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異常糾結,將qq上的每個字爛熟於心。

    她想到這個發qq人的特別,更加肯定楚江童的思維非同凡響。必須將這個信息告訴楚江童,他一定有辦法。

    翡翠夜總會將是一個謎底,解開這個謎底的人,唯有楚江童。

    怎麽才能讓他瞞天過海?從醫院裏出來?

    華燈初上,璀璨紛呈。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或三或兩,遊弋於這個日漸繁華的小城。

    這個一直背後指點迷津的人,即將亮身。

    他將前期的一係列默默相助,僅僅看作某種義憤?還是潛藏著更深的根係?

    小陶換了一身剛剛洗過的春裝,略略補妝,便去了醫院。

    楚江童正在醫院過道裏打太極,一身條紋服,更像專業於康複訓練的病號,而不是過來湊熱鬧的。

    倆實習民警各玩各的手機,全神貫注,比監控罪犯著迷多了。

    好在監控楚江童,挺有情調,能讓他倆共享許多藝術成就。

    楚江童正盼著小陶來。

    她素麵朝天,果真來了,證明自己判斷的要麽準確,要麽一文不值。

    小陶衝他含蓄一笑,點點頭。

    qq內容如同一張清晰的表格,嵌在她心裏。

    此時隻缺一支筆,將表格裏打上“√”了。

    倆民警越是全神貫注,越容易讓他們謹小慎微,畢竟這是倆警校畢業的警察啊!所學的專業,就是偵察與反偵察。

    楚江童說:“兩位兄台,隨我們出去走走如何?”

    倆民警美美地仰頭:這家夥行無定數,招無常式,他的“武當拳”裏都容納百川,更別說措辭裏融匯古今了。

    倆民警嘰嘰咕咕了幾句,隨後齊刷刷舉頭望明月——兩雙眼球同時對準年輕美麗的小陶。

    一個民警說:“千年等一迴,別再賣萌了。”

    另一個說:“去吧!但要快些迴來,別走遠了……”

    小陶臉一下子緋紅,時下這種表情反應太落伍,男女談情說**簡略到極點,根本無需鋪墊,要那麽多伏筆做什麽ng費!

    楚江童也沒換衣服,徑直前方開道,各病房的同仁皆側身行注目禮。

    “約我們明天晚上去翡翠夜總會!”

    “這個恩公終於有動作了,好吧!你去

    會會他……”

    “卓越有救了!”

    “不敢肯定”

    “那謎底能解開嗎?”

    “不敢肯定”

    “你就什麽也不能肯定?”

    “啊!我唯一能肯定的是隻有你能去見他。”

    “我去合適嗎?他肯定是要約你的……”

    “初步決定你去夜總會,不會有任何危險。”

    “為什麽?”小陶狐疑起來。

    “因為他目前是自己人。”

    “楚江童,你這一手挺靈……”

    “這不是誇功的時候,明天下午你再過來一下。”

    小陶和楚江童隻說了簡短的一會兒,然後便各自沉默,這件事說多了便是累贅。

    小陶問:“咱迴去嗎?時間不能太長……”

    楚江童一下子將手臂摟住小陶的肩膀,小陶心撲撲直跳起來,楚江童低聲若無其事地提醒:“別動,將就著點吧!十點方向有眼睛……”

    “啊?”小陶本能地往樓上掃一眼,果然一個民警正舉著微型望遠鏡。

    楚江童嘿嘿一笑:“這倆小子藏著裝備,起初我還以為是槍,又一想,這個層次還配不上槍。”

    倆人又故意磨蹭了一會兒,這才迴了病房。

    倆民警在全神貫注地玩手機。

    楚江童想笑,他們和自己一樣,都得有做特務的天分。

    這個世界很尷尬,人也很尷尬。

    大自然萬物皆遵循榮枯規律,人也一樣。所不同的是,人有思想,便能為大自然的各種現象命名、評判,人就多了許多負擔,大自然則不必。

    人在自我設置的負荷中,越走越遠,越遠越複雜,到頭來,即將長眠的那一刻,卻異常放鬆,如嬰兒初出繈褓。

    這便是人的悲哀,清醒的時候得不到清醒,混沌的時候已經撒手。漫天的現代“哲學”,鋪天蓋地,看看聽聽,太有道理,太有韻味兒,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第二天下午,小陶如約前來。楚江童又在練太極,招招式式,雖然流暢,卻分明是無意。

    倆人和昨天一樣,又去樓下花園裏走走。這一次,不是楚江童主動,而是她一直將肩頭吸在楚江童的肩頭,外人一看,便料定這是感情風起雲湧後的風ng靜。

    “又有新內容嗎?”

