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撇了撇嘴,搖了搖頭,心中對這個愛雞成癖的泥腿子心中十分不屑。同時盯著那隻悠哉悠哉的老母雞,心中想著:“哪天別落到我手裏,落到我手裏非要烤了你不可。”


    同時臉上表現出十分感興趣,十分愛護這雞的樣子,想要去抓住老母雞的脖子將它摔一下。


    哪隻自己的手還沒伸過去,在李七斤懷裏很乖的老母雞左右反複審視了一下賈薔,突然閃電般的用力啄了一下賈薔的手,令他手上一陣劇痛。


    李七斤立刻十分警惕的看著賈薔,並將老姨抱在自己的背後,疑惑問道:“你是不是想著什麽不好的事情?”


    賈薔尷尬道:“哪,哪有?我,我就是覺得它長得羽毛很好看,想摸摸。”看到李七斤根本不相信的眼神,賈薔捂著手甩了甩,急忙拿起掃把,說道:“趕快打掃雞圈吧,要不時間來不及了。”


    李七斤這才沒有追究,小心翼翼的將老姨放在地上,小聲跟它耳語了幾句,無非就是“小心這些皮膚嫩白,身穿綾羅綢緞帶著金子和玉的學生,他們恐怕都不是什麽好人……”之類的,聽得賈薔是又氣又有點想笑。


    索性也就不想這些事情,專心跟李七斤一起打掃起來。


    打掃出來的雞糞之類的肮髒東西還不能隨意丟棄,而是要去堆肥。按照李七斤的說法:“校長告訴我們,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可以循環的,雞糞豬糞什麽的看起來醃臢,但是卻是上好的肥料,隻要處理得當,就能夠給莊稼果蔬帶來很好的收成。”


    聽到自己吃的蔬菜瓜果都是要澆農家肥的,現在又當麵見著了農家肥的真相,賈薔的心裏是一陣陣反