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山脈,慈航峰。


    四月末,五月初,正是山花爛漫時。寧靜的夜晚,清風徐來,芳香陣陣。真可謂是景不醉人人自醉。


    “自從爭奪兒子的歸屬後,你不是跟我絕交了嗎?今天怎麽這麽有興致來找我?”


    “我不是為你而來,而是為兒子而來。紫荺,讓我將衝兒帶迴靈寶峰吧。你將他留在慈航峰,在禪滅老道姑的唆擺下,遲早要出事。”


    慈航峰眾多支峰中其中一座支峰上,兩道身影對峙而立。二人之間似乎被一道冰牆阻隔。


    “你覺得你有資格這麽說?”


    “青霜毒的事,你真不知道?你以為遠嶽師兄、景澄師兄都是白癡?你覺得你借助璞瑜之手,真的能抗衡元始峰?你不知道獨孤家的那位孩子,有多麽的可怕嗎?你們澹台家的那事,元始峰最多是袖手旁觀,最多隻能受到道德譴責,可人家始終是既無過也無錯,你為何還是如此執著?小荺,放下世俗仇恨吧。你當你的首座,我教我的孩子。”


    “下毒一事,我的確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將獨孤鶴軒踢出了慈航一脈的傳承者當中。他隻是被元始峰托管的一名小散修而已。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跟一個小毛孩過不去。”


    “那你知道遠嶽師兄為何將此事壓下嗎?”


    對麵的那道身影選擇了沉默。


    “因為他知道,紫菁師姐遲早會突破,倚天神劍遲早會迴到禪心師伯一脈的手中。在鶴軒未出現之前,遠嶽師兄或許還有些猶豫。可當鶴軒出現後,他更加堅定了。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最近,他定會有行動,而且這個行動一定會直接針對禪滅老道姑與你。你敢說,你與你的師妹、徒弟,比紫菁師姐師徒更正宗?我想,你們應該是心很虛。否則,也不會有人狗急跳牆,下那麽重那麽卑鄙的毒手。”


    “那你怎麽看現在的形勢?”


    “現在,遠嶽師兄將宗門諸事,完全托付於璞瑜、景澄、泰宇、懿弘四人,自己則隱居幕後。誰知道他現在的道行如何?我師娘早就說過,我們這一代中,遠嶽是唯一一個擅於權謀的人,也是一個清心寡欲的人。這樣一個奇人,一但突破心之魔障,道行將會一日千裏。所以,他也是唯一一個有希望在三甲子內突破到涅盤境的人。如此以來,不管論個人實力,還是論各脈的實力,還有誰能與他抗衡?我猜測,他隻所以按兵不動,應該是還再靜靜的等待著什麽吧!”


    “那……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幫誰?”


    “我隻是個雜役弟子,我隻要我兒子平安無事!誰拿我兒子做文章,不管他是誰,都是我的仇敵!”說話之人長歎一聲,漸顯乏意,欲轉身離去,突然又似是想到了什麽,平平淡淡的說道:“元始劍宗的器堂將崛起!”


    ***


    獨孤鶴軒大賺一票,又得到靈寶峰的額外賜贈,腰包著實殷實起來。迴到自己的小屋,將一枚三品靈丹、五枚二品靈丹一口氣吞下,靈丹照樣被那個神秘的東西吞噬。由於靈丹的助益,整個人反而清醒的不得了。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多買靈丹,那個吞噬靈丹的東西,總有喂飽的一天。


    想到這裏,打開如意袋,掏出一把靈石,一時間,有種富的想哭的感覺。正在此時,一顆靈石突然閃爍起明亮的光芒,仿佛有一道莫名的力量在吸引著它。獨孤鶴軒側目而視,發現靠在桌子旁的長戟亦有陣陣玄青光芒泛起。嚐試著靠近長戟,靈石與長戟的光芒更盛。當靈石挨上長戟時,不消片刻,變成了一顆普通的石頭。


    靈力被瞬間吸噬殆盡!


    此刻,獨孤鶴軒手中已隻剩一把普通暗灰的石頭,輕輕一捏,化作粉末。獨孤鶴軒衡量了一下,將長戟平放到桌子上,再將大把大把的靈石往長戟上放。大概用了百餘顆靈石,長戟上猛然顯出一抹微弱的金光。獨孤鶴軒覺得這種金光好像有些眼熟,很想探個究竟。所以,越來越多的靈石往長戟上放。


    不多時,一顆金光大字出現——“風”。繼而,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六個字相繼出現。


    “風雲際會,九宵龍吟。魔戟邪罡,誅天絕地。”


    獨孤鶴軒喃喃自語著,盯著長戟上的金色大字發呆,思忖著其中的奧義。一刻後,金色光芒慢慢暗淡下來,十六個字亦隨之消失。獨孤鶴軒往如意袋一伸,一種空空的感覺傳來。趕緊定神一看,整個人隻撇嘴。清點後,五千靈石,此刻隻剩下五百。還有桌子上的那一堆早已失去光澤的暗灰石頭。


