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小老頭嘴一努,緩緩吐出一顆火紅的靈珠,足有成年人的拳頭大小。須臾,紅珠飛到獨孤鶴軒麵前,當接住的刹那,整個人突然顫抖的厲害,直挺挺掉落在地上,眼神滯呆的盯著紅珠。火紅的靈珠上,傳來陣陣冰涼的氣息,血脈中似有蠢蠢欲動之勢。


    “從現在起,你才是完完全全的接過祖宗大業。可惜啊,此時,隻剩你一人了,這也許是報應吧。”老頭歎息道,“不過,你放心,你一定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會替你訓練一支龐大且強大的隊伍,助你完成祖宗之宏願。”


    獨孤鶴軒機械的點點頭,道:“爺爺一直不告訴我你帶走了什麽。沒曾想,竟然是萬年前已經失蹤的‘龍淵蜃珠’。”


    “對!萬年前,長孫家與獨孤家的兩位祖宗,在一場大決戰中,雙雙力竭身亡。兩位祖宗的死,不僅毀掉了龍淵穀本可統禦鴻蒙的大好前程,亦帶走了龍淵穀最重要的秘密‘蜃珠’。”


    老頭長歎一聲,道:“天道輪迴,蒼天不會輕易饒過誰。當他們選擇了我之後,將我送往一個神秘地域。豈料,我再那裏找到了這顆珠子。


    我才知曉祖宗當年的抉擇,是何其艱難。可以說,關於此珠,早已從龍淵穀後人的記憶中抹除。所以,不是你爺爺不告訴你,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們說我帶走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是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猜測而已。”


    “長孫高祖爺爺,你能留下來,幫我排解心中的疑惑與謎團嗎?”獨孤鶴軒的神情稍稍好轉,懇求道:“雖然我有些天道氣運,有些修道資質,還擁有幾件神器。可無論我擁有什麽,也解不開心中的謎,比死更痛苦的謎。”


    “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有各自的使命。若是不想承擔痛苦而完成使命,那與朝生晚死的蟲子有何區別?你現在擁有龍淵穀的紅黑棺與蜃珠,倘若能完全參透兩者的秘密,那就夠了。”老頭一擺手,道:“我要走了。別忘了我給你說的話,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老頭化作一縷白煙,消失在空氣中,不知所蹤。獨孤鶴軒沒有繼續追蹤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長孫家的這位高祖爺爺,是故意等自己,傳授自己小迷蹤術。他若真要離開,獨孤鶴軒豈能攔得住。


    良久,獨孤鶴軒將龍淵蜃珠放到了紅黑棺中。紅黑棺沒有任何反應,蜃珠亦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才放心。誠如老頭所說,關於龍淵蜃珠的記憶,早已從龍淵穀甚至是整個鴻蒙界中被擦除。


    正在此時,老黑氣喘籲籲的趕了上來。它的傷口崩裂開來,鮮血隻流。獨孤鶴軒替它包紮完,給它補充靈力後,神秘兮兮的一笑,道:“老黑,你可聽說過一句話,龍淵穀長孫家的人說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話至此,停頓了很久,才續道:“而這次,我選擇相信!”


    不多時,獨孤鶴軒帶著老黑它們離開這裏。隨後,在同樣的位置,出現了一道幻影。烈陽高懸,似有人站在另一個虛空裏,位置剛好與此處融合。一個聲音自言自語道:


    “那條老狗留下了什麽呢?”


    “唔!那個臭小子,越來越強了!還是趕快這裏,免得讓他發現我!”


    話音剛落,一柄魔戟從天而降,戟影籠罩住了虛影的方圓十餘裏。


    “好你個賊娃兒!”


    虛影驚訝的吼了一聲,影子中伸出一隻虛幻巨手,直接對著重重戟影抓去。一抓一撕,仿佛在虛空中撕開一個缺口。轉眼,虛影消失在缺口,隻留下一個無奈的聲音:


    “唉!我沒臉見你,還是先走了!別忘了,幫我好好照顧小白狼與她!”


    “你個老王八蛋,竟然修成了佛門密宗手神通!”


    獨孤鶴軒一擊落空,緩緩落地,望著那個漸漸閉合的缺口,更顯無奈與氣憤。不一會,老黑帶著宗狼它們又迴到了這裏。小白狼嗅了一會,“嗥”的一聲長嘯,似在唿喚。


    “他走了!”獨孤鶴軒突然看著小白狼,顯得是那樣的不順眼,但這不是重點,獨自思忖片刻,心道:他沒有進入雷蛇螟墟,那麽先於我走出來的人,是誰?


    黑雲散去,西方沼澤的上空,不再那麽陰鬱沉悶。獨孤鶴軒眺遠了望,許久,獨自喃喃,莫名無助。


    “走吧!”


