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秋明再遲鈍，都反應過來小倌方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待小倌一退出客房便再也忍不住，對衛淩道：「他以為、以為我們要…」秋明指著床上的唿延雲烈半天沒說出下邊的話，「以為我們要對他那樣？」
衛淩沒好意思迴秋明的話，隻撩開紗幔坐到唿延雲烈的身側，手背撫上人半昏半醒之間皺還成一團的眉心，灼熱的高溫提醒著他，人情況不妙。
「衛淩…衛淩…」那人即便意識混沌卻仍低喃著自己的名字，這下再鐵石心腸的人，心頭也軟了幾分。
「秋明，這毒要如何解？」
唿延雲烈胸前那刀口的四周已然開始發紅髮黑，人高熱不退，從中毒開始便一直時清醒時恍惚。
沒等秋明迴答，段刻先迴了道：「這是趙國暗廠的五蠱毒，此毒腐性極強，受此毒者終將渾身潰爛、高燒不退身亡。」
「那此毒如何能解？」衛淩急問道。
「解藥由暗廠秘製，如今暗廠已滅，不知藥方在何人處。」段刻看衛淩神色焦急，心中不禁泛上些許難以言說的酸澀。
「這毒應當是從蠱身中煉出來的，沒見過蠱身，我也不知道如何解毒，隻能先將被毒腐蝕的爛肉割下拖延時間。」隻是看這情況，怕也撐不了太久。
後邊半句秋明沒敢說出來。想想衛淩從前把唿延雲烈看得他自己的命還重要，眼下哪怕什麽都不記得，卻仍這般著急忙慌，實在不敢拿真話刺激他。
唿延雲烈這一次，可能真的兇多吉少了。
「衛淩，有句話我知道自己不應當講，但眼下這個情況我卻不得不講。」秋明唿出一口氣，豁出去道：「當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將唿延雲烈交給趙人，我們再去搬救兵。」
半天無人發言，秋明忍不住去看衛淩的臉色，卻見人動作都沒變一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秋明看著這一幕，頓時有些氣惱。
他就不明白為何衛淩為什麽就非要在唿延雲烈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明明唿延雲烈當年對他做了那麽多豬狗不如的惡事，如今作為臣民他們已然仁至義盡，為何非要讓大家陪著唿延雲烈一同喪命！
「趙人不會讓他這麽輕易地死了。衛淩，你仔細想想，把他交出去，他活著的概率反而更大，我們如今拿不到解藥，又被追殺，到時候隻能和他一起死。」
「秋明、段刻」衛淩揉搓著唿延雲烈的手，對二人道：「你們先行一步去搬救兵吧，我帶著他躲避城中人的追殺。」
秋明說得對，他和段刻不該為唿延雲烈賠上性命。
他自己的選擇，後果不該由他們來承擔。
「衛淩！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麽？這些日子你不都已經能對他平常以待了嗎？為何如今又是這般…」
「我不知道。」衛淩難得打斷人道：「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然而秋明，我看著他這樣，真的無法撒手離去。」
衛淩的聲音裏頭帶著點極難察覺的哭腔，聽得段刻心頭一痛。
他想如之前一般拍拍衛淩的肩頭以作安慰，但看著衛淩緊拽著唿延雲烈的模樣，又生生把手收迴。
「錫…和…錫和」唿延雲烈嘴唇蠕動，看著是有話要說。
衛淩連忙對秋明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讓他先別說話，自己則將耳朵貼到人唇邊，聽他到底要說什麽。
「錫和…」衛淩重複了一邊唿延雲烈極力吐出的二字，隻覺得這兩個字合在一起讓他無比熟悉。
「錫和？地名還是人名？」秋明猜問道。
「唿延錫和。」段刻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唿延錫和？又是他們家的人？」秋明指著唿延雲烈道。
段刻點頭，「唿延錫和是齊陽的守軍將領，暗廠傳出過消息，說唿延錫和是其叔父的庶子，也就是他唿延雲烈的堂哥。」
「是要我們去找唿延錫和嗎？」衛淩趴到唿延雲烈耳邊，放緩語速，一字一句地問他道。
唿延雲烈艱難地點了點頭，沙啞道：「他…可信…」
秋明心裏頭打鼓。
這幾次的刺殺實在是兇險。
而且不隻是兇險，還次次被人搶先一步，仿佛每次都有人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再一字不落地泄給了趙人。
唿延雲烈身側應當有極親近的人做了叛徒，不然他們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如此這般，這個唿延錫和，又真的信得過嗎…
「唿延錫和治軍極嚴，生人靠近軍營，不論男女老少皆射殺於三丈之外，是寧可濫殺，也不肯放過的主。」
「喜…喜兒…」唿延雲烈艱難地喘息，他的喉管因為蠱毒而腫脹，如今哪怕是一唿一吸，也要耗費他半身的力氣。
唿延雲烈咳出一點黑血，待唿吸穩了才接著道：「你…報出這…二字，他便知道…你是我…派…派去的人。」
段刻點頭。
如今也隻有聽唿延雲烈的，去碰這一線生機。縱然傳聞中這個唿延錫和手段極其狠辣，當年攻趙的時候，俘虜都沒放過，隻要殺過月氏軍的趙人，無論投降與否，皆就地斬殺，彼時也是在城中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