    “沒有”

    “今晚去後,不用緊張……”

    “還是你去吧!”

    “不行!”楚江童言簡意賅,“這件事往簡單處想!”

    “為什麽?……”小陶詫異,這麽複雜的綁架案,往簡單做,虧你說的出,“我有點怕!”

    “真正的險情可能還沒來,也可能柳暗花明!”楚江童牽著小陶的手,使勁握一下,鬆開,再使勁握一下,再鬆開,這個動作,絕非演戲給樓上的“眼睛”看,確是發自內心,執子之手,與子同袍,“記住,往簡單處想!”

    也許,楚江童說得對,也做得對。

    將複雜的事物往簡單處做,與對手的思路產生歧義,或許,效果奇佳。

    倆民警急匆匆跑過來,喊著:“楚江童,楚江童……”

    病房裏坐著大個子警察和紅鼻頭警察。濃煙滾滾,紅鼻頭警察嚴肅地望著窗外,仿佛並不在意楚江童迴不迴來。高個子警察則和顏悅色,一身合體警服筆挺無褶。

    楚江童依舊牽著小陶的手,慢慢望著倆警察,然後調皮地衝小陶笑笑:“你先迴去吧!”

    “慢著!小陶同誌,我們去一下急救室……”紅鼻頭警察的說話態度卻與表情不同,溫和了些。

    急救室裏躺著一個並沒有昏迷的瘦高個,臉上血跡斑斑,頭上包著繁瑣的繃帶。

    楚江童不禁疑惑地打了一愣:瘦彈簧?

    瘦彈簧衝楚江童揮了一下左臂,右臂纏著石膏,雙腿也吊在半空。

    急救室雖離精神病房僅兩個樓道,這裏發生的忙碌卻如隔天壤。這是怎麽迴事?

    楚江童想問,但是他和瘦彈簧之間阻上了紅鼻頭警察,他料到,自己和小陶隻能作局外的“局內人”守候。目前,仍沒有問話的權利。

    有個書記員正在托筆期待,紙夾裏的問訊筆錄卻仿佛隻寫了個開頭,寥寥幾行字。

    紅鼻頭警察將楚江童的手機還給他,楚江童說:“沒用,您拿著吧!”

    一言不發的紅鼻頭警察將手機放進他的衣兜裏,還輕輕地拍他一下。

    高個警察和紅鼻頭警察耳語幾句,便撤退了。

    實習民警則告訴楚江童:“楚兄,您也可以迴家了,我去送您。”

    另外的實習民警則暫時留在醫院,照看瘦彈簧。

    不到兩個小時,瘦彈簧

    的爸媽氣喘噓噓的趕到。

    楚江童不走,他要在這裏陪瘦彈簧。

    原來,瘦彈簧與昨夜綁架案無關,他那天夜裏和土地爺爭吵了幾句,又喝了些酒,便獨自去了袖子山。

    瘦彈簧,已經數次描述過在袖子山的遭遇,而且每次陳述連一個字都不差:“楚兄,我去了袖子山後,恍恍惚惚地,腳下也輕飄飄的,就在我蹲下身子欲要嘔吐時,卻什麽也不知道了……”

    楚江童沒問,他要的就是瘦彈簧自己的思路。

    瘦彈簧還問起卓越:“她還好嗎?小陶,你要好好照顧她,怪可憐人的……”

