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犯什麽錯誤呀!”


    獨孤鶴軒的第一反應,顯得異常突兀與驚訝,是理所當然的問心無愧。故而,他很快鎮定下來。


    “魏師弟,太上長老,都有誰?”


    “三大太上長老都到了!”魏焱身子隻哆嗦,額頭冒汗,艱難地吞了口口水,低聲道:“師兄,快逃。再猶豫,就來不及了。”


    “沒做錯事,沒犯大過,問心無愧,逃什麽?”獨孤鶴軒拍了拍魏焱的肩膀,道:“放輕鬆,天塌了還有我呢!既然師叔祖與師叔他們來了,我得去迴話!你去找蔣森,迴黃院等我!”


    魏焱不是膽小之人,但見到玉煬真君這等身份地位的鴻蒙修真界的領袖人物,的確太過震憾。


    獨孤鶴軒稍稍整理衣衫,提提精神,信心滿滿的出門,朝紫薇大殿走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心中思忖著,難道是那夜的事被宗門偵知?按理,不可能。若是什麽了不得的大機緣,豈有守護法陣下無所察覺的道理?何況,九宮三心十二峰上有八位太虛境真君。


    當走近元始仙道時,發現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低聲議論紛紛。


    “喂!聽說,慈航峰的一位師姐,突然得到機緣,一舉突破到了金丹境!”


    “是啊!此事連太上長老都驚動了!”


    “肯定與獨孤師兄有關!哎呀,這下子,形勢終於明朗!以後,老老實實的抱住獨孤師兄的大腿,或許,同樣的機緣也就離的不遠了!”


    獨孤鶴軒無意聽到的話語,其內心的震驚與震憾,無以言表。若是事實,那他自然知道是什麽原因了!腦子反應極快的他,迅速尋找辯駁的理由與借口。同時,他在思考,為何吃了十幾枚“慈航果”的自己,沒有任何感覺?


    紫薇大殿上,早已站了三十多人。玉煬真君站在正位,灝渺、華杺、封宰、銘堯、元嬰等太上長老站列兩旁,就連幾乎不在露麵的清虛峰太上長老歸假與歸真兩位真君,亦親自前來。慈航峰未參加滄海遠征的太上長老禪離與禪愚,亦親自現身。紫菁真君、遠嶽掌教等長老們,能來的全來了。第二十八代弟子中的子昂、修證、南宮榮軒等人亦在。


    乍一看,是難得的三世同堂,不像批鬥會。


    獨孤鶴軒走進大殿,眼角餘光很自然的搜尋,發現星霧站在其師紫芝真人身邊。身上仍有淡淡金丹光芒。想來,是根基尚未穩固的原因。


    先行大禮,拜見諸位師叔祖與師叔!


    玉煬真君微一點頭,道:“終於開始掌控自身的力量。想必,你的大突破很快將會來臨。可見,縱使有人長期占據最好的資源,依舊不如你隨意走一趟。”


    遠嶽掌教見師尊點評後,道:“師侄,今日之事,你已知道來龍去脈。星霧師侄說,她在突破前,吃了一枚你從青竹林帶出來的紅色果實。不知你可否將另一枚果實,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遠嶽掌教開門見山,先將獨孤鶴軒可能狡辯的路堵死。但是,眾人幾乎一致料定,即便如此,獨孤鶴軒還是會抵賴。因為獨孤鶴軒告訴星霧的是有兩枚,這明顯是信口之言。


    可不等獨孤鶴軒開口,灝渺真君道:“星河,你可不止吃了一枚。若是我眼沒花,你要達到現在的境界,沒十八枚左右的慈航果,是不可能的!不過,你的道心的確不錯,沒有貪婪,分寸火候掌握的很到位。”


    麵對諸位太上長老的師叔祖們,一來哪怕是鴻蒙界,無人不怕、不敬、不畏,二來因身份關係,不可能像麵對笑佛、雨夜等人一般處理。獨孤鶴軒不知如何迴答,心道:不管你們是如何的火眼金睛,也別想詐我!


    “浪費!簡直太浪費了!”南宮榮軒喃喃道,“星霧師妹隻用了一枚,便已突破至金丹。這可能是先天差距吧!”


    獨孤鶴軒一身正氣,沉默不語。


    華杺真君朗聲大笑,道:“看來,星河已將慈航果藏到了秘密地,不便在人前取出來。那麽,有沒有辦法證明到底是不是慈航果呢?如果可以,也是可以的!畢竟,慈航果乃是少有的與宗門興衰直接關聯的絕密之一!我們這些老頭子可不敢違背祖訓,馬虎大意!”


    獨孤鶴軒心想:不就是不放心我?無論如何,紅黑棺的事我絕不會暴露!


    原來,乾坤袋等極貴重之物,獨孤鶴軒從來都是放在紅黑棺中。


    他思忖片刻,開口道:“師叔祖,師叔,弟子可以試試!”頓了頓,朝星霧道:“師姐,那粒種子,還在否?”


    星霧的反應有些遲鈍。大概是對突如其來的大機緣,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片刻後,微一點頭,將一粒種子交到獨孤鶴軒手上。


    獨孤鶴軒恭敬的行了一圈禮,朗聲道:“弟子獻醜!”


