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旋極子似爛泥一般跪攤在殿前,觀主心下暗思:“如今是殺他不得了,既然在清虛山化得三粒金丹,也是合得他命大。師徒一場,也罷!”


    遂叫旋極子進到殿裏來,見他磕頭如搗蒜,似是知錯,便道:“你即盜吞了金丹,功力已超越為師了,如今,你且去清虛師尊門下,為師已為你說好。師徒一場,緣分到此了斷,日後,勿跟人言,吾是你師傅。”


    旋極子心下暗喜,“崩崩”地磕響頭謝過了師傅,嘴上卻哭哭腔腔,淚眼婆娑,竟是些個不舍得離開之話。滿嘴胡鄒之言,怕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麽。出得觀來,迴首在觀門口三叩首,拜別仙觀,徑直奔清虛山而來。


    卻說清虛師尊不得不收了這個孽徒,了卻這場孽緣。隻道是平日裏也不受其仙法,稍有空閑之時,跟他講頌道德經便罷了,心下並不待見他,似是養護在觀裏的一隻寵物般,沒事閑時逗逗、溜溜他解個悶兒,誰讓你心思跑偏了呢!


    “師傅,不曾提及此事。”此一時,金粼羽聽旋極子說完答道。


    “大師兄,師傅請你過去一趟,有事找你商量。”一童子挑門簾進來說道。


    “童子先請迴,片刻便至。”金粼羽起身言道,“師弟、師妹先請迴。”


    但見旋極子站起身來,打一稽首禮說道:“還勞煩大師兄,問問師傅生辰之事?”言罷退將出去。


    波蘭花臉一紅,心裏似是一百個不樂意挪步一般,慢慢騰騰地站起來,劍眉微促,施一禮後退了出去。


    要說波蘭花長相也算是個美人,劍眉鳳眼,櫻桃小口一點點,常穿一襲綠衣袍,身材也是婀娜,腰若細柳。自古美人愛俊郎,何況心氣頗高的波蘭花。


    此一時,金粼羽整衣從金海水閣出來,向師傅的起居殿走來。隻道是這觀裏地形甚是陡峭,沿石階步步而下,能有百十登之多。


    這日裏無風,近看觀裏那幾顆翠柏樹梢一動不動,遠眺青山隱隱,河流如銀鏈,幾聲鳥啼從山林中傳來,甚是清脆悅耳。殿簷上高懸的銅鈴似是啞鈴一般無聲,香爐裏乍起的煙柱,直衝上青天。


    自打金粼羽入觀跟隨清虛師尊修習法力以來,記不得人間已是幾度春秋,但覺得仙山已然是過了百年之多。話說金粼羽自是肋生雙翅的金龍,早已位列仙班。早年,清修在金海龍潭,其父金天邑為金海龍主,位列仙班。此次清修,待功德圓滿後自會受天帝大封,天下眾水路之神、怪、靈皆聽之調遣。


    且說旋極子從金海水閣出來,在門口稍待了一會兒,等候波蘭花。


    話說旋極子特善鑽營,閑來無事就跟隨波蘭花到此撩閑。心下自知,無趣兒,卻隻為討個存在感。他心下暗自早已看穿波蘭花的心思根本不在修習法力之上,也知日後必會生出事端來。卻佯裝做什麽也不知道,一副跟在波蘭花身後唯命是從的模樣,每日裏竟撿些個好聽話兒說,滿嘴胡鄒八扯。或許,旋極子也想跟其它師兄弟在一起來往,精修法力,但誰也不搭理他,視他為空氣。唯有跟波蘭花混作一團,兩人境況也差不多,看似是擰成一股繩般你來吾往。


    這一時,波蘭花走出來,旋極子迎上前,見波蘭花臉上不悅,便說道:“師妹,今日天氣甚好,吾等到正殿前觀一觀山色,散散心。”


    波蘭花也覺無事,二人便沿石階步步而下來到正中大殿前,站在這裏觀山色極佳。


    但見觀門前,幾個小道士在潑著清水,清掃著院落,旋極子心下自是感慨萬千,跟當年的自己是一模一樣。


    波蘭花卻順著觀門向山坡下望去,似是見山坡下有一群猴子嬉戲,突見她眼波閃出一道厲光,遂喊了一聲:“旋極子,走。”平地化作一團青光,直奔猴子而去。


    片刻到得猴子近前,似鷹腳點地,瞬間一手抓了五隻猴子摔在山石之上,那些猴子拚了個腦漿崩裂,瞬間而亡。剩下的猴子嚇得魂飛魄散,四散奔跑。隻聽見一聲口哨響,頃刻鷹雀齊聚,將那十隻猴子叼啄得隻剩下一堆白骨,跟在身後而到的旋極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半晌後,讚道:“師妹,好法力!”