    原先富的想哭,此刻窮的想笑。


    致命的是,身體內有吞噬靈丹的神秘東西,身體外多了一個吞噬靈石的東西。有了這兩個,獨孤鶴軒想富有起來,似乎都成了不可能。沉思良久,除了默認現實,繼續奮鬥外,似乎也沒別的什麽好辦法了。


    獨孤鶴軒準備收拾桌子,手掌剛一靠近,一股奇怪的意念傳來,長戟似是有些反應。稍一琢磨,將長戟平放到地上,自己盤膝打坐,催動神訣,用意念去控製長戟。長戟得到感應,微微錚鳴,在一股無形之力的牽引下,徐徐淩空。升至一尺高時,忽然失去控製,掉落地上。


    “奇怪,我才是清靈境二重的修為,為何可以達到靈動馭物的境界?”


    獨孤鶴軒一臉迷惑之色。他清楚的記得,要達到這個,至少得是清靈境九重。對於大多數修士來說,突破至真元境,才可以隨心所欲的馭物。


    是喜?是悲?是哭?是笑?


    獨孤鶴軒有些分辨不清。隻是,在剛才的馭物後,自己明顯有一種失血過多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在長乾掉落後才產生的。總之,獨孤鶴軒感覺很累、很累,連上`床的力氣都沒有,隻好躺在地上大睡。


    一覺睡醒,便是前胸貼後背的饑餓感。草草收拾後,扛著長戟快速出門。原本是想去元明仙道那邊,可轉念一想,朝西邊的那條小道走去。運氣挺不錯,在越過那座山峰後,遇見了一隻一階妖獸鐵肉豬。這種隻食靈草,不食肉類的妖獸,那怕是低階的,亦是人族修士極其喜歡的一種。輕鬆捕殺,生火烤食。兩根豬腿下肚,總算是敬好了自己的五髒廟。


    一尋思賺靈石的問題,感覺還是器堂來的快。遂是,決定去那邊看看。


    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有些人已對這個默默無聞的少年有了印象,不免多看幾眼,但更多的是提防。在走過元明榜時,一道即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師姐,這塊磚頭是你掉的嗎?”


    少女一怔,迴眸一笑,燦爛如芳花。可當看到身後之人時,很快陰沉了下來。


    “師姐好記性啊!”


    “鶴軒師弟,好久不見!你現在可是宗門上下的大紅人,大家都風傳,說你參悟出了靈寶祖師爺傳下來的煉器法門呢。宗門的器堂,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張了。接下來,該是大展拳腳的時候。”


    “嗯哼!嗯哼哼!”獨孤鶴軒幹咳嗽,不說話。


    少女嬌羞一笑,道:“師弟,你說你現在這麽紅,要不再借我兩百顆靈石?這一次,我一定準時還你!”


    “這招,五年前就用過了!”獨孤鶴軒沉聲道:“要不,你把我的本錢還我吧。此事當我錯看了人。”


    “一個大男人,這麽小氣。五顆靈石都要!人家有的師兄,幾百、幾百的給其他師姐送,都不皺一下眉頭!”


    “有人給你送?”獨孤鶴軒鼻子一搐,說道:“聖賢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過呢,我看你也是出身不錯的人,不應該這麽寒酸呀!你用大量的靈晶幹什麽?”


    “煉丹啊!我是金霞峰的弟子。凡是金霞峰的弟子,無論是內門還是外門,最起碼要會煉製一品與二品靈丹的。由於我太窮,至今沒能出人頭地。”


    “這樣啊!”獨孤鶴軒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師姐,做個交易,如何?”


    “你……幹什麽?”少女的俏臉蛋瞬間變的紅彤彤的,不由得低下頭,撥弄自己的秀發。


    “我支援你靈石,每次煉得的靈丹,咱倆一人一半。如何?”


    “不行!這對其他同門不公平,我得與他們公平競爭!”少女堅決的說道。


    “那你是怎麽知道別人給其他師姐送靈石的?是不是這些師姐的煉丹道行大進?”獨孤鶴軒歎了一口氣,繞開向前走去,說道:“你這人一看就是個死心眼。朽木不可雕也。大不了,我自己想辦法煉丹唄,誰怕誰!”


    “成交!”


    獨孤鶴軒又笑眯眯的迴轉,輕聲道:“要不是看在你們的那個首座人還行的份上,我才不與你們金霞峰的人來往。說吧,這次煉丹下爐,還差多少靈石?我替你把這個窟窿填上。”


    少女道:“三百!”


    “哦!看來,你開始衝擊二品靈丹的煉製了!還行!”獨孤鶴軒數了三百靈石給同門師姐,笑嗬嗬的離去。


    “喂!木頭,你怎麽不問我的名字?”少女一跺腳,低吼道。


    獨孤鶴軒淡淡的迴道:“當你看透一個人,相信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是叫個‘屁’,又有什麽關係?”迴頭扮了個鬼臉,加快步伐朝器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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