    土地爺下午三點來到。

    他告訴楚江童,瘦彈簧,說的那夜失蹤前的事是真的,的確喝過酒,倆人對瓶吹了26瓶啤的,又單挑了2斤;的湘泉。我們不僅僅是吵了兩句,還動手撕扯了幾個迴合。

    楚江童心裏想著翡翠夜總會。

    公安係統為什麽突然放鬆對自己的約束?其中定有目的。

    小陶穿一件中款橘紅色翻毛領駝絨上衣,下身是灰色緊身打底褲,黑色高筒靴,栗色短卷發,襯得膚色尤為白皙亮澤。略施脂粉,淡紅色唇線,性感而不妖嬈,柔靜而不失貴氣。

    她坐上出租車,一路到了翡翠夜總會門口。

    正欲抬腳往旋轉門內走。

    一個電話,她不得不停下步子。以為是楚江童打來的,卻不是。

    田鎮長!他?打電話做什麽?這個點……

    田鎮長嘻嘻哈哈著說:“小陶,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不知肯否賞光?……”

    “啊!田鎮長,我正好在外邊,和朋友……有點事,改日吧!……”她沒法拒絕日後,今晚若不留給他日後的機會,他肯定會無休無止。

    “小陶,你總說日後的,日後是哪一日嘛!”

    “田鎮長,您的好意我領了,日後再說好嗎?……”

    “小陶,我想就今晚,你說你在哪裏。我自己開車去接你……”

    小陶握著手機,心一下子煩起來。該怎麽拒絕他呢?

    “田鎮長,是這樣的,今晚真的有事,脫不開,明天……怎麽樣?”

    “不行,小陶,現在我必須要見到你……”

    小陶隻好掛了電話,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了許多,離微信上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對方一定也在焦急

    等待。

    一會兒,田鎮長的電話又打進來。

    “田鎮長,對不起,可能信號不太好!”

    “哈哈,我能生你的氣嗎?掛我電話的人,也隻有你,現在,我就去見你……”

    身後有人拍了她的肩一下,她差點喊出聲來。

    楚江童一身皺巴巴的休閑裝,與平日並無異樣,站在夜總會門前紫紅色的燈光下。

    他一招手,鑽入一輛黑色轎車。

    小陶會意立即進了轎車,楚江童打著唇語,小陶便對著手機說:“田鎮長,我一會兒迴家,過後再聯係。”便掛了電話。

    楚江童說:“這個人是誰?田之程嗎?”

    小陶點點頭,心裏撲撲直跳,鬧不明白,田鎮長如此的粘乎。

    楚江童將自己的手機摸出來,放在檔位邊,然後發動車子,向著城中心疾馳而去,走了約莫五裏地路程,突然刹車,將手機遞給小陶:“你拿著手機,去超市,快,別問為什麽?注意安全……”

    隨後,楚江童徑直又踅迴翡翠夜總會,將車停在大路邊。徒步走了一百多米,這才進了夜總會。

    夜總會裏靜悄悄的,隔音技術相當成熟,一個個包間裏,縱然練獅吼功,外麵也聽不真切。他不禁感歎:科技成果不僅僅造福於人類,還在腐蝕著人類的靈魂。

    找誰呢?

    楚江童一屁股蹲在大廳裏的蝸牛殼狀沙發裏,擋住了半個身子,翹著二郎腿,叼著煙鬥。表麵上若無其事,實則觀察著進進出出的每一個人,連服務生服務妹也不放過。

    一個中年男人恰似無意的走過來,坐進側麵的蝸牛殼沙發裏,目光冷靜,手指作梳,不時“梳”一下頭頂可憐巴巴的稀發。

    他的手裏彈著一張夜總會優惠卡。

    三十秒鍾後,中年男人起身離去。

    茶幾上赫然留下一張夜總會優惠卡,楚江童抽過來,翻看背麵,有幾行蠅頭小字,沒待看真切,他便疾步去了衛生間,衛生間的側麵是一個安全通道,他推開門,幾乎競走一般來到車上,眼睛盯著那個磨蹭了一會兒,然後上了一輛白色奧迪的中年男人。

    楚江童在白色奧迪後麵若即若離地跟著,打開車內燈,匆匆掃了一眼優惠卡背麵的字:你的手機號已被綁定跟蹤,卓越在袖子山大禮堂,平安,勿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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