    突見波蘭花,又急吹一聲口哨,一隻藍色的翠鳥聞聲落在她的臂上。那鳥兒甚是好看,一身寶石藍色的翠羽,隻在翅膀上有幾根黑色的翎毛。


    “師妹,且快迴去,私自出觀門,師傅知道了要受處罰。”旋極子道。


    “師兄,怕甚?量師傅也不能把吾等怎樣?”波蘭花道。


    “師妹,有所不知。師傅不曾處罰過吾等,你不知師傅的法力高超,快快迴去。”旋極子言罷,化作一股風,迴到觀中,波蘭花緊跟其後。


    話說兩人腳後跟剛剛落到殿角邊上,見地利尼、伊水瑤、錦城陌一道走來,遂轉身躲到殿柱後,屏住唿吸。但聞三人說道:“師傅剛說,人間用不了百年,必有妖在東北惑亂人間。到時,天庭用人之際,要吾等每日精進修法了。從今夜開始,夜晚隨師傅上清虛台修法力,吾等必要為人間除害,為天庭效力。”三人言罷,走了過去,二人從殿柱後現身。


    “哪來的妖,老娘一瓜就能劈了那妖!”波蘭花言罷,用手拍打著衣袍上的灰塵。


    “哎呀!師傅清虛台上帶眾徒弟修法力,吾等是否也應當去問問?平日裏也就罷了,這斬妖除魔之事,吾等怎可不管,你說呢,師妹?”旋極子,捋著頭上的飄帶似有所思道。


    且說,清虛師尊昨日夜裏獨自在清虛台上占卜星相,但見清郎的夜空,繁星璀璨,唯東北方向有霧氣起,似是人間霾霧之天氣,又似漩渦雲在湧動。


    觀罷,便起了一卦,算得人間不到百年必有亂世之象,進而妖人起於東北惑亂。遂喚來童兒台上燃起一柱香,師尊手中擎住七星寶劍,暗念咒語,勉勉強強陣住妖氣,掐指細細算來,原來竟是太白二妖欲起刀兵惑亂。說來,此二妖,竟修得萬年之身,乃是一雙竹葉青蛇。


    那二妖生性殘暴、狠毒,千年前渡劫,天帝命天兵天將嚴防死守天門,雷劈電閃,絕不準其成仙。那幾日,但見烏雲蓋頂,大雨滂沱,天兵天將損命無數,人間竟一時被糟踐個不成樣子,百姓死傷更成千上萬。前番渡劫雖未成功,卻不曾重傷二妖,此次已修得萬年,看來勢必是一場惡戰。


    思到此處,清虛師尊不覺麵頰滲出汗來。收了道法,跟童兒轉身下台迴到侵殿,自是一夜無眠。


    屈指算來,天庭可派之將為數不多,到時必是要廣征兵將,天帝親點金粼羽。


    想到那二妖已清修到萬年之身,縱是七徒弟群起而上,未必能擒住那二妖之時,師尊不覺長歎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冤孽都乃命裏劫數,且將平生仙法盡受徒弟也罷了。”見天色已將明,遂合衣而眠,待醒來時,洗漱過罷,喚童子傳話幾位徒弟議事。


    此一時,清虛師尊言罷,散去三位徒弟,留下金粼羽,將心中有所顧忌之事言出。意必加緊精修法力,金粼羽點頭應是。片刻之後,金粼羽道:“剛剛旋極子師弟,問起師傅下月生辰之事,徒兒也正有此意問起。”


    “待你除妖後,凡間仙界皆祥和太平,迴頭再祝不遲。”師尊道。這時,見童子挑門簾進來迴稟師尊:“四師兄,雲雅,迴觀,來見師尊。”


    “快請她進來。”師尊道。


    但見兩侍女分左右,走到門口稍稍向前,挑起門簾,一位著天藍色道袍的年青人,閃身走進門來。


    見其麵帶笑意,溫文而雅的氣息好似春風十裏拂麵而來。一頭光潔的秀發挽起一個抓髻,上插玉簪。鵝蛋臉白如玉,眉若遠山青黛,二目飽含深情,此人正是百花仙子雲雅。


    “師妹,你可迴來了!”金粼羽道。


    “見過師傅,大師兄。”言罷,雲雅叩首施禮。


    “雲雅,你迴來得正好。為師正要加緊精修法力,此次的事件不可小覷,詳細粼羽與你道來。”師尊道。


    忽見師尊臉色一沉,望向門口說道:“童兒,將為師的水火盆抬來。”


    見二位小童子,四隻手共抬著一個青銅盆過來,那盆下四腳是四隻興雨盤龍,盆底下篆刻的是千團火焰。片刻,放在師尊跟前,後又從一琉璃葫蘆瓶裏倒水入盆裏,見清虛師尊閉氣抬手輕拂水麵,隻片刻,水麵上就出現波蘭花與旋極子飛到觀外山坡上作孽的那一幕。清虛師尊怒道:


    “孽徒,日裏不思量功法,破吾觀規,叫吾如何能不按觀規處置此二人?”


    “師傅,吾有一言。如今天庭將寡,不多日便是用人之時,旋極子師弟、波蘭花師妹自是法力不淺,到時效命天庭除妖,還請師傅命其將功折罪。”金粼羽言罷施禮。


    “師兄所言正是。”雲雅道。


    “為師且聽徒兒之言,待其除妖罷在收拾不遲。童兒,喚門前二造孽之徒進來答話!”師尊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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