張,不說被再次征召,走出掖庭吧。就說生命力頑強的,也很有可能熬到了年頭,就被集體放出宮門,便有了自由。


    所以,掖庭宮也是一個充滿了矛盾的地方。


    當長孫無忌踏足這裏的時候,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要不是為了以後更長遠的生存與發展,他才不會來管李承乾的破事。這個蠢材,現在仔細想想,這個蠢材,要是讓他上位,他們這些老臣估計也是兇多吉少。


    所以,若論本心,他根本不想來幫他,可現在的情況擺在這裏,他也是實在沒辦法。


    總不能讓李承乾在李泰的麵前敗下陣來,李泰若是上位,他們的下場就更是嗬嗬了。


    為了贏得時間也為了戎馬一生,殫精竭慮的老臣們的善終,隻能自己多操點心了。


    小太監何輝,來到掖庭隻有三天,可這三天他過的卻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痛苦。


    要知道,他雖然是個太監,可一直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不論是在魏王府還是在東宮,都活的有滋有味,美得很。


    於是,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他居然生出了一股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情。


    以至於竟天真的認為,所有的好生活都應該是必須的,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


    那個時候,因為魏王的器重,太子的寵愛,讓他雖身為太監,卻生活的很滋潤,從沒有吃過一點苦。


    於是,到了這掖庭宮,雖然隻有短短三天,他卻已經嚐盡了人情冷暖,明白了許多人生的道理。


    小小的何輝,好像是一夜長大,不再追求什麽虛無的忠誠,也不再動歪腦筋。


    因為那根本是無用的。


    在這裏,太監是食物鏈的最低端,沒有一個差役會把他們當人看。因為身子不健全,他們這些小太監,幹活也要比別人慢一拍,挨罵挨打更是家常便飯。


    進來之前,他還是細皮嫩肉的一個小郎君。身上沒有掉過一塊皮,可現在,早就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找不到一塊好地方。


    拳腳相加,皮鞭子木棍子更是吃了不少。


    短短三天,他就被折騰的沒有個人樣了。掖庭宮也是有自己的生態環境的,就像何輝這樣的,自然是最被看不起的,尤其又是新來的,什麽髒活累活都會交到他這裏,累死累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再者,人人都知道,他們幾個是因為在東宮作惡,被李世民親自下令,趕到掖庭的。


    那還等什麽,就算是累死他也無所謂,也根本沒人管。


    於是,當長孫無忌見到何輝的時候,真被他那副狼狽樣給震驚了。


    何輝是個心思通透的人,剛一見到長孫的臉,立刻就明白他的來意了。


    故而趕忙支起了身子,挺直了腰杆。


    直視著長孫,麵對長孫,就是丟人也不能輸陣。


    看他這副強弩之末的樣子,長孫隻覺好笑。


    一個小娃娃,還妄圖在他麵前充大。


    真是有意思,他難道以為,他會懼怕他,還是因為他腰杆挺得直,就會放過他。


    “何輝,你還認得老夫嗎?”他這是明知故問,雙方早就明白相互的身份了。


    掖庭宮的差役們,早就找了一間幹淨又僻靜的廂房用來讓長孫和何輝見麵。


    於是,等他們接上了話,差役們就退了出去,沒有人會把他們見麵的事情外傳。


    何輝露出慘笑:“當然認識,趙國公,別來無恙。”


    “老夫當然無恙,隻是你,既然見麵了,開了口,也該說點有用的。”


    “我想,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何輝別過了頭,根本不願意與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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