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宗狼變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的先知。這讓獨孤鶴軒無法接受。但他沒有多問,隻是神秘兮兮地盯著宗狼。宗狼是真是假,其實由入眠的小馬駒,便可證實。可獨孤鶴軒就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再說了,自己就是躺在冰天雪地裏,那有什麽玄火神壇?


    宗狼平靜的說道:既然你懷疑我,不如先問自己“為什麽非要讓我在你的身旁”。


    獨孤鶴軒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著全身暖洋洋的感覺,喃喃道:原來,是你向天鴻城城主示警,亦是你向他告知我的身份來曆。實話實說,我自以為自己是個垂釣高手,沒想到,還是大意了。實實在在的栽了個跟頭。


    狂悖自負,自以為是,終究是要失敗。你要是能真正參透天道、人道、自然之道,才有資格擔重任,做更多的事。


    宗狼以教訓口吻說了一通,繼續開始入定打坐,誦經念佛。


    獨孤鶴軒動彈不得,無法修煉,簡直與植物人無異。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自己的情形依舊不見好轉。宗狼異常冷靜鎮定,若無人打擾,便安心誦經。


    在時間計數中,大約過了九天九夜。第九夜的子時剛至,玉府中傳來一縷清泉溪流聲。少頃,海浪滾滾,雪球潤圓,火苗炎炎,三物共鳴,否極泰來。下一刻,一輪圓盤逆時針旋轉,圓盤上的七星之光晶瑩剔透,互相輝映。


    整個玉府,成了一方新的乾坤世界,陰陽相諧,五行圓滿。


    獨孤鶴軒內觀自視,驚道:我怎麽成了神意境五重?


    宗狼道:不!你應該慶幸的是,你沒有灰飛煙滅,而不是修為減少。他頓了頓,續道:你現在剛剛完成第二重曆練,尚無法完全察覺自身的異狀。等第三重完滿後,你會發現自己的靈竅中會出現一個弓影與兩個箭影。


    宗狼長出一口氣,道:你身上的重重禁製已經完全解除。沒有了這些禁製的輔助,你能否承受弓箭之重,乃是未知之數。


    獨孤鶴軒道:宗狼,什麽弓箭之重?


    宗狼道:有常無常,萬法歸宗。天地所生,難逃輪迴。有無名目來曆,又有何異?


    數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不,我們離別短短幾天,你竟成了佛門得道高僧。佩服!獨孤鶴軒明白宗狼所說,又問道:宗狼大師,名目來曆,的確不重要。可是,承受之重,可有化解之法?


    有!宗狼認真的說道:化解之法,便在那篇經文中。當今之世,隻有你我二人知曉。


    為何?獨孤鶴軒反問之時,暗中觀察,心道:宗狼該不會是被附體了吧!這智慧,簡直駭人聽聞,讓人不寒而栗!眼下,自己被困,根本無法察知宗狼的道行修為。


    宗狼道:你可仔細想想“佛”字!


    獨孤鶴軒猛地一怔,使勁眨巴幾下眼睛,瞪眼道:這都可以?腳步聲非常沉重。每一次邁步,腳似是從鐵堆裏拔出來,再重重地踩在石地板上,發出振聾的響聲。


    起初,獨孤鶴軒確定自己是掉進了水潭。可當被沉重的腳步聲驚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大火盆裏。火盆很深、很大,高高的盆邊阻擋住了外麵的視線。火盆正上空是紅色方磚砌成的穹窿之頂。火盆裏的火苗,感覺不到灼熱感,卻如溫水一般溫潤著全身經脈,重塑著遭受重創的靈竅。但對自身修為沒任何影響。


    最神奇的莫過於是,這種奇怪的火,似是在鍛造重塑靈竅中的弓與箭。


    獨孤鶴軒無法確定自己身處何地,是什麽情形,亦不可能了解弓與箭的來曆。可這神奇的火,似乎有可能找到答案?


    平靜的等了一會,那道沉重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心數,大約停在了百丈外。


    獨孤鶴軒努力掙紮,微微一起身,頓見火盆邊沿散射出無數紅絲線,迅速織成一張網。紅色網,妖異詭譎,擁有極強悍的壓迫力。瞬間,將獨孤鶴軒禁固在火盆內,全身似被束縛綁定,越綁越緊。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問?不知道問誰,問什麽。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想到了宗狼與小黃狗它們,可在火盆裏,根本無法察知它們的存在。


    全身遍布的捆綁之力,越來越緊,漸有深入骨髓之感。無奈之下,隻好閉上眼睛,徹底放鬆緊繃的精神。漸漸地,捆綁之力悄然疏鬆。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獨孤鶴軒終是有些難以忍耐。因為他的心中有了太多的牽掛,若是長時間被困在這裏,外麵的事怕是會一發不可收拾。思忖了良久,開口道:


    “前輩,請放晚輩一馬,好麽?”


