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長老神僧,麵容清臒,雙眼圓睜,一對招風耳朵上似有金光閃爍。此神僧乃是大雄殿首座,法號“真忍”。


    真見神僧見獨孤鶴軒沉著冷靜,淡淡一笑,看了看其他幾位同門,大家微一點頭,才開口道:我寺願出一臂之力。說時,左手微抬,一棵火紅的參天古樹被靈力空間壓縮,出現在獨孤鶴軒麵前。獨孤鶴軒沒有猶豫,直接裝進如意袋,這才反應過來。


    前輩,此乃西炎仙山中的“西炎神木”。那怕是一寸長的樹皮,亦值數萬靈石。這……晚輩冒失,請前輩見諒!


    施主於西方沼澤之功德,又豈是一棵樹所能比?真見神僧淡淡一笑,道:老衲相信,再過一個月,施主定會給天下人一個明確的交待。施主有事在身,恕老僧不留客之過。


    多謝神僧,晚輩告退!獨孤鶴軒一一行禮後,恭敬的退出大雄殿,才暗自鬆了口氣。看見宗狼趴在一棵小樹旁,閉目冥想,好似故人來到此處,尋找曾經的記憶。


    圓澄、圓渡、圓湛三人亦跟著走出大殿。四人走到宗狼身邊,沒人打擾,讓它享受短暫的美好迴憶。良久,獨孤鶴軒撫摸著宗狼,輕聲道:我們該走了!


    在那間小禪堂裏,不知宗狼與數位高僧之間發生了什麽。然而,宗狼身上越來越清晰的力量氣息,是無法瞞住見證宗狼由弱到強的獨孤鶴軒。宗狼聽到唿喚後,微微睜眼,伸舌`舔了一口小樹,瞬間竟有淚水奔出。唿吸聲帶出了內心的難過與悲傷。


    在獨孤鶴軒眼裏,那隻是一棵普通的小樹,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圓澄他們三人,似乎也不知詳情,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宗狼站起身,緩緩看向大雄殿,淚眼模糊的眼神深處,似有碧濤洶湧。


    嗥~


    大狼嘯天,雄鎮天地,攝伏妖魔。


    ***


    大猩猩,你要不要吃香蕉?免費得哦?


    我用十顆靈石,換那頭小白狼,可乎?


    莊嚴古樸的靈音寺山門外,聚集著數十名十幾歲的青年和尚。其中一位小和尚,嬰兒肥臉,圓圓的腦袋上閃爍著九枚佛門戒疤,脖子上掛著一串不同於其他小和尚的佛珠,身材十分勻稱。他的膽子最大,走在最前麵,緩緩靠近山亭中的大猩猩與白狒狒,毫無顧忌的與同門打笑。


    師弟,大猩猩好像沒聽懂你的話哎!他身後的一位小和尚,一臉憨憨。剛一說完,他哦了一聲,猛的一拉一甩,將同門師兄輕飄飄的丟向大猩猩。哎呀~


    小和尚撞到大猩猩身上,貼身一滾,瞬間退開數丈餘。


    果不愧為靈音寺高徒。小小年紀,已將“羅漢滾”神通修煉至爐火純青的境界。一道聲音喝彩道。眾小和尚循聲望去,但見同門輩分最高的三位師兄,陪著一人一狼走出山門,朝山亭走來。


    圓湛道:圓瀛,你又聚眾胡鬧了。還不快快退下。


    圓瀛?獨孤鶴軒聽到這個名字,內心微震,目光如炬,掃向眾人,心道:五年前,靈音寺出了一位天賦可媲美四大佛徒的青年才俊,乃是大雄殿首座真忍神僧座下弟子,法號“圓瀛”。


    須臾,便將目光鎖定在嬰兒肥臉的小和尚身上。他正是圓瀛,年紀約莫十五歲上下,一身修為卻已是神意境九重巔峰,離結丹凝元,隻有咫尺。簡而言之,他的修為境界遠在獨孤鶴軒之上。


    自古以來,大到宗派世家,小到尋常百姓,但凡同輩中有一人先嶄露頭角,若不出意外,此人的光芒將會是同輩中人永遠的陰影。其他人想掙脫這個陰影,難,很難,非常難。


    如今的靈音寺,有高高在上的四大佛徒,其他同門師兄弟難免被遮掩在光芒下。而圓瀛能衝破四位師兄的光芒陰影,一切不言自明。相較之下的元始劍宗,則有一種“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之象。


    對於來自大宗派的獨孤鶴軒來說,這種感受,無比深刻。


    圓瀛亦打量著獨孤鶴軒,道:圓湛師兄,這人是誰?他有這麽大的麵子,值得三位師兄親自作陪?


    當然,五正之間,有些不成文的規定。若是同為傑出弟子,大家之間互相走動,互相了解,互相友好,實為他們執掌門戶後開展事宜打下堅實的基礎。若不然,試想,五大宗派的掌門人之間不和,那該是一種什麽景象?


    然而,圓瀛的問話沒得到答複前,他竟然走出人群,伸拳直指獨孤鶴軒。刹那,他的臂膀變粗、變長,金光閃閃,勇猛剛勁的強橫力量,仿佛砸碎眼前的空間,又將空間之力匯聚於臂,直指獨孤鶴軒的胸部。


    獨孤鶴軒識出神通,淡淡一笑,神情自若。右手微抬,身前三尺外頓有無形防護盾形成。圓瀛的攻擊勢不可擋,迅速擊潰防禦。豈料,就在這閃電般的瞬間,獨孤鶴軒的右手已經平舉,隻見他輕輕一抓一握一旋,頓時虎嘯龍吟,天地凝聚。


    圓瀛的金剛拳被固定在獨孤鶴軒右掌前三尺外。那一旋轉,好似擰動了一根火煉精鋼,呈螺旋狀。


    獨孤鶴軒適可而止,化解圓瀛的攻勢後,隨即收手。一來不使自家宗門損了顏麵,二來保住東道主的顏麵。


    圓瀛緩緩收迴自己的金剛臂,唿吸中帶有些許紊亂,看著眼前那人卻是氣定神閑,開口道:你施展的可是元始劍宗慈航峰的慈航般若神掌?


