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這是想要找什麽呀?我能幫上忙嗎?”


    顧宛如笑吟吟的上前,客氣的朝周醇宇點點頭。


    國公府的中饋還在這位大管事的手上呢,顧宛如眼下對他態度很好。


    周醇宇忙行禮,沒答她的話:“少夫人是來給主君請安的吧?可真碰巧了,主君今早本來有事要出去的,突發事情沒出府。”


    周醇宇身邊機靈小廝已經小跑進去通報。


    顧嫿也有些疑惑。


    上一世,顧宛如並沒有見到鎮國公,這一世,是因什麽事牽絆住了?


    難道是因為她?


    顧嫿越發謹慎,低眉順耳的邁著無聲小碎步跟著顧宛如。


    周醇宇看了一眼顧嫿,鼻尖一吸,眼神微閃。


    麵色如常的陪著顧宛如往裏走。


    “昨晚聖上設宴為主君接風,想必之後要忙著各種應酬了,基本沒時間在府裏。”


    顧宛如笑道:“是啊,我和郎君想盡盡孝心都沒有機會。昨晚郎君告訴我父親迴來了,特意交代我早早過來請安。其實不用郎君交代,做媳婦的當然要來請安啊。”


    周醇宇滿臉堆笑:“顧家乃清貴世家,少夫人未出閣前素有才女盛名,禮數定是錯不了的。誰讓國公爺總是不在府中呢,怎麽能怪你您呢?”


    “我可太有福啊,日常不用請安盡孝,中饋有周大管事操心,我就可以躲懶了。”


    顧宛如看似笑得開心。


    周醇宇淡笑。


    真孝心還是假孝心,整個國公府的人都知道。


    口口聲聲說孝心,可少夫人進府後,去探望患有癡呆怔的老太君的次數,五個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每次去,門都懶得進,就在外麵和管事侍女隨便說兩句話,丟下在外麵買的糕點就走了。


    這叫有孝心?


    國公爺沒功夫管,也不想管罷了。


    三人路過鎮國公的書房時,顧嫿心口狂跳了起來。


    書房是鎮國公蕭君衍迴寢室的必經之路。


    昨晚,顧嫿就是在這提著一盞宮燈等著他。


    初秋深夜寒冷。


    她故意穿著輕薄的衣裙,被風一吹,渾身打冷顫,心裏也跟著打鼓。


    蕭君衍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威嚴冷漠,不怒自威。


    而且,滿京城都知道,鎮國公有克妻之名。


    且對先夫人情深似海,故先夫人病故後,他更加不近女色。


    在文瀚軒服侍的都是清一色男子。


    國公爺身邊連一隻母蚊子都不讓留。


    不知為何,京中貴女還是一茬接一茬的絞盡腦汁要嫁給他,那些貴女們正途不行,苦肉計偷爬床下藥各種手段也層出不窮,卻沒有一個成功的。


    府裏也有不長眼的侍女想爬床的,通通一頓板子,叫人牙子全發賣了。


    漸漸地,府裏的侍女、京城的貴女全都歇了心思。


    昨晚,顧嫿也越想越怕,手腳發軟,正想打退堂鼓時,就看見鎮國公一個人走過來。


    顧嫿為了壯膽,來時喝了一兩陳年女兒紅,此刻已帶五分醉意。


    為了保命,壓下心裏懼與恥,把心一橫,硬著頭皮,拎著燈籠,低著頭就朝人走去。


    鎮國公警惕性極高,她剛抬腳就被喝問是何人。


    她哪敢開口啊?


