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獨孤鶴軒起床洗漱後,看著一個個疲憊不堪的同門,笑道:放心吧。如果那個影子真要攻擊我們,我怕是早就走不出山穀了。


    竇次友等人困頓難擋,隻得補眠。


    獨孤鶴軒繼續對蠍穀的探索。在走進蠍穀時,心中琢磨著:第一天一批,第二天一批,第三天會是多少呢?


    蠍穀內的一切,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這個被人遺忘的“死人穀”,仍然是普普通通的山穀。然而,當獨孤鶴軒熟練的開始抓毒蠍時,驚奇的發現,毒蠍的數量多了整整一倍。


    獨孤鶴軒有些驚奇有些懼怕,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果斷繼續前進。不出所料,同樣的位置上,如牛青蛙亦出現了兩隻。當他以同樣的手法,快速擊斃牛蛙後。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前進。


    當出現在樹林外時,身後刮起的狂風,比先前兩次的要猛烈兩倍。隻不過,透過風中氣息,似乎隻有一條生命。以獨孤鶴軒的道行修為,在如此近距離下,十分容易的判斷出了攻擊要害。於是,毫不猶豫的一劍刺向塵霧中。


    頓時,比先前多了一倍的異種玄氣,洶湧澎湃,衝進經脈。同樣,在玉府靈力與心口火苗的合力抵抗下,依舊將異種玄氣煉化,由左右胸中的雪球與海浪分別吸收。有那麽一刻,獨孤鶴軒感覺自己的胸`脯隻往下沉,但是,隨著這種下沉,玉府中的“月井”似有溢水之狀,靈竅中小樹苗的根須似被扯動,稍稍蔓延開些。


    恢複後,放眼望去,塵霧散去的地方,意料之中,如蜥蜴般的怪獸亦出現了兩隻。獨孤鶴軒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如此大的兩隻怪獸,明明是分離的,怎麽會共享一條性命?


    獨孤鶴軒迴頭看向神秘的樹林,沒有做出走進樹林的打算。停頓思索大半會,便帶著怪獸迴轉。


    一天重複的日子,又平靜的過去了。


    是夜,修證等人不再懼怕,與獨孤鶴軒一樣,吃完後,上床大睡起來。隻是,人人都發現,那個詭異神秘的無頭影子,如約而至。反正,大家和平共處,誰也不惹誰。相安無事,無疑是最好的。


    往後的日子,進入了無聊的重複中。對於獨孤鶴軒來說,真正的煎熬才開始。


    第四天,毒蠍、如牛青蛙、如蜥蜴怪獸,成了三倍之多。


    第五天,成了五倍之多。


    第六天,八倍。第七天,十三倍。第八天,二十一倍。第九天,三十四倍。


    第十天。


    早晨,宗狼終於開始第二頓大餐,足足吃掉了三隻如牛青蛙,才吃飽。宗狼美美地打了個嗝,繼續臥在地上,開始休眠。


    修證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獨孤鶴軒出門時,隻是習以為常。畢竟,一時之間,確實找不到出路。與那兩個胖子所說的一個月,還遠呢。


    獨孤鶴軒照常走進山穀,微笑著自語道:今天,應該是五十五倍了?


    隨著連續九天的抓蠍子、殺怪獸,獨孤鶴軒能感覺到自己對一種法門神通的掌握。那是祝家的神通之一——“至尊纏絲訣”,是一門擒拿神通絕技。據傳授神通的祝老頭說,此一式修到登峰造極時,上天可擒神仙,入地可擒鬼魅。


    其實,在獨孤鶴軒的參悟修煉中發現,龍淵穀四大家族的部分道法神通,皆有相通之處。譬如,自己已修有小成的至尊纏絲訣,與長孫家的乾坤挪移術,就有一種不可言明的相似感。當然,兩個神通的修煉法門,完全是天差地別。


    走進山穀,意料中的毒蠍數量,如期出現。既然是有所預料,便沒有了多餘的想法。當然是抓它個幹幹淨淨,全部裝進高階如意袋。下一步,遇到的五十五隻青蛙巨怪,在獨孤鶴軒一掌拍出,頓有千萬掌影的一擊下,全部倒下。


    獨孤鶴軒期盼已久的重頭戲,已然在眼前。麵對會同時出現五十五隻蜥蜴巨怪的場麵,他突然有些興奮,有些迫不及待。他要親自見證穀中的秘密。故而,當他悄然出現在樹林外時,身後更加猛烈的狂風如約而至。


    是的,現在吹來的是足有五十五重的狂風。這種擁有神秘力量的狂風,恐能將普通人吹成肉沫。當獨孤鶴軒禦劍而起,衝進唿嘯的狂風時,仿佛進入了台風的風眼正中心。這一次,不像前麵那麽容易。每前進一寸,肉身似被完全撕裂,緊接著,又被玉府中的力量重新塑鑄。


    快臨近狂風漩渦的核心時,突然,獨孤鶴軒猛地長嘯一聲,催動玉府靈力,人與劍合二為一,掙脫狂風之力的束縛。逆流而行,力爭上遊。如逆行流星般,衝進了狂風漩渦核心處。手中星河劍結束了狂風漩渦中唯一的性命。


