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聲音由小到大,沈淵迴到會堂椅子上坐定,問林嘉木,「這是第幾個?」


    「第六個,下一個就是咋們班。」林嘉木說著,扭頭對後麵的人說道:「下一個就是咋們班了,把手都拍響點! 」


    班上的人紛紛附和,「放心,一進場就拍,死命拍,嚇死別的班。」


    「手沒紅都不停手,嘿嘿。」


    細長的雙腿交叉,沈淵低頭看向手機,界麵還是網頁沒有切掉。


    上麵是一條最新的搜索——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麽。


    ——沉默的愛,沒有說出口的愛。


    恍惚中,胳膊被人碰了碰,耳邊傳來人聲說:「淵哥,別看手機了,到殊哥了。」


    是包揚,說的時候,雙手就沒停過。


    主持握著話筒,十四班的人拍紅了掌心。


    「1886年,法國作曲家聖桑創作管弦樂組曲《動物狂想節》,而我們接下來將要聽到的,就是其中流傳度最廣的一首,《動物狂想節》中的第十三首,大提琴獨奏曲《天鵝》,有請高二(14)班的同學上場!」


    尉殊上台,會堂掌聲引向了高潮。


    少年穿著剪裁得當的西服襯衫,比之昨天多了幾分端正,單調的頸間多了黑色的領結,矜貴優雅。


    尉殊鞠躬上前坐到琴椅上。


    沈淵定眼,得體的西裝落在身上,與昨日截然不同,如果說昨天是少年如玉,今天的尉殊已然褪去青澀,帶著幾分成熟。


    一旁的曲思怡也沒了往日怯弱,含著笑直視台下眾人,優雅地俯身鞠躬,像是嬌貴的小女神。


    耳邊的掌聲還在繼續,林嘉木湊到沈淵耳邊:「我今天算是知道尉殊的帥了,不愧是正裝,殺傷力就是比校服強。」


    沈淵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順便拿著手機對著台上猛地一陣按快門。


    燈光落在黑白琴鍵上的纖細玉手上,音符在指尖跳躍而出,曲思怡的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自信。


    「曲思怡原來這麽好看。」林嘉木望著,突然覺得自己談的小學妹也就那樣了。


    包揚嗤笑:「小學的時候還有人叫她小女神呢。」


    林嘉木挑眉:「你怎麽知道。」


    「小時候當過同學,不過後來她家裏出事轉走了,再見就是承裕了。」


    大提琴音響起,細膩優雅,低沉如水波。


    音樂入耳,仿佛月光下的白天鵝垂著脖頸,羽翼輕輕劃過水波。


    台上不過兩人,卻如詩如畫,沈淵目不轉睛,尉殊低垂著頭按弦,冷白蒼勁的手指落在琴身,異常顯眼。


    燈光是冷調的,像是明月清風,輕柔地落在少年的肩頭。


    像是知道他在看他,台上的尉殊抬頭,動了動眉眼。


    心跳錯了一拍,沈淵口幹舌燥。


    那笑容並不單純,眉眼和唇角的弧度與以往不同,清冷的少年多了兩分色授魂與。


    音樂滌盪喧囂,會堂從未有的安靜,少年的笑容隻在一瞬就收迴,卻落在了很多人眼中。


    成了多少人忘不了的驚鴻一瞥。


    插pter53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尉殊起身,台下攝影師調轉鏡頭,給了特寫。


    少年彎腰鞠躬,燈光從場外落下,依舊是冷調的光,卻不顯單調。


    台下掌聲雷動,還有幾個不安分的唿出了聲。


    尖利的唿喊混在厚重的掌聲中,含糊不清,隱約能聽出最大聲的是幾個十四班的男女。


    尉殊退場,在後台找到自己的手機點開,細薄的雙瞼微抬,看不出情緒。


    沈淵在台下看了那麽久居然什麽消息都沒給他發。


    是他表現的還不明顯嗎?


    正想著,手機就震了一下,尉殊低頭,視線落在微信裏唯一的消息置頂。


    同桌:因為在台下目不轉睛,所以忘了給你發消息。但是聽場上掌聲,得獎有望。


    尉殊被「目不轉睛」四個字哄得脾氣頓消,勾著唇角迴消息。


    -得獎,有什麽獎勵麽。


    落在屏幕上方的手指頓住,耳邊是主持字正腔圓的聲音,沈淵低語:「原來他還不知道。」


    聲音很清,含著少年變聲期的低沉,又帶著幾分青澀。


    動了動手將輸入框裏的消息刪掉重發。


    -算是吧,我很喜歡。


    找了個牆靠著,尉殊揚著笑迴消息。


    -什麽叫算是。


    -你喜歡的話才是。


    -隻有得獎才有嗎?


    -不是。


    沈淵打完最後兩個字,盯著手機笑了笑,不論怎麽樣,他都想送他。


    他隻是覺得他的尉殊該在眾人仰望的時候接過他「沉默的愛」。


    少年適合那樣的萬眾矚目,就連自己不敢在眾目睽睽下說出口的,也該配合他的絢爛。


    唯一期待的節目過去,沈淵對校慶完全沒了興趣,找了個空隙就溜了。


    教室玻璃隔絕著外界紛擾,室外是盯著屏幕落在風霜裏的學生,室內是兩個互相依靠的靈魂。


    沈淵站在教室門口,看著還是一身黑色西裝的尉殊,少年靠在教室牆麵上垂著腦袋,耳機扣在耳骨上壓出淺淺的粉色,耳機線垂空交纏在少年細長的指節裏。


    窗外天色略有些的陰沉,尉殊卻像是玻璃櫃裏的藝術品打滿了光,從頭到尾的聖潔。


    沈淵想著覺得自己實在不會打比方,無奈地笑了笑往裏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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