    她相信,隻要發現她是女的,立刻被踹出去。


    顧嫿一咬牙,不顧一切的飛奔過去,對方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那樣盯著她。


    當時腦海飄出四個字:飛蛾撲火。


    烏雲密布,月色無影。


    借著夜的掩蓋,顧嫿嬌唿一聲,假裝崴腳,直直朝人懷中撞去。


    伎倆拙劣,卻夠直接。


    死就死,總好過被人折辱後再死。


    嬌嫩小臉撞到石頭般堅硬的胸膛,疼得她抽氣呲牙。


    顧不上疼,一邊張開冰涼玉臂胡亂去摸,將香噴噴的身子往人家懷裏拱,一邊假做驚慌努力要爬起來。


    兩世為人,付諸於行動的勾引人還是頭一遭。


    說不怕是假的。


    她已將全部的力氣全用在給自己打氣上了。


    酒醉加上身軟腳軟,羞恥交加,心慌意亂,還真的爬不起來。


    十來年沒女人敢往他這座南牆上撞了,蕭君衍沒料到小丫頭這麽虎,真敢直直撞上來。


    許是酒喝多的緣故,兩人抱著一起摔倒在地。


    暗處一人影微動,倏然靜立。


    月亮露出半顆腦袋,幽藍月光落下。


    慕君衍半眯眼盯著懷中花容嬌靨,一雙水洇洇的眸子殷殷而望,雲鬢微亂,一根發絲搭在她眼尾睫羽上,隨之顫動,平添幾分嬌柔淒美。


    他被自己氣笑。


    竟讓小丫頭片子得逞。


    索性伸手勾住那柔軟無骨的腰,又問了句:“你是何人?”


    那張昳麗的臉,慌亂無措,帶著窘迫和羞懼。


    急得語調嬌嗔,帶著真實顫音:“你是何人,快讓我起來!男女授受不親,教人瞧見就不好了。”


    顧嫿自顧自的裝模作樣,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的臉。


    頭頂傳來一聲冷叱:“小丫頭,竟敢勾引爺!吃了熊心豹子膽。”


    相比被姑爺和嫡姐蹉跎,比麵對慕君衍還要可怕。


    她想慕君衍再兇,不也是個男人嘛?


    顧嫿手腳亂摸的要站起來,卻被緊固著腰,就是站不起來。


    掙紮間,單薄的衣衫滑落,露出香肩和前胸半片春光。


    借著酒意,佯裝害怕,嬌小身軀顫栗反而盡顯媚態。


    幾個推搡間,人就被扛進書房。


    從書台到軟塌,顧嫿剛開始使出渾身解數,到無力動彈,隻能擺爛任人擺布。


    迴想起來,真讓人臉紅心跳。


    顧嫿胡思亂想間,三人已經越過書房,到了鎮國公慕君衍平日休閑看書的觀山樓前。


    剛才通報的小廝站在門口,見她們到了,忙上前行禮。


    “少夫人,主君請您進去。”


    顧嫿頭都不敢抬,死死盯著顧宛如的腳後跟,亦步亦趨的跟進去。


    她沒看見,一道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顧宛如行完禮,聽到公爹淡漠疏離的聲音叫免禮,微微抬頭就發現公爹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背後。


    顧宛如扭頭,看到顧嫿的發頂。


    心頭猛然一跳。


    悄然將身子挪了下,正好擋住公爹的視線。


    公爹可不能看上這個小賤人,郎君會不高興的。


    顧宛如笑得端莊得體:“父親,難得您迴家,兒媳本備下接風宴,替父親接風洗塵的,沒想到聖上先宣召您進宮了,還請父親莫要怪罪媳婦未盡孝心。”


    慕君衍淡掃她一眼:“無妨。”


    對顧宛如,慕君衍很是失望。


    他記得五歲的小豆丁很有愛心,待她長大,十裏紅妝為慕安求娶她,希望她能替自己管好國公府,扶持夫君成才,沒想到她長大了變成這個樣子。


    不說管理國公府了,就連自己夫君後院都管不好,更不敢將國公府管家權交給她。


    但木已成舟,無可奈何。


    顧宛如殷切道:“不如今晚設家宴,慶賀父親凱旋可好?”


    她要好好露一手,哄得公爹開心,國公府的掌家之權還沒給她呢。


    “不必虛禮。”慕君衍很敷衍。


    顧嫿低著頭聽著他的聲音,耳根子又開始發熱。


    昨晚他粗喘著在她耳邊說過幾句情話,那語氣與今天的完全是兩個人。


    腦海中迴想著他的模樣,卻隻記得那雙洞察人心的厲眸。


    嗐,她當時都要嚇死了,還要顧著演好戲,哪裏敢正麵看他。


    “無事就退下吧。”


    顧嫿心裏咯噔。


    這就讓走了?


    她怎麽辦?


    難道主動說昨晚爬床的就是她……


    那肯定不行!


    酒後誤闖文瀚軒酒後亂性的小侍女,完事後倉皇逃跑。


    這會又蹦出來沒臉沒皮的承認,豈不是妥妥的說明她在謀算主君?


    男人可以被勾引,但不可被算計。


    尤其是慕君衍這種權勢滔天、殺人如麻的戰神。


    但是,今晚……


    姑爺會強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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