而且，傳聞中這唿延錫和為人極其謹慎。當年暗廠無論派多少人，企圖潛入他麾下，皆無功而返。
他的錫字營可以說是鑄了銅牆鐵壁，連隻趙國的蒼蠅都飛不進去。
衛淩沒好意思迴秋明的話，隻撩開紗幔坐到唿延雲烈的身側，手背撫上人半昏半醒之間皺還成一團的眉心，灼熱的高溫提醒著他，人情況不妙。
「衛淩…衛淩…」那人即便意識混沌卻仍低喃著自己的名字，這下再鐵石心腸的人，心頭也軟了幾分。
「秋明，這毒要如何解？」
唿延雲烈胸前那刀口的四周已然開始發紅髮黑，人高熱不退，從中毒開始便一直時清醒時恍惚。
沒等秋明迴答，段刻先迴了道：「這是趙國暗廠的五蠱毒，此毒腐性極強，受此毒者終將渾身潰爛、高燒不退身亡。」
「那此毒如何能解？」衛淩急問道。
「解藥由暗廠秘製，如今暗廠已滅，不知藥方在何人處。」段刻看衛淩神色焦急，心中不禁泛上些許難以言說的酸澀。
「這毒應當是從蠱身中煉出來的，沒見過蠱身，我也不知道如何解毒，隻能先將被毒腐蝕的爛肉割下拖延時間。」隻是看這情況，怕也撐不了太久。
後邊半句秋明沒敢說出來。想想衛淩從前把唿延雲烈看得他自己的命還重要，眼下哪怕什麽都不記得，卻仍這般著急忙慌，實在不敢拿真話刺激他。
唿延雲烈這一次，可能真的兇多吉少了。
「衛淩，有句話我知道自己不應當講，但眼下這個情況我卻不得不講。」秋明唿出一口氣，豁出去道：「當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將唿延雲烈交給趙人，我們再去搬救兵。」
半天無人發言，秋明忍不住去看衛淩的臉色，卻見人動作都沒變一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秋明看著這一幕，頓時有些氣惱。
他就不明白為何衛淩為什麽就非要在唿延雲烈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明明唿延雲烈當年對他做了那麽多豬狗不如的惡事，如今作為臣民他們已然仁至義盡，為何非要讓大家陪著唿延雲烈一同喪命！
「趙人不會讓他這麽輕易地死了。衛淩，你仔細想想，把他交出去，他活著的概率反而更大，我們如今拿不到解藥，又被追殺，到時候隻能和他一起死。」
「秋明、段刻」衛淩揉搓著唿延雲烈的手，對二人道：「你們先行一步去搬救兵吧，我帶著他躲避城中人的追殺。」
秋明說得對，他和段刻不該為唿延雲烈賠上性命。
他自己的選擇，後果不該由他們來承擔。
「衛淩！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麽？這些日子你不都已經能對他平常以待了嗎？為何如今又是這般…」
「我不知道。」衛淩難得打斷人道：「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然而秋明，我看著他這樣，真的無法撒手離去。」
衛淩的聲音裏頭帶著點極難察覺的哭腔，聽得段刻心頭一痛。
他想如之前一般拍拍衛淩的肩頭以作安慰，但看著衛淩緊拽著唿延雲烈的模樣，又生生把手收迴。
「錫…和…錫和」唿延雲烈嘴唇蠕動，看著是有話要說。
衛淩連忙對秋明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讓他先別說話，自己則將耳朵貼到人唇邊，聽他到底要說什麽。
「錫和…」衛淩重複了一邊唿延雲烈極力吐出的二字，隻覺得這兩個字合在一起讓他無比熟悉。
「錫和？地名還是人名？」秋明猜問道。
「唿延錫和。」段刻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唿延錫和？又是他們家的人？」秋明指著唿延雲烈道。
段刻點頭，「唿延錫和是齊陽的守軍將領，暗廠傳出過消息，說唿延錫和是其叔父的庶子，也就是他唿延雲烈的堂哥。」
「是要我們去找唿延錫和嗎？」衛淩趴到唿延雲烈耳邊，放緩語速，一字一句地問他道。
唿延雲烈艱難地點了點頭，沙啞道：「他…可信…」
秋明心裏頭打鼓。
這幾次的刺殺實在是兇險。
而且不隻是兇險，還次次被人搶先一步，仿佛每次都有人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再一字不落地泄給了趙人。
唿延雲烈身側應當有極親近的人做了叛徒，不然他們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如此這般，這個唿延錫和，又真的信得過嗎…
「唿延錫和治軍極嚴，生人靠近軍營，不論男女老少皆射殺於三丈之外，是寧可濫殺，也不肯放過的主。」
「喜…喜兒…」唿延雲烈艱難地喘息，他的喉管因為蠱毒而腫脹，如今哪怕是一唿一吸，也要耗費他半身的力氣。
唿延雲烈咳出一點黑血，待唿吸穩了才接著道：「你…報出這…二字，他便知道…你是我…派…派去的人。」
段刻點頭。
如今也隻有聽唿延雲烈的，去碰這一線生機。縱然傳聞中這個唿延錫和手段極其狠辣，當年攻趙的時候，俘虜都沒放過，隻要殺過月氏軍的趙人，無論投降與否，皆就地斬殺，彼時也是在城中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
而且，傳聞中這唿延錫和為人極其謹慎。當年暗廠無論派多少人，企圖潛入他麾下，皆無功而返。
他的錫字營可以說是鑄了銅牆鐵壁，連隻趙國的蒼蠅都飛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