    說完,右手托種子,左手捏訣,形如蘭花指。須臾,左手五指上生出淡綠色光芒,仿佛一朵蘭花徐徐綻放。隨之,綠色光芒的邊沿上慢慢出現淡薄的金色光芒,徐徐包圍綠色光芒。漸漸的,綻放的蘭花凝實。同時,右掌心亦開始生出綠光,卻是濃烈的墨綠色光芒。


    正在此時,獨孤鶴軒突然被一道天罡真氣包圍,隻覺得自己正站在大雨中,但看不到雨。少頃,雙手上的光芒開始飛離,仍然保持原狀,互相靠近,融合。當蘭花被墨綠色包圍後,那粒種子恰好被托在花蕊間。在沒有光、水分、泥土的條件下,開始生根發芽。


    一刻後,一株七瓣綠葉的小樹苗浮空出現,被墨綠色的小圓球嚴緊嗬護,茁壯成長。


    稍後,禁錮獨孤鶴軒的天罡真氣消失。而承載著小樹苗的墨綠色小球,飛到了華杺真君的手裏。華杺真君隨手一揮,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慈航峰的霧靈訣,金霞峰的水靈訣,果然師出一脈,一脈相承,相互配合,天衣無縫!”灝渺真君為人嚴肅,竟是難得的微微一笑,道:“師弟不僅悟出了梅花訣,且悟出了水靈訣,當真是我輩中僅次於禪心師妹的悟性。佩服!佩服!”


    像十最巨派這樣的底蘊,任何神咒仙訣,無一不是包羅萬象,集一切精華於一體。可以說,是人類對天道自然領悟的最純粹的智慧結晶。往往,首創之人領悟融匯的更多,也不乏幻想寄托的內容,但後裔傳承者通常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有後裔天才橫空出世,一般被稱為是中興。


    譬如,獨孤鶴軒根據對“慈航普渡咒”的領悟,先後悟出了“般若掌”、“霧靈訣”。華杺真君悟出了“梅花訣”、“水靈訣”。便是對傳承繼承並很好拓展的例證。


    隔代的徒孫二人,合力培育出一株慈航果的樹苗,足以震驚鴻蒙界。對元始劍宗來說,是事關宗門興衰的大事。要說引起一場爭奪大戰,未嚐沒有可能。隻不過,玉煬真君等人在場,無形中令此事淡化。


    華杺真君長歎息,道:“所傳非人,還是得斷!”


    “師尊,這式神通,怎麽沒傳給我?”星瀾迫不及待的努嘴說道,“師兄會那麽多,我什麽都不會!這不公平!”


    “要是公平,你隻有聞你師兄臭屁的份!”元嬰真君輕蔑的看了一眼紫菁,誰都知道,紫菁真君可能暫時未領悟出,將來可說不好,故而留了情麵,續道:“如此以來,公之於眾的慈航果一事,隻有唯一的一株小樹苗了?”


    銘堯真君亦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星河當知其重,謹慎行事。青竹林,由慈航祖師留下的法陣守護,當無礙。星河,要切記,青竹林乃是宗門的驚天秘密之一。”


    “是!弟子定以生命守護青竹林!”獨孤鶴軒擲地有聲的話,讓師叔祖與師叔等人很欣慰。


    玉煬真君道:“星河,慈航果,絕不能用於外人。至於宗門,若有多餘,文殊、道行、懼留三脈優先。”說時,似有難言的苦衷,令這位通天徹底的大真君為之黯然。


    不過,大殿上的人,多半知曉些原由。首先,此三脈是沒有太上長老。至於原因,便是在一次最關鍵的資源分配中,此三脈一點未得到。這是玉煬真君執掌元始劍宗時,留下的最大公案。


    “是!弟子謹遵師叔祖法旨!”獨孤鶴軒朗聲道,“弟子在思索,若能將慈航神果與佛道本元丹融合,定可最大化的造福宗門!”言下之意,需要利用宗門的資源!畢竟,衍化出的丹方,從根本上是無法與本訣相比。


    玉煬真君道:“可!”


    封宰真君道:“門人弟子,若是能像星河一樣放下大宗派的夢,腳踏實地,專心致誌。宗門不愁不能恢複到二代祖師時的輝煌!”


    諸位真君騰雲駕霧,飄然離去。


    遠嶽掌教道:“師侄,所需資源,擬個折子。待十二脈商議後,迴複你。”


    說罷,遠嶽、紫菁等長老們亦先後離去。大殿上隻剩下二十八代弟子。星霧需要進一步鞏固根基,亦被其師帶走。


    南宮榮軒嘿嘿一笑,道:“現在,總可以拿出來瞧瞧了吧?”


    “哼!”獨孤鶴軒故作正經,不理他,大袖一揮,走出大殿,邁著方步慢行,思忖道:果真是慈航果。看來,我還得迴慈航峰一趟。


    恍惚間,獨孤鶴軒抬頭看向遠方,仿佛看到了遮天黑影向清微山脈靠近。


    是錯覺?


    獨孤鶴軒搖了搖頭,繼續朝黃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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