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


    這臭小子,全身如烙鐵,還能活下來,能醒過來……真是個怪胎。


    哎呀!你個大嘴,少說兩句,行不行。喂,你們幾個也別瞎晃悠,看的我眼花。


    獨孤鶴軒聽見見深、竇次友、修證等人說話,緩緩睜開眼睛時,突覺冰寒刺骨,渾身酸痛難耐。過了好一會,才看清自己是躺在一塊玄冰上。


    見深道:師弟,三天前,我們發現你時,你昏倒在城東的一處墓碑前。渾身滾燙,如燒紅的烙鐵,沒人能靠近。最後,在一位老者的建議下,我們采集了天鴻殿的萬年玄冰,才將你帶到天鴻殿。


    修證喝了一口淡綠色的液體,笑嘻嘻地看著獨孤鶴軒,道:三天來,我們將天鴻城翻了個遍,好東西搜刮的幹幹淨淨。不過,還是你的仆人鬼奴厲害,他在天鴻殿中找到了一個封印的青銅門。


    青銅門上有一顆很大的豬腦袋,紅的很。竇次友搶話道:以師兄愚見,青銅門的玄機定是在豬頭上。師弟,等你恢複精力後,師兄帶你前往,破解了那機關。


    獨孤鶴軒淡淡一笑,道:辛苦大家了。這幾天中,沒有再減員吧?


    竇次友繼續搶道:沒有。我估摸著,能留存到現在的人,都是命硬之人。他們,現在全聚集在天鴻殿,單等你醒來呢。


    獨孤鶴軒暗自調息,活動經脈筋骨。不多時,緩緩坐起身,道:走吧。能趕一刻是一刻。


    你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竇次友大嘴巴說個不停,與見深扶起獨孤鶴軒,續道:師兄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原本恢複的清靈境一重,又沒了。你現在如此反複的情形,師兄真是為你的將來而感到擔憂。


    獨孤鶴軒笑道:你擔憂什麽?


    竇次友認真的說道:無敵很寂寞。無疑,將來的修道征程上,沒有你這個強大的對手,我的人生將淡然無味。我將很不幸的難以幸免,不得不泯然於漫漫的修真長河中。你說那該是一件多麽可悲的事?


    修證嗆聲道:嘖嘖!別人隻手遮天,你這是隻口破天啊!簡直是恣意妄為,寡廉鮮恥。鄙視!


    獨孤鶴軒可沒心情鬥嘴,在跟著眾人前行時,不住掃視宏偉的大殿長廊。顯然,這裏是一個極富華麗豪奢的人間宮殿。這裏的主人,是無可爭議的一方霸主。可不知為什麽,這裏沒有迴家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強烈的牢籠之感。


    心道:始祖,絕不是這裏的主人。那麽,這裏的主人會是誰呢?


    長廊的盡頭,是一扇青銅門,碩大的紅色豬頭,獠牙外露,牙尖滴血,猙獰可怖。相較三十六玄門中的那扇青銅門,足足大出百部而有餘。


    然,無論大小,它隻是一扇門。


    紅芙、宗狼、鬼奴、真毒等人,皆守護在青銅門前。眾人見到獨孤鶴軒走來時,齊齊讓出一條道。


    鬼奴上前幾步,迴話道:主人,以鬼奴之見,天鴻城的秘密,當是在此門之後。


    獨孤鶴軒搖了搖頭,道:天鴻城乃至無敵箭域的秘密,早已被人帶走。這隻是一個無關大局的守護之門。


    說時,取出朱砂與筆,快速繪製出三張符籙,吩咐道:鬼奴,將此三張符籙,張貼到豬頭的眉心處。


    鬼奴應喏,接過符籙,飄然而起,依著順序將符籙張貼在豬頭眉心處。就在第三張剛帖上的一瞬,三張符籙突然光芒大盛。頃刻,光芒中射`出三枝箭,射穿鬼奴。


    與此同時,血色豬頭中漸漸浮現出一個血色十字架。十字架極富魔力,極其緩慢地將鬼奴吸附了過去。


    鬼奴發出連連怪音,全力掙紮,亦難逃脫十字架的吸附。終於,他被固定在了十字架上,徐徐平靜下來。


    眾人才鬆了口氣。眾人看向獨孤鶴軒,獨孤鶴軒卻瞟了一眼紅芙,冰冷的眼神中充滿著“鬼擋殺鬼,魔擋斬魔”的狠厲之光。


    獨孤鶴軒平靜地開口道:你以為你附身在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我就能輕易相信了你?我也讓你嚐嚐青銅冥魂煉魔之火的滋味!


    竇次友輕唿一聲,道:師弟,你是說他的那種怪音,也是在說話?


    對!獨孤鶴軒冷笑道:他在罵我呢!詛咒我不得好死!


    修證道:這什麽鬼話鬼語的,你能聽懂?


    不錯!他說的的確是上古時期鬼國的古語!獨孤鶴軒解釋道:此獠乃是鬼國的末代大祭祀。他不能接受鬼國滅亡的事實。一直為複國而奔走。不過……他是如何來到無敵箭域的,卻是一個謎。


    其實,獨孤鶴軒是有些猜想。但眼下,他不想跟眾人分享太多。隻得適可而止。


    誌亨開口道:師兄,當初在鬼院時,有一對弈棋的紅黑影子。它們是什麽來曆?會不會與鬼奴有關?