    “是你自己來到這裏的,我又沒請你!”


    這個迴應聲,說的異常平靜,聲音有幾分傳說中的“高山流水”之音,扣人心弦。對獨孤鶴軒來說,這是好事,至少有個人可以詢問,又道:


    “前輩,請問,我如何才能離開這個火盆?”


    高山流水之音迴道:“當你看到火盆上空的穹窿之頂,變成黑色時!”


    獨孤鶴軒接話問道:“如果不能呢?”


    高山流水之音沒有思索的迴道:“運氣好,你離開的時候,會是一個火影。運氣不好,灰飛煙滅。”


    獨孤鶴軒心中大驚,幾乎在瞬間,直接想到了關於獨孤氏先祖創立“獨孤十三式”劍道神通的傳說。這事看上去莫名其妙,可他突然覺得很自然。甚至,他可以斷定,所謂的先祖被困於“億劍雲塚”,定是假的。


    繼續問道:“前輩,這裏,是不是來過好幾個人了?”


    高山流水之音迴道:“你是第五個!”聲音忽然停頓了一會,才說道:“不過,你與前麵來的人不太一樣。你身懷充沛的天帝魂石之力。幸運的是,你還有一粒種子。然不幸的是,你沒能將三粒種子齊集。”


    “生命之樹的三粒種子?”獨孤鶴軒驚道,經此提醒,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小楓葉說過的關於種子的事。


    當然,一直以來,獨孤鶴軒沒有忘記此事。也曾動用一些手段,欲從小楓葉身上找到相關秘密或是破綻。可是,小楓葉聰明的緊,從來不給任何機會。


    “種子是有三粒,可不是什麽生命之樹的種子。”高山流水之音多了幾分嘲笑之意,道:“未開化的蠻族,簡直愚蠢如豬,活該被更愚蠢的蠻神愚弄欺騙。”


    聲音停頓了稍長一段時間,續道:“先前,我說那裏不對勁。原來,你的血脈氣息,與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人族修士,十分相近。第二、第三、第四三個人,各不相同。如此看來,活著離開的那人,應該是在迴去的時候,發生了很多變故。”


    獨孤鶴軒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道:“前輩,您是說,有人活著離開過這裏?而且,那人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人?”


    “對!”高山流水之音也有些詫異,道:“原來,你就是第一個人的直係血脈後人。不過,你的血脈還是遭到了嚴重的破壞,與那人的血脈相去較遠。”


    “血脈?破壞?”獨孤鶴軒驚訝之時,竟覺得有些稀鬆平常。因為這一情形,自己是早有察覺,隻是因龍淵穀之變,無人可繼續證實罷了。


    “不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人,他的血是受到過詛咒的,名為七星聖血,實為黑火魔血。這種神秘的血脈,一定會原封不動的傳遞給他的子孫後代。然而,你身懷的血脈,淡了太多。據我猜測,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獨孤鶴軒心道:全對上了。顯然,自先祖傳下後人以來,好幾代人是一脈單傳,定是與神秘的血脈有關。獨孤家的衰落,便是從兩脈並傳的那一代`開始。於是,無論是先祖親傳下來的“七星血脈”,還是因變故出現的兩脈並傳,直至後麵的諸脈齊傳,很多秘密早已被先祖“埋藏”。後世子孫並不知曉。可是,當後世中有人發現這個秘密的蛛絲馬跡時,會怎麽辦?究竟是誰先發現這個秘密的?


    理清一些問題後,繼續問道:“前輩,祖上從未提及過與黑火相關的事情,此事甚是蹊蹺。晚輩剛才聽前輩的話語,似乎……前輩是知道此詛咒血脈的來曆?”


    這迴,高山流水之音沒有及時答複,而是過了一刻鍾,才迴道:“據我所知,尋常人族是無法獲得此機緣。除非,那人能獲得混沌珠,用此與自詡為天地主宰神的暗黑神交換。最近五百年來,暗黑神的力量越來越強。按此進度,預計它很快會衝破封印。”


    “暗黑神?混沌珠?”獨孤鶴軒似是自問,亦是直問,道:“前輩,這是……?”


    高山流水之音卻反問道:“年輕人,你可是來自鴻蒙主界?”


    “是!”獨孤鶴軒一努嘴,竟是有些釋懷。


    “那就對了!當年,他們五人為了聯手對付暗黑神,不擇手段,最終成功封印了暗黑神。那五人為了達到創世的完美目標,定是將暗黑紀元的所有抹除。想必,鴻蒙主界中的人族,所知人族紀元,不過區區數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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