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小黃狗遠遠的衝過來,迅如疾風,眨眼便到獨孤鶴軒身邊。獨孤鶴軒順勢抱起它,見它神色慌亂,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心神難寧。於是,很快想到了同行的人。急忙之下,提起聖劍,疾步而行。


    九天前,還是平原曠野的大地,此刻竟變成了高低不平的坑窪之地。百餘人像是中了邪,七倒八歪,散落各處,個個七竅流血,昏迷不醒。一牛一羊擠在一處深坑裏,似被什麽東西屏住了唿吸。


    獨孤鶴軒一一檢查,發現仇禩他們隻是暈了過去,並未性命之憂。緊張的心很快平靜下來。救醒幾人後,分派一些靈丹,令大家同時救人。自己則來到牛羊所處的深坑前。


    心道:為何像是一種禁錮之法?這裏出現過什麽樣的力量,能將昊天鐵牛禁錮?若是連此牛都無法逃脫,這些凡人豈能無性命之虞?


    不多時,汪林迴報,道:“師兄,少了兩人,是黃湣與甘聃。”


    “他們在這裏!”獨孤鶴軒忖度一會,放下聖劍,雙手攥住牛角,猛向外一拽。青牛“哞”的一聲怒吼,順勢一衝,仿佛掙脫了強大力量的束縛,衝出深坑。大灰羊“咩”的一聲長嘯,縱身一躍,緊跟著跳出深坑。


    “哄哄~”、“吱吱~”


    小紅豬、小金猴等幾個小家夥,歡快的蹦出深坑。可是,黃湣、甘聃、小楓葉全都暈了過去,唯有黃湣懷裏的那個女`嬰,未受絲毫影響,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周圍。


    獨孤鶴軒跳進深坑,細細搜尋,並不見什麽特別的東西。黃湣與甘聃亦隻是暈厥過去,小楓葉的情形似乎要複雜的多。最明顯的一點是,小楓葉又一次出現了失血過多的情形。


    可是,他的血到那裏去了?


    待救醒黃、甘二人後,獨孤鶴軒了解到,原來,六天前的交夜子時,三色霧柱中飄出一道虛影。虛影,似龍無爪,似鳥無翅,鋪天蓋地,籠裹了方圓百丈範圍。虛影過後,這裏發生了什麽,便沒人知曉。大概,就是獨孤鶴軒來到此處時,第一眼看到的情形。


    黃湣迴憶道:虛影出現時,自己與甘聃正好離大青牛與大灰羊最近。但小紅豬它們離的卻很遠。


    甘聃搖了搖頭,道:我印象中,強大的力量似乎是從地下發出,襲擊了大青牛……我總感覺是一隻大青蛙在作祟。


    獨孤鶴軒沒有追問眾人,隻是平靜的說道:活著就好。至於這裏的秘密,終有揭開的那一天。心中卻忖度道:甘聃聰明機警過人,他的感覺大概是錯不了。在這片神秘的異界土地上,真的是有太多太多的神秘詭怪之事發生。若是停止不前,細細追究,顯然毫無意義。


    “老二,你帶人去左邊的那座石峰。”獨孤鶴軒指了指前方,道:“我去右邊的那座。今日酉時,必須在雙峰的正中間會合。”


    “轟隆隆~”


    話音剛落,前方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聲。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兩座石峰轟然倒塌,碎石亂飛,大地震動,劇烈搖晃。好似動了大地之根,定天之柱。


    須臾,兩座石峰之間的大地被撕裂開來,形成無底深淵。深淵縱橫各有百裏之距,其內有螢火之海生成。即是相距百丈遠,深淵內發出的強大吸力,令一眾人族修士難以抗拒。


    這條路,又被斷的幹脆徹底。


    仇禩沉聲道:“大師兄,這裏這麽大的動靜,難道烽火城那邊毫無察覺?”


    “當然!否則,黑煞與綠廊的存在,成了多餘!”獨孤鶴軒心中冷冷一笑,暗忖道:好一個謫仙盟,明明知道異界的一些詳細情形,卻默不作聲。


    獨孤鶴軒吩咐道:“退出這片窪地,重新尋找前進的道路。”


    甘聃悄悄靠近,低聲道:“大哥,有沒有發覺,這裏的窪地壕溝,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表麵相似,實則完全不同。”獨孤鶴軒知道甘聃想說什麽,但自己也早已發現端倪,確定這隻是一片普通的窪地,與那片青熄壤之地上的窪地壕溝,完全不同。


    眾人快速退出窪地,迴到平坦的地麵上。迴首望,深淵上空已是霧蒙蒙的一片,大霧深處,隱隱有赤白黑三色煙霧,纏繞盤旋,悠悠飄蕩。


    獨孤鶴軒指揮眾人,在橫向百丈內,均勻擺放巨石,其上刻有“前途兇險,繞道而行”的字樣。


    當日,一行人選擇了朝深淵的右邊行進。


    遠離幽幻深淵,向前百餘裏,地貌逐漸奇詭。


    左邊一山南北走向,右邊一山斜搭其上,山勢向東南。前麵一塊黑焦土,後麵一塊綠草地,兩塊土地有那麽一塊相交的地方,枯草之下暗藏綠芽。偶遇一條小溪,竟是由低到高迴旋,難以形成奔流之勢。


    真可謂是:山無常勢,地無常態,水流無向。


    山野間,小黑狼、小白狐明顯活躍很多。小黑狼跑到小溪邊嗅了嗅,“嗥”叫一聲,衝進斜穀。小白狐張望片刻,老老實實的迴到主人身邊。


    仇禩道:“大師兄,這裏並無異常,黑狼為何發出警示?”