    師弟心思慎密,很好!獨孤鶴軒肯定了誌亨的提問,迴道:他們之間,毫無關係。那一紅一黑的影子,與龍淵穀的先祖有關。可具體是什麽關係,或許隻有龍淵穀的先祖才知道。


    說話的功夫,鬼奴身上徐徐生出黑煙,將鬼奴完全籠罩住。不多時,黑煙散去,豬頭上隻剩下一副骷髏架。


    獨孤鶴軒再繪製一張符籙,隨手打出,張貼在豬頭的鼻子上。啪嗒,骷髏架掉落在地。咣當,沉重的青銅門緩緩打開。


    骷髏敏捷的翻起身,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鬼奴參見主人!


    獨孤鶴軒擺了擺手,道:平身!


    骷髏唱喏道:多謝主人恩惠!


    這一禮儀的出現,讓所有人快掉了下巴。可兩個當事的骷髏與人,竟是如此默契與自然。


    竇次友拉了拉獨孤鶴軒,道:這是怎麽迴事?合著,這才是鬼奴的真麵目?


    獨孤鶴軒神秘一笑,道:你難道不想看看青銅門背後的秘密嗎?


    當然想!


    想,還問那麽多!


    竇次友扮了個鬼臉,第一個衝進青銅門。修證才不管那麽多,第二個跟上。其他人則是有些顧忌,看著獨孤鶴軒。


    獨孤鶴軒道:能進入此門的人,皆是有緣人。裏麵的東西,誰能得到,便是誰的。但絕不允許廝殺搶奪。


    聽到這番話,眾人猶如特赦一般,爭先恐後的衝進了青銅門。然而,獨孤鶴軒卻是停留在了門前,望著豬頭發呆。鬼奴忠實的站在身側,守護著主人。


    良久,自語道:什麽時候,豬有了這等待遇?


    青銅門,連接著一條青銅長廊。長廊被鑄成實體,銅壁已有鏽跡,直線而成,足有三千六百丈。


    青銅長廊另一頭,連接著一個圓月形水池,直徑約三十三丈。池水清澈透明,淡藍有光澤。池底有波紋漣漪生成,循環持續。


    水池的對岸,是另一扇大門,卻是朱紅色的木門。似乎,那才是這裏真正的門。


    獨孤鶴軒佇立在池邊,想了許久,拿出雲水玉淨瓶,丟入池中。便見玉淨瓶瓶口泛起咕咕泡沫,正在瘋狂吸納池中之水。同時,瓶口有淡藍色霧氣生成,縈繞不散。


    輕聲自語道: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鬼池?


    旁邊的鬼奴迴話道:是的,主人。


    獨孤鶴軒明眸閃爍,臉色漸冷,心道:看來,雪山中的影子之象,未必全是假的。莫非,那場夢魘真的會是我將來的下場?


    不多時,池水被玉淨瓶吸納幹淨。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藍色煙霧。


    此現象,並非池子與池水作怪,而是雲水玉淨瓶這等天道至寶,已經重新喚醒了器之魂,重歸天道至寶之列。不過,即使如此,獨孤鶴軒還是跳進了池子。收起玉淨瓶後,緩緩下蹲,右掌朝池中心按去。


    頓時,池底倒映出一輪血月。血月轉動,整個池子隨著轉動。不一會,池子螺旋旋轉,開始緩慢墜落。


    獨孤鶴軒召喚了一聲,鬼奴亦跳將進來,隨即問道:鬼奴,你可知道這下麵的秘密?


    鬼奴道:迴主人的話,這下麵隱藏的可能是“天道圖書館”。


    哦?獨孤鶴軒疑惑的問道:什麽是天道圖書館?是何來曆?


    鬼奴道:迴主人的話,鬼奴隻知道是被偷來的,卻不知是從何處偷來的。


    看來,這恐怕是天鴻城存在的原因之一。


    主人真知灼見。不過,這不是天鴻城存在的原因,而是形成天鴻之牆的直接原因。


    哦!亦即是說,城的命名,是用城牆之名命名的?


    對!是被人刻意改過的!鬼奴竟是長歎一聲,道:主人有所不知,天鴻殿的前身,卻隻是一普通的農家小院而已。後來,被人鑄造成一座牢籠,用以鎮壓小院的主人。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天鴻殿並不是鎮壓農家小院的主人,而是鎮壓農家小院主人及子孫後代的“氣運”!


    獨孤鶴軒於平靜處慨歎。主仆不再繼續說話。心中計數,大約一個時辰後,旋轉的池子才停下來。停在了一道門前。


    珠簾雪幕,飛光流波。


    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五個大字——“天道圖書館”。


    “天道”顯虛,“圖書館”為實。


    鬼奴道:主人,您將是天道圖書館的新主人。


    獨孤鶴軒微一點頭,緩緩閉上眼睛,嘴中念誦起咒語。須臾,他身上的乾坤袋淩空懸浮,緩緩打開。珠簾雪幕中陸續飛出一個個完整的書架,飛進乾坤袋。


    與此同時,產生了一道道書影光芒,全部進入了獨孤鶴軒的靈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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