    一句話,被風輕飄飄的吹走。空曠的原野,漸漸恢複著往日的靜寂。西方沼澤的另一端,洪川大河,奔流不息。仿佛又是一個句點符號。


    獨孤鶴軒與老黑走出西方沼澤,已經是五天之後。期間,有問起過鍾琴她們三人,老黑隻知道她們自己離開了,後麵的事沒人知道。同時,小白狼與宗狼的食物一事,也拜托給了老黑。某種程度上,卸掉了他不小的一分擔子。


    獨孤鶴軒仍然順著來時的路,返迴天緣城。走到離西炎山脈最近的一座山峰時,讓老黑停了下來,濃霧縹緲處,佛光隱現,梵音陣陣。


    “於情於理,我該去一趟靈音寺。”他明白,有些事隻屬於自己,但有些事絕不能輕易繞過靈音寺這一強大的宗派,坦白於靈音寺一些事,是非常有必要的。


    若說西方沼澤中如此大的動靜,靈音寺“無所察覺”,“視而不見”,有可能?不難發現,靈音寺早已掌握了某些消息。隻不過,沒人知道他們是出於何目的,隻是聽之任之,任憑事情自然發生。


    老黑道:“要小心!”


    “嗬嗬!由真見神僧執掌山門,魔教之事,早已解決!”


    原來,獨孤鶴軒被困於雷蛇螟墟,多達三個月之久。當走出西方沼澤時,發現已是來年的三月中旬。那怕是西方沼澤的外圍,洋溢著濃濃的春意盎然之氣象。春風得意下,難掩他心中的迷惑與謎團。因為在那片混沌的大廳裏,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完全不知道。


    ***


    離開沼澤地域,踏入西炎山脈的支脈,磅礴靈力遍布,靈草靈花隨處可見。


    西炎山,鴻蒙仙山。盛名之下,名副其實。


    當老黑落在山門前時,亦被那寶相莊嚴的佛門山門所震憾。山門匾額上鐫刻著三顆遒勁的繁體大字——“靈音寺”,門兩邊掛著一對佛門五字謁語。小白狼不知者無畏,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想先跑進去看看。宗狼卻是緊緊站在獨孤鶴軒身邊,全身竟是瑟瑟發抖。


    “阿彌陀佛~”


    洪亮的佛門法音傳來。須臾,山門上方緩緩落下兩道身影。來人是兩位青年和尚,歲數比獨孤鶴軒年長數歲,皆是金丹境三重巔峰的修為。


    左邊一人,手持佛門翡翠珠,濃眉國字臉,九尺身材,身穿橙黃袈裟。他的法號叫“圓澄”。右邊一人,握著同樣的一串佛珠,細眉大耳圓臉,身長八尺餘,身穿橙黃色袈裟。他的法號叫“圓渡”。


    “元始劍宗慈航峰弟子獨孤鶴軒,拜見靈音寺圓澄、圓渡二位高僧師兄!晚輩路過寶刹,多有打擾,還請二位高僧師兄多多海涵!”


    圓澄、圓渡,靈音寺四大佛徒之二,地位最高。無可爭議的下一代掌教大位人選。他二人親自走出山門,似乎說明了很多問題。


    圓澄輕誦佛吟,開口道:“獨孤師兄,自滄海太玄山一別,我們整整有十年未見了。時下,家師正在禪堂等候,請師兄隨我師兄弟二人上山。”


    圓澄頓了頓,道:“家師吩咐,師兄可帶與我靈音寺有淵源之靈物,一起前往禪堂。”


    獨孤鶴軒一拱手,道:“晚輩當謹遵真見神僧之法旨!”對身邊的老黑叮囑道:“老黑,你暫時照顧下小白狼,就在山門這裏等候。我與宗狼去去就來。”


    老黑微一點頭,順手撈起小白狼,向山門外的亭子走去。白狒狒一直那樣依偎著它,沒有大的情緒波動。高大的宗狼,抱著一顆巨大的黑石,神情愈顯不安。


    “請!”


    圓澄與圓渡帶著獨孤鶴軒與宗狼,禦劍淩空,穿過濃濃靈霧,直奔靈音寺核心佛殿深處。一路上,獨孤鶴軒隻覺得西炎山脈山勢之高,猶勝清微山脈的十二主峰。而且,西炎山脈的核心山域,被濃霧籠罩的嚴實,不見任何花草樹木,佛門樓閣。若不是熟悉之人,或是道行高深之人,絕難飛行於其中。


    三人一狼人,飛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直接降落在一處普通的農家小院。院子裏,種著一枯一榮兩棵大樹,北牆根長著一排泛黃的枯草,南牆根卻是長著蔓牆青藤,十分茂盛。東牆根立著一塊無字石碑。唯有一座普普通通的禪堂,卻是坐落在西邊。


    這座小院裏,沒有任何靈力流動。


    宗狼低吼一聲,唿吸越來越局促。它在短暫的張望後,一步一探的走到那塊無名石碑跟前。良久,伸舌舔了幾下,隨之仰天一聲怒嘯。它慢慢地退離石碑,伸爪攔住獨孤鶴軒,眼神中泛起綠波,示意離開這裏。


    “晚輩拜見真見神僧!”獨孤鶴軒安撫了一下宗狼,走到禪堂門前,高聲拜見。


    “獨孤施主,請與宗狼一起進來!”一個平和慈祥的聲音說道,“圓澄、圓渡,你二人亦進來。”


    圓澄、圓渡重行一禮,朗聲道:“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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