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們就一起去吧,快去快迴!”


    “要不然,宴席就要結束了。”


    “微臣遵命!”


    不等李世民開口,沈安就拉著房遺愛一溜煙的跑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李世民露出了笑容。


    “跑這麽快做什麽?沈宅不就在街對麵嗎?”小李治搖頭晃腦的說,李世民笑道:“雉奴,你且看著吧,一會有這兩個小子忙的。”沈安的離去,卻讓李世民刮目相看,在帝王的步步緊逼之下,他仍能保持基本的鎮定,這孩子,有前途啊!


    …………


    不出三分鍾,沈安就衝出了晉王府,房遺愛扶著坊牆,上氣不接下氣。


    “你怎麽迴事啊?”


    “為什麽不讓我說實話?”


    “現在倒好,我們去哪裏找玉牌,等過一個時辰,你拿不出玉牌來,看陛下怎麽處置你!”


    “到時不隻是你,就連我也要倒黴了!”


    房遺愛捶著腿,從沒發現,病弱的沈安,還能跑的這麽快,沈安也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哈赤哈赤的喘粗氣。


    但他絕不認同房遺愛的責怪:“你傻啊!”


    “你當時說了實話,我們就能免罪了嗎?還會把梁國公牽扯進來。”


    “我現在虛晃一槍,走脫出來,到底還有機會,隻要有機會,就有轉圜的餘地。”


    “你這說的都是廢話,就算躲了這一刻,我們能怎麽樣,玉牌在我阿耶手裏,怎麽才能交給陛下?”


    房遺愛把水葫蘆遞給他,沈安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這口氣終於是喘勻了。


    “這有何難?”


    “梁國公現在在哪?”


    “他呀,在尚書省。”


    “你問他做什麽?”房遺愛握緊水葫蘆,頓時緊張起來。


    “東西在誰手裏,就得找誰要啊,還能做什麽。”


    “走,快點!”


    “再晚就來不及了!”


    兩人皆有長籍在身,進出宮門輕而易舉,趁著天色尚早,他們快馬奔向了皇城。


    飛揚的塵土落下,一個胖墩墩的身影從院門後現了身,拂塵打起,他快步返迴了晉王府。


    “啟稟陛下,沈安他們坐著房二郎的馬車,往皇城裏去了。”


    “哦?”


    “他們進宮做什麽?”桌上的新春早李,紅裏透著紫,格外嬌豔,李世民吃的精細,剝開了它絳紫色的果皮,隻吃果肉。


    這樣的吃法,倒也合情合理,李子酸甜可口,但果皮總有微微的澀感,讓人舌頭不舒服。


    “老奴不知,要不要派人跟蹤一下?”


    “不必!”


    “隨他們去吧,不是什麽大事。”


    “那個江南來的合生班子呢,快讓他們上來,朕要聽他們唱曲。”


    “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不一刻,咿咿呀呀的婉轉唱腔就響徹晉王府,沒人再去管沈安他們的事情了。


    …………


    嚴格說來,皇城區是由皇城和宮城兩部分組成。


    宮城顧名思義,就是皇族聚居之地,而包圍著宮城的皇城區,則是大唐各大中樞機構的所在。


    從朱雀門進,沿著寬闊的大道往前衝,經過三個十字路口,向東轉,就是尚書省。


    梁國公房玄齡,此刻正在此地辦公,說來也是天不絕人,今天正趕上他在尚書省當值。


    若非如此,時間上還當真來不及。


    兩人下馬,二話不說,就奔進了尚書省的大門。


    守門的金吾衛本想阻攔,一看到房二的身影,便立刻改變了這種想法。


    俗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但若論及朝政,春天卻是相對清閑的時候,既沒有水災,也沒有旱災,雨雪也甚少。


    經過李世民十年的勵精圖治,大唐國庫充盈,倉廩殷實,偶有幾個州郡春糧缺乏,房玄齡也都安排下去,開倉放糧。


    按照規製,每天尚書省留守的官員,也有三五人,都是為了處理緊急事務的。


    可今天,除了房玄齡,其餘的小官都已經摸魚去了。


    李世民在晉王府設宴的事情,早就傳開了,他們雖然沒有接到請柬,卻也知道,今天不會有什麽要緊的事了。


    也就放鬆了自我要求,迴家休息去也。


    房玄齡將各地上交的奏疏,分門別類的歸置好,這是他每隔十天都要做的一件事。


    不但方便自己,也方便了同儕。


    他在堂中來迴的忙活,才剛停下手,就聽到小院裏響起一陣嘈雜,再一轉眼,房遺愛已經衝到了眼前。


    “二郎,你怎麽來了!”房玄齡抬眼,也注意到了他身旁的沈安。


    以往,房玄齡曾經數次到訪沈宅,沈安的模樣他是識得的。


    沈安突然出現,讓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房玄齡也有幾分疑惑,這小子來做什麽?


    莫不是來討要玉牌的?


    “阿耶,我們不來不行了!”


    沈安不說話,房玄齡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房遺愛這麽一個痛快人,看著他們不緊不慢的樣子,真是急的滿頭都是汗。


    “陛下想看沈郎的玉牌!”


    “你說什麽?”房玄齡眉頭緊皺,這迴他是真的著急了。


    “沈郎,你也知道這件事了?”


    到底是房玄齡,他腦筋一轉,就發現了這件事的關竅。


    沈安點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一代名相房玄齡,他還沒來得及感慨,就得投入角色。


    “梁國公,晉王府宴飲之間,陛下忽然提起想看我的玉牌,我實在拿不出,我知道玉牌在您手裏,隻要您能拿出玉牌,讓我救急,我保證明天就把玉牌還給您。”


    房玄齡沉著臉沒說話,沈安就更急了,這老爺子是怎麽迴事?


    還是堂堂宰相呢?


    怎麽倒磨蹭起來了!


    “梁國公,我是晚輩,你要玉牌的原因,我根本不在意,隻要能讓我度過難關,我說到做到。”


    “當初,您以玉牌交換,幫我脫困,我不會忘記您的恩德。”沈安躬身一揖。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房玄齡若是再不答應,也太不像話了,他走到了素竹屏風的後麵,摘下了玉牌。


    “你拿去!”


    房玄齡親手把玉牌交到沈安手上,那表情竟有一絲絲的眷戀,沈安無暇剖析這表情背後的含義,拱一拱手,便快步離開。


    “你站住!”


    事情解決了,房遺愛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他迅速反應,抬腿欲走,卻被他老爹叫住。


    他遺憾的轉身,嘿嘿一笑,隻得繼續麵對房玄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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