    是!


    聽人說,獨孤鶴軒很是有些能耐,看來,名副其實。圓瀛一撇嘴,搖頭道:多謝承讓,你要是再用般若之力擰一下,我的手臂就廢了。不過,你比我大七歲,這迴不能算我輸。


    圓瀛師弟,你要牢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圓澄平靜的說了一句,圓渡與圓湛皆是淡笑。他們三人清楚,獨孤鶴軒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獨孤鶴軒的修為更加不是能用尋常的人族修為境界來衡量。


    三位師兄,打擾之處,請多海涵。我等告辭。


    獨孤鶴軒謙聲告辭,帶著老黑離開山門,向天緣城進發。快離開西炎山脈時,路過一道不起眼的小山梁。宗狼忽然低吼一聲,不管不顧的跳了下去。


    落地站穩後,獨孤鶴軒環顧四視,打量著很是平常的小山包,自然是一無所獲。何況,這個範圍的山峰,實則已不歸西炎山脈。


    再忖度宗狼跳下的高度,足有二十餘丈高。宗狼落地,卻是十分平穩。可以說,這個狼人在一夜之間,道行大進。獨孤鶴軒心道:在那間小禪堂裏,他們究竟不想讓我看到什麽呢?


    兩眼迷惘的宗狼,癡癡發呆,無所依靠。良久,仰天長嘯,聲震萬裏。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宣泄方式。


    天上的浮雲,隨聲而聚,隨聲而散。


    耽誤些許時辰,來到天緣城的入口時,已是申時初。


    終於,又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潮。大家都是向城裏進發,趕吃一天的晚餐。


    不過,很快,很多人開始停步,迴頭看向那隻極其高大魁梧的黑猩猩。唔!須臾,大家還是將目光看向那個人。


    一人,一猩猩,一狒狒,兩頭狼,這個奇怪的曆練組合,大概不常見。新穎的事情,總是能吸引眼球。


    老黑,你的迴頭率,還蠻高!獨孤鶴軒嘻嘻一笑,道:有沒有辦法變小一點?你這個頭,荒山野嶺顯小,到了人堆裏,著實顯高。


    老黑無動於衷,無視看它的人族修士。待獨孤鶴軒向前走去時,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宗狼要怕生的多,高大強壯的狼軀,難以掩蓋它內心的恐慌與緊張。趴在宗狼背上的小白狼,非常興奮,一副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架勢。


    有幾撥膽大的人族修士,有意落在後麵,看個究竟。當然,他們的實際目標是什麽,獨孤鶴軒很清楚。雖沒有刻意去看他們的修為與來曆,但獨孤鶴軒不太放在心上。


    走進天緣城的玉門關,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但明顯是行色匆匆。好像,下一刻,這裏會變成鬼鎮。街道兩旁的店鋪,店夥計正忙著送走最後一批客戶,掌櫃的早早開始清算。


    獨孤鶴軒一琢磨,原本打算好好吃一頓,眼看此鎮上是不可能。隻好前往下一個鎮——“甲宇關”。剛一走進甲宇關,頓有衝天酒氣彌漫,差點沒嗆到自己。


    原來,甲宇關的入口,素有“天緣酒池”之稱。之所以稱之為酒池,是因為來自三大酒坊的酒香味,隻會在三大酒坊的占地範圍內彌漫。亦算是天下一奇聞。


    獨孤鶴軒亦貪杯中之物,先去左邊第一家,打了最大葫蘆的一葫蘆,足足十五顆靈石。這個價值,還是令他有些意外。不過,想想,這是靈音寺腳下的地方,雖不是祖洲那種寸土寸金之地,卻也是整個西方最貴的地盤。


    迴頭,去了右邊第二家,一切照舊,價格同樣。然而,就在接過酒葫蘆時,獨孤鶴軒微微一迴頭,看向左邊的一家。總覺得那裏不對勁,似乎是兩家所在的方位之間,有幾股隱形的力量互相交織。隻是,不可捉摸,隻得作罷。


    於是,多長了個心眼,走向看似偏左,又似偏右的第三家,頓有一種多方力量互相交匯的感覺。忖道:天緣酒池,恐怕是另藏玄機。看來,若是沒有強橫力量世代坐鎮,怕是難以長久。


    打完三大葫蘆美酒,鑒於老黑它們的不便,隻好繼續向前走。此鎮被一道貫通南北的主街道串為一體。距離酒池約三裏外,便是一條條直通向裏的小巷子,每一條巷子裏有很多暗門,門上掛著一個紅燈籠,似為指路。出入於這裏的人,遠比酒池那邊的多。從這裏走進去或是走出來的人,有明顯的色唳之氣。


    不知不覺,有幾雙眼睛盯上了獨孤鶴軒一行。有幾個暗哨打出時,漸漸昏暗的鎮上,開始有人影聚集,切聲商議。


    獨孤鶴軒悠閑的行走,明知隻要是正規的酒肆客棧,自己都去不了。好在,蒼天不負有心人。快走到主街道的盡頭時,一家露天酒肆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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