    霎那,綿密無量的異種玄氣湧進體內,玉府靈力與心口火苗來不及阻擋,迅速貫穿全身。下一刻,靈竅中傳來“嘎嘣”一聲脆響,似有種子繼續破裂。此聲音未消失之際,玉府中的月井開始泛溢,精純純粹的靈力如泉湧,緩緩澆灌著玉府中的七星神盤。七顆星星隨之變亮。


    頃刻間,貫穿全身的異種玄氣,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被排斥。兩種靈氣的較量,漸漸凝聚在了原來的位置——胸部。


    至此時,玉府靈力與心口火苗才開始合力發力,徐徐煉化吸納起異種玄氣,一分為二,歸入海浪與雪球。胸左側的海浪、右側的雪球,漸漸凝實成一顆豆粒大小。


    靈台清明的獨孤鶴軒,無法估量五十五隻怪獸身上究竟蘊藏了多少異種玄氣。但據前麵九天的經驗判斷,海浪與雪球可容納足夠的異種玄氣。總之,進行的一切,隻能任憑自己身體內的神秘之物自行進行,自己是毫無辦法。


    大概是過了很久,仙劍上傳來的異種玄氣,漸漸續斷,海浪與雪球繼續穩固。可就在獨孤鶴軒拿迴仙劍的刹那,整個人突然直挺挺倒在了地上。頓時,身下的大地之力再度襲來,無盡的大地元素開始瘋狂衝擊,且隻衝擊海浪與雪球。


    此刻的痛苦,撕心裂肺?萬箭穿心?千蟲蛀骨?萬蟻噬髓?不!已經沒有詞語可形容!


    唯有靈竅的生命力維係著獨孤鶴軒的生命之源!


    獨孤鶴軒的麵容猙獰扭曲,身體極劇伸縮,好似蘇醒的惡魔正在附體。漸漸地,海浪與雪球難以承受大地元素之力的衝擊,開始相向移動,向心口移動。很快,心口的火苗威勢被壓製,連同穿過火苗的那道若隱若現的通天柱亦被壓製。


    漸漸地,海浪、雪球、火苗成了三足鼎立之勢,在心口盤旋。然而,大地元素之力不僅沒有減緩,反而更加猛烈,迅速包圍三足鼎立範圍。不多時,海浪、雪球、火苗已經被壓製到一起,僅隔層紗。而這個距離,仿佛天地之隔,再也無法靠近。


    大地元素之力沒有盡頭,開始向其它方向擴展。玉府中的月井持續澆灌著七顆星星,可當大地元素之力入侵時,無能為繼,反而是在強大力量的壓迫下,整個井水開始漫溢,流向與玉府連通的經絡血脈。


    此時此刻,獨孤鶴軒突覺身上的痛苦開始減輕,不久,一種莫名的舒服感從心底升起。內觀自視時發現,七星神盤上的七顆星星,異常明亮。隻是,那口神秘的月井,漸有枯竭跡象。


    當枯竭來臨之際,井底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隻在瞬間,竟將被大地元素包圍的海浪、雪球、火苗一起吸進了月井,穩穩地落在月井底部。與此同時,竟是硬生生牽動靈竅,仿佛鬆動了小樹苗生長的土地。小樹苗的根須迅速蔓延至被鬆動的土地中,開始紮根。


    不多時,枯竭的月井底部,海浪、雪球、火苗所在的位置,似是落在了月井之眼,周圍開始泛起點點水珠,海浪、雪球、火苗漸漸有光芒生出。同時,大地元素之力迅速消散於全身。


    獨孤鶴軒突然坐起來,盤膝打坐,催動天心神咒,煉化散落在諸經脈中的大地元素之力,將之歸入玉府神盤。終於,終於,又恢複了原狀。盡管道行境界沒有突破,但對剛才發生的詭異一幕,還是十分欣喜。畢竟,散落於全身的東西,再一次聚集。至於受到的無盡之痛、難言之苦,隻能笑而了之。


    當獨孤鶴軒站起身,收拾完五十五隻怪獸後,再迴首看向樹林時,樹林已經不存在了。隻剩一棵孤零零的枯樹。


    他覺得這棵樹很眼熟。


    一棵樹,沒有根,沒有枝葉,沒有頭,孤零零的立在空穀曠地上。


    它沒有語言,凸顯孤寂;它沒有生命,猶顯不朽。


    龍淵穀中四大家族祠堂前的樹,慈航峰佛院中的樹,西炎仙山小院中的樹,它們都是樹,除卻枝葉,十分相似,沒有不同。


    沒人知曉,當年是誰栽下了這棵樹。也許,當年栽樹的人栽下的原本就是自己?一個把自己丟棄在別人遺忘的世界角落裏的人?


    不知過去了多少年,當後世來人站在它麵前時,老天亦被感動了。天地之間,重重黑雲傾壓,擠散重重瘴霧,充斥在山穀中。


    獨孤鶴軒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樹,如同敬仰著一位故去的前輩,良久,開口道:晚輩參見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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