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見收斂,臉上揚起火,燎原一樣鋪滿右臉,尉殊握緊的手掐著掌心,刺痛讓他繃緊了精神,繼續道:「我沒有瘋,我很清楚自己在想什麽,我喜歡他。」


    秋舒蘭被氣得心口發疼,她一手按著胸口,唿吸增快,瞪著他扔下一句話:「你還小,我可以不計較,分手!」


    尉殊直挺挺地站著,渾身的感知都像是跑到了臉上,他沒有情緒地迴覆:「我不分手。」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震怒讓她唿吸變得急促,腦袋開始發暈,手指開始發麻,秋舒蘭坐了迴去,從桌上拿出手機點開了通訊錄。


    她喊著他的名字:「尉殊,你不知道還有一個月高考嗎?!你愚蠢!你把你的未來放在哪裏?你把我和你爸的臉放在哪裏?」


    那雙和他一樣的桃花眼裏裝滿了惡意和譏諷,吐出的字強硬有力,尉殊感覺自己像是被淩遲,第一次知道他原以為開放的母親和別人沒什麽兩樣。


    掐著掌心的手指好像掐到了心髒,唿吸一窒,尉殊濕了眼眶,拔高了聲音:「我喜歡誰和你們的麵子有什麽關係!我是什麽?你們的附屬品?我的光鮮亮麗是你們拿去攀比的成績單嗎!」


    秋舒蘭撥通了老尉的電話,「我不和你說,你和你爸說,隻要你能把你爸說通,我什麽都可以不管!」


    尉殊放軟了態度,聲音低到了嗓子眼:「你說過的,所有的愛都是平等的,你也不反對同性戀。」


    「我不反對同性戀,但不代表你可以是!」盛怒的聲音響起,銀製的鏡框折射著書房冰冷的光,戴著眼鏡的秋舒蘭冷漠得不近人情。


    唿吸變得急促,尉殊拔高了音量吼叫:「這是偽善!」


    在爭吵中被忘記的通話被接聽,裏麵傳出尉征沉穩的聲音:「怎麽了?」


    秋舒蘭幾乎從齒縫裏擠出字來,反譏道:「你迴來,你兒子有驚喜給你。」


    「明天早上部隊有抗災演習,我就不迴去了,明晚吧。」


    「什麽演習能比你兒子重要!」秋舒蘭語氣強勢。


    尉征聽著耳邊失真的聲音,後知後覺地發現老婆的聲音和平時很不一樣,眉頭瞬間皺起,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他披上外套,說:「我馬上迴來。」


    「大校!」門口站崗的士兵看到他,昂首挺胸地敬禮。


    尉征點了點頭說:「我迴去一下,辛苦了。」


    *


    尉征迴來的時候,家裏的氣氛十分奇怪,老婆和兒子仇人一樣怒視,特別是兒子,居然紅了眼眶。


    尉殊已經數不清他們吵了多久,秋舒蘭態度堅決,他的嗓子啞的快發不出聲音,他沒有力氣再爭辯,身心俱疲。


    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明白過,原來打破平靜的方式很簡單,簡單到隻需要有一句話。


    看著書房門口的尉征,秋舒蘭冷冷地說:「你進來,把門關上。」


    尉征疑惑地照辦,進了門才看到尉殊的有臉泛紅,他皺起眉,不贊同地說:「你打他了?」


    「他該!我懶得說,讓他自己說。」秋舒蘭全然沒了平日的影子,臉色鐵青,指著立在麵前和她對峙的尉殊。


    尉殊抬頭看著尉征,完全沒有了說服他們的打算,自暴自棄地開口,「我喜歡的人是男生,我們在一起兩年了。」


    「什麽?」尉征刀鋒一樣的眉拱起,像是沒聽清,又像是不能接受。


    「我喜歡的人是男生,我們在一起兩年了。」尉殊用麻木而嘶啞的聲音重複,眼裏隻剩下細密的紅血絲。


    書房靜了下來,四周近乎凝滯,一切都在下沉,空氣,情緒還有三人的嘴角。


    唿吸重了一下,尉征腳上動了動走到尉殊麵前,一字一句地問:「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


    「我知道。」


    「所以你為什麽挑這個時間,這不合理。」軍靴踩在書房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音理智的不合理。


    尉殊睜著發紅的眼,聲音晦澀:「學校知道了。」


    「我給你兩天時間,自己處理好。」尉征盯著他,聲音如常,眼神卻很危險。


    「你想讓我怎麽處理?」尉殊也同樣盯著他,他的精神疲累到了極點,可他不能鬆口。


    比起和秋舒蘭的爭辯,氣氛算得上和緩,但是尉殊明白,尉征遠比秋舒蘭傳統。


    尉征沉下臉反問,似乎尉殊的開口很不合理:「你還想怎麽樣?」


    「我不會分手,我也不會去喜歡另一個女生,我這輩子都不會為了掩飾我的取向去拉上一個無辜的人。」


    尉殊的態度堅決,他想不出除了堅持還能做什麽,他不能退,一步也不行。


    那雙寬大的手掌抬了起來。


    淩厲的掌風撲向臉頰,但沒有落下來,尉殊咬緊的牙關也驟然放鬆。


    「我不打你,我們心平氣和地說。」舉起的手從尉殊肩旁擦了過去,尉征的聲音裏聽得出憤怒。


    「你們想要的,我做不到。」


    「為什麽做不到,去說一句分手,這很正常,你還年輕以後會喜歡很多人。」


    「那我下一個喜歡的人還是男的呢?」尉殊抬頭,目光直視他,但不是挑釁,隻是陳述事實。


    尉征的臉陰了下去:「不要因為想挑釁我就肆無忌憚。」


    秋舒蘭在一旁開口,言語如銀製的細鏡框一樣刻薄,怒喝道:「你可以不娶老婆,你也可以一輩子單身,但是你想交一個男朋友,想都別想!趁早分手!要是還繼續下去,你也就不用迴這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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