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埃裏克就曾考慮過罷免那些不服中央號令、巧立名目與柏林進行軟對抗的地方官員,當然也包括那些與自己貌合神離的首都高官和顯赫家族閣僚,以便進一步鞏固自己的中央集權。


    這種想法產生於幾個時間節點,最早的時候是建國初期,因為聯邦政府剛剛成立,沒有自己的滴係,他總感覺總統寶座搖搖欲墜。


    其次是從零開始打造牢不可破的國防基礎和海陸空三軍,當時,不同的聲音與埃裏克的施政主張並不搭調,而且危機四伏。另外就是幾年前的“托特事件”,因為自身還不夠強大,埃裏克隻是借機重組了內閣,以此達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可是,一係列的動作都不能讓那些無理取鬧、總是唱反調的人即時警醒,而前段時間的擴軍備戰,埃裏克甚至發現那些反對勢力不單單隻是為了阻止德國的擴軍備戰,而是在覬覦總統寶座、甚至威脅到德國的未來。根據這種情況,恐怕就絕不僅僅是殺雞儆猴那麽簡單了。


    罷免麥克斯並不是一時衝動,雖然麥克斯從始至終都是埃裏克的忠實擁護者,但他的溫和主張已經過時,並與弱肉強食的國際外交風格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因此,麥克斯的出局是一種無奈之舉,他本人也樂得無疾而終。


    埃裏克現在需要的是與自己誌同道合的堅定支持者,還有那些自己親手提拔上來的滴係。


    格勒納是埃裏克清除異已份子時最完美的幫手,其實也就是將來的替罪羊。從政治生命低穀爬上來的他隻能選擇聽令照做,在蓄謀已久的計劃中,他的很多自身條件都符合埃裏克的選人標準。


    這次大開殺戒,其實是經過了多年的準備和精心策劃,下一財年預算雖然是其中的一個誘因,但緣於希爾娜的細心開導,埃裏克暫時選擇了放下。然而,不作死就不會死,可布勞恩卻偏偏飛蛾撲火,拚命地往刀刃上撞,把本來沉靜下來了的事再次攪得天昏地暗。


    布勞恩公然無視總統府的威嚴,當麵侮辱慕僚長格勒納,讓埃裏克別無選擇,當時就已下定決心,堅決清除一切反對的聲音。


    格勒納走出總統辦公室,心裏亂糟糟的,此時,他根本不需要考慮自己的安危,而是心有不忍。至於自己,他確信這件“大事”辦完之後,他肯定能得到最基本的安全和生活保障。在他入職之初,總統就親自為他簽署了外交豁免權,他可以帶上家人選擇去丹麥或者挪威的某個地方安靜地生活。


    然而,格勒納擔心的問題不僅如此,這件事一旦失敗或出現任何意外情況,就連現任總統都難逃追責,甚至於連累整個執政體係,並使得聯邦德國的命運前途未卜。


    思來想去之後,格勒納果斷地拿起了電話筒。


    “你好!麻煩轉接一下5802,選擇內部直接。”格勒納很果斷地要了興登堡的辦公室密線,準備向他請教。


    在這個政府圈子裏,漢斯·路德說話管用,興登堡說話管用,希爾娜說話管用,就連安娜塔也能影響埃裏克。可惜的是,希爾娜不在柏林,鞭長莫及;漢斯·路德覺得他是“異類”,不願搭理;安娜塔不可能違逆總統的任何命令,說也白說;想來想去,這裏麵也就興登堡還願意跟他說話。


    “哦,是慕僚長。有事嗎?我聽不清你在說什麽。等下我會趕迴柏林,還是等我見了總統以後再說吧。”興登堡接起電話後就東拉西扯,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很抱歉副總統閣下,這件事必須現在就說,在你見到總統先生之前就應該知道這是怎麽迴事。”格勒納非常害怕,有些緊張,說話也顯得很著急,弄得興登堡糊裏糊塗,以為總統出了什麽事。


    格勒納趕緊詳細說明了這幾天連續發生的幾起事件,然後希望興登堡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妥善解決問題的方法。


    格勒納希望興登堡能出麵阻止這件事,最不濟也要縮小打擊範圍。


    也許興登堡真的老糊塗了,等了很久也不見迴音,電話那頭倒是聽見了有人催促副總統上車,就是等不到興登堡說話。此時此刻,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好了慕僚長閣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很抱歉,還是等我見了總統先生再說吧。”興登堡說完,也不等格勒納迴話就掛斷了電話,弄得格勒納呆若木雞,莫名其妙。


    按理說,總統慕僚長的保密性是非常強的,他與總統的任何交談都不可能向第三方透露,除非在獲得批準後的某些代言。但是,格勒納在打出電話前也進行了風險評估,凡是能打電話的人,一定不會給埃裏克帶來任何風險,哪怕意見相左,也不會壞事。


    整整一上午,格勒納都是在驚慌之中度過的,直到午飯之前,他不得不又拿起了電話。


    “接5803。”格勒納非常果斷地對接線員說。


    那頭很快就有人拿起了話筒:“這裏是……請問你找誰?”