    “可能是嗅到了血的味道!”獨孤鶴軒有些拿捏不定,沉聲道:“打起精神,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這條斜穀。老二,你前麵開道,我來斷後。”


    眾人進入斜穀,很快又退了出來,個個一臉傻傻的樣子,互相看去,苦笑不言。


    因為斜穀內的血腥極其濃烈,但是,在穀外卻聞不到。這種詭異神秘的事情,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可當再次見到時,仍然令人極度緊張。


    “什麽血?”


    “人血!”申石較為平靜的迴道,“師兄,有人先於我們來到了這裏,多半恐遭不測之禍。”


    “不可能!除非有人前來送死!”


    獨孤鶴軒沒有停留,快速走進斜穀,頓有濃烈的血腥味迎麵撲來。斜穀內多怪石,生長著許許多多的青色藤條,似一條條青蛇盤繞在怪石上。搜尋一段距離後,獨孤鶴軒也有些懵懵然。


    不見屍體,隻聞血腥。


    良久,獨孤鶴軒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刻令眾人退出斜穀。喚龐巳近前,問道:“老六,你能不能發現什麽?”


    龐巳沉默不語,他身後的族人亦都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少頃,龐巳道:“大師兄,不太像。我蛇族中流傳著一則故事。太古時期,蛇族祖先為馴馭天地之間最毒最兇猛的巨蛇,不得以以己血己肉為食。”


    “血食?”


    “嗯!”龐巳低聲道,“大師兄,隻是有一點點像。”


    “老六,你的機緣出現了!進穀去,把它幹掉,變成你的機緣!”獨孤鶴軒拍了拍龐巳的肩膀,道:“我們在前麵等你。”


    龐巳一撇嘴,低聲道:“大師兄,我怕!”


    “不逼一次自己,怎麽能知道自己有多少潛力?”獨孤鶴軒目光炯炯,掃視眾人,怒道:“從今往後,我希望‘怕’這個字,不要從這裏的人嘴中說出來。”


    龐巳見獨孤鶴軒很決絕的帶人離去,繞道而行,眾人越來越遠,自己越來越害怕。可一想到獨孤鶴軒,心裏有種種很奇怪的感覺。


    一個人,若隻有一次身陷九死一生,甚或是十死無生的險地,而能全身而退者,尚可說是運氣。可兩次、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呢?那怕次次是運氣,可沒有對應的自身實力去掌控,豈能化解兇險與災厄?再多的機緣,若沒有對應的實力承受,難道不會被反噬而亡?


    猶豫再三,心知那位大師兄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可真發起狠來,比惡魔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龐巳也不傻,心知這是大師兄有意栽培自己。


    心道:在這個世上,對自己最好的人,除了娘親便是大師兄。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讓他們失望?


    龐巳握緊手中靈劍,朝斜穀內走去。沒走出多遠,汗水已浸透衣衫。恍惚之際,那一條條青藤好似活著的青蛇,向自己吐露著雙叉蛇芯,耀武揚威。


    下一刻,靈劍出鞘,斬斷了擋在眼前的粗壯青藤,頓有黑色汁液飛濺而出。


    龐巳用手指蘸了一點,微微一聞,輕聲道:不似蛇毒,勝似蛇毒。莫非,這裏孕育著洪荒遺種?


    “啵~”


    耳邊突然傳來輕微又清晰的聲音。龐巳循聲而望,但見那裏黑色巨石密布,巨石上有微弱霧氣出現。心中輕吼一聲,“蛇巢”?


    龐巳的第一反應是迅速退開數丈。蛇巢出現,多半有靈智初開的雌蛇守護,守護巢穴的雌蛇,大概是妖獸界中最兇猛之一的存在。


    龐巳汗如雨下,汗珠模糊了視線,亦未察覺。心中計較道:是進?還是退?進,生死各半。可要是退呢?我還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嗎?那跟死有什麽分別?


    鋼牙一咬,捏幹衣襟上的汗水,果決的朝黑石叢走去。距離黑石叢丈餘時,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腦海中閃出一幅畫麵,獨孤鶴軒曾在那三色霧柱下停留猶豫,可最後他還是邁出了那一步。


    心中呐喊道:我真的比誰差了嗎?


    “嗆啷~”


    靈劍入鞘,精氣神頓盛,目光如炬,踏出穩健的步伐,走進黑石叢。頓有兩道刺目的青光出現在視線裏。循著青光找去,一條通體玄青的小蛇,奄奄一息,蜷縮在兩塊大黑石的縫隙裏,唯有雙目之光,仍可與日月齊輝。距它三丈外,三塊大黑石疊壓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蛇卵殼。其上的裂痕似是裂開不久。


    龐巳很快明白過來,是蛇卵拚勁最後一絲力量,汲取附近的鮮血之力,將小蛇孵出。致使小青蛇沒有足夠的力量生存下去。


    想通這些,便無後顧之憂,雙手捧起小青蛇,劃開手腕血管,小心地將蛇頭靠近。小青蛇嗅到血腥,努力一吐蛇芯,刺入血管。龐巳臉上一陣抽搐,但他卻是會心一笑。


    小青蛇吃飽後,收迴蛇芯,嘴一張,發出“啵”的一聲脆響。


    龐巳頓覺有一股力量反哺自己,很快融進肉身,消失不見。輕聲自語道:族人流傳的故事,原來是真事?


    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咦”了一聲,輕唿道:小黑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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