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來,欲言又止。


    尉殊慢慢伸出手,手指捏著他的耳垂,「你想做什麽?」


    沈淵抬起頭:「我快要瘋了!說我卑鄙也好,自私也好——尉殊,我隻有你一個人了……」


    少年的聲音戛玉敲冰,說的最後漸漸發沉,像是陷在泥濘中。


    他說完,低頭覆上尉殊的唇,留下纏綿悱惻的吻。


    沈淵吻得很急又很仔細,他像是在做一道數學題,描摹著尉殊的唇形,不放過一處角落來尋找著一個答案。


    尉殊在親吻中睜著眼去看他,沈淵的臉罩在陰影中,急切中帶著幾分慌不擇路,說不清是吻還是咬。


    他迴應地在他在臉上吻了幾下,繼而也落在他的眉眼,少年細長的睫毛掃著他唇角,尉殊緩緩烙下一個吻,柔聲說:「我不走了,我們一起住吧。」


    空氣都靜了兩分鍾,沈淵在沉默中感覺腦中嗡地一聲,他動了動唇,居然沒有發出聲音。


    他連忙捏了捏喉結,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灌了一口水,有些欲蓋彌彰地問:「是今天不走嗎?」


    尉殊從他手中抽走水杯也抿了一口說:「都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以後除非你不喜歡我了,我都會在你身邊。」


    沈淵被他的輕鬆感染了,突然想起什麽,說:「我可不想跳垃圾桶。」


    尉殊自然記得他們關於垃圾桶的約定,低頭輕笑一聲。


    沈淵繼續問:「為什麽?」


    尉殊迴答道:「我隻是突然明白了,我喜歡誰並不需要誰的同意。我是獨立的個體,是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成年人,我不需要徵求誰的同意,不需要受誰的意誌左右。」


    「你是偷跑出來的?」沈淵臉上輕鬆卻淡了,心情也重了幾分。


    尉殊搖頭:「我告訴了他們才出來的。」


    他踱步坐在沙發上,沖他招了招手。


    沈淵跟著坐在旁邊,尉殊這才開口,聲音也沉了下去:「我也一樣,我數著日子,想著你一個人會怎麽辦,一個人的日子要怎麽過。可是我爸收了我的手機,也不讓我出去,我像個動物被收進了籠子裏,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的聲音,唯一的慰籍居然就隻剩下這條手鍊。」


    尉殊舉起手,那個黑色的編織手繩上掛著的小小珠子,窗外陽光斜照,映得圓潤透亮。


    他繼續說:「我其實也沒有鬧過,可他們居然想著直接迴燕城。」


    沈淵落在膝上的手在闃然中握緊了。


    下一秒,那個帶著熟悉涼意的手蓋在了他的手上。


    尉殊低頭,耐心地將他握緊手指拉開,又慢慢地將五指滑進他的指間,讓兩人的十指相扣:「沈淵,我也是用我攢了快二十年的叛逆才決定的,一點都不草率。」


    沈淵的視線落在兩人交織的手上,又緩緩向上,尉殊琥珀一樣的眸子亮的出奇,手心的溫度像是烙在心上。


    尉殊:「我喜歡你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喜歡你出現在我的周圍,不論做什麽,隻要想起來可以和你分享,就會很開心。沈淵,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沈淵半低了眸,恍然覺得自己好像溺在了溫柔裏。


    孤懸的心落在了一個很軟的地方,讓他自己也軟得一塌糊塗。


    但是尉殊並沒有停下,他還在繼續:「你要放縱地愛我。」


    少年的真誠將每一句都變成了情話,有一個人會一直陪著他這件事,太值得讓人熱淚盈眶。


    沈淵鼻子一酸,顫著嗓子用手指去堵他滔滔不絕的嘴:「別說了。」


    尉殊抬頭,才發現沈淵已經紅了眼眶,他笑了一下:「你別哭啊,搞得我欺負你一樣。」


    沈淵聲音帶著淺淺的哽咽,止不住,又帶著壓抑的沉悶:「我從小就知道,不要在覺得痛苦的時候哭,我是太開心了……」


    他又哭又笑地說:「尉殊,我不能沒有你。」


    尉殊不會知道,他的一言一語會在自己心中湧起多麽經久不滅的波濤。


    尉殊怕他真的哭出來,淡色的琥珀眸被彎起的眉眼遮了大半,他笑著換了話題:「那句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沈淵沒反應過來:「嗯?」


    尉殊:「你想來我家做什麽?」


    沈淵垂眸,卻隻是看了看他,一言不發。


    想要帶你離開,把你藏起來。


    沒有等到他的迴答,尉殊並不介意,他動了動靠在沈淵身上,伸手蓋在眼睛上遮住窗外投來的光,輕聲哼唱:「從前總怪,時光刻薄,荊棘載途,都是枷鎖……」


    沈淵到底沒哭出來,隻是眼睛很澀,他側首盯著肩上人流暢的側顏,揚唇如釋重負地笑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以前,想起了尉殊的出現,他強勢又溫和地刻在了他的骨骼,讓他一個人撐著殘破的世界時依然能保持熱愛。


    尉殊,撐起了他半死不活的脊樑。


    也是他,患得患失的一線生機。


    此時夏日初始,太陽緩緩西行,和風從窗外吹過,撩起他們的髮絲,尉殊聲音清冽又低柔,唱著隻屬於他們的歌。


    十七歲再迴首,恣意,放縱,心動如昨。


    插pter107


    邵嫡的語音通話幾乎是彈出來的,尉殊敲字的手被迫停止,點了綠色的接聽鍵。


    邵嫡的聲音像是從屏幕裏沖了出來:「殊哥,你沒事兒吧,你怎麽一直不理我啊,我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讓你生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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