    “哦,你好!我是格勒納,要找總理先生。他不在?什麽時候迴來?那好吧,請你傳告總理閣下,我有要事需要見他一麵,中午在裏希特霍芬酒店a區28號。好的,那就這樣。”格勒納掛了電話後取了件外套就往外麵跑。


    酒店一隅,苦苦等待中的格勒納沒有點餐,服務生過來幾次都讓他給支走了。眼看就餐時間已經過去,客人們都快走光了,漢斯·路德的人影卻始終沒有出現在大門口。


    就在格勒納感到失望的時候,漢斯·路德才急匆匆地趕來。看著眼前這情景,漢斯覺得很納悶,沒想到這老家夥竟然會單獨約自己到這種高檔地方來見麵。


    “很抱歉,臨時有事來晚了。有事嗎尊敬的慕僚長閣下?”漢斯·路德發現格勒納的神情有點緊張,儼然是一名在逃犯。


    格勒納趕緊招唿漢斯坐下,簡單地講述了埃裏克準備鏟除異已所列的名單,又把已經將此事告知過副總統的情況也都說了。


    “格勒納啊格勒納,你真是糊塗!就算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拉著整個國家為你一個人殉葬啊!”漢斯·路德聽到這裏就直接發飆了。


    “請總理閣下明示。”格勒納現在的確有些糊塗了。


    “作為總統慕僚長,你應該與總統是一條心,象這樣的大事,就算你不認同總統的做法,也不能到處打電話張揚啊!”漢斯向周圍看了看,非常警惕地說。


    “我已經進行了風險評估,而且現在也就你和副總統知道這事。”格勒納趕緊如實相告。


    “你聽著格勒納先生,這事到此為止,我什麽都沒聽見,不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更不可能給你支招。”漢斯說完就扔下格勒納走了。


    空曠的酒店大廳裏,格勒納茫然不知所措。


    漢斯·路德的話就象敲響的警鍾,讓格勒納猛然醒悟了。作為總統慕僚長,這種病急亂投醫的做法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出賣,直接把總統給出賣了。好在兩位接電話的人都不會從中壞事,但至少接過電話的人再也不會相信這位匆忙上任的總統慕僚長了,甚至有可能暗中力勸埃裏克換人。


    “媽的,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怎麽辦事還象未成年的小孩子,顯得一點都不成熟。”格勒納一邊罵自己,一邊悄悄給了自己一巴掌。


    迴到自己的辦公室,格勒納糊亂吃了點東西,然後開始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很想聽到事情有所轉機,但是,這隻是自欺欺人的瞎想,此事就連興登堡都在裝糊塗,而且漢斯也避之猶恐不及,充分說明隻要是埃裏克下定了的決心,九牛二虎也拉不迴來。


    格勒納雙手抱頭,仰麵躺下,腦子又開始糊裏糊塗地瞎轉悠起來了。上帝啊,花名冊上雖然隻有531個人,但這還隻是標注為叛國罪的部分,如果算上了違法亂紀、結黨營私……涉及定罪的人就更多了,這張大網撒出去,幾乎要清空聯邦中央及州政府大半僚屬。


    格勒納懶得去多想了,象這種抽絲拔繭的缺德事,說給誰聽都像是他格勒納的主意,因為在旁人看來,埃裏克從來不會做那種兔死狗烹的事情。理由很簡單,軍事叛亂鎮壓下來後,埃裏克下令殺過誰?沒有啊!那時候,埃裏克完全可以一次性解決所有老對手,也沒有。為什麽要忍耐到現在呢?這不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的嗎。


    十幾年的政治生涯,埃裏克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年輕小夥,也不用再是擔心在大動幹戈時政府就得麵臨運轉失常。這次的行動肯定不會讓政府機構陷入癱瘓,相對應的是,這麽多年的人才積累,補位名單恐怕早就擬定好了,前腳抓人,後腳補缺,幾乎天衣無縫。


    這個計劃,除了擔任監察的格勒納外,僅有極少數人知道,一直都是由漢斯·克盧格在具體實施。漢斯·克盧格是曾經掌管過聯邦德國所有情報機構的情報頭子,這種事本來就是他職業範圍內的工作。


    擁有國民警衛隊,做任何事情都方便、快捷、到位。私募兵員、調遣部隊、栽贓陷害是漢斯·克盧格的拿手好戲。


    由於國民警衛隊平時直接聽命於漢莎宮,所以還能隨時從聯情局獲得各種消息,這真可謂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多年以來,漢斯·克盧格對自己的這份工作已經越來越稱心如意了。


    這一切,都是埃裏克十幾年來精心安排的,那個當初被大家推選出來的傀儡總統,終於打算開始淨化自己的權力機構,他要動手了。


    在埃裏克看來,真正的民主隻是一個謊言,權力才是真家夥,他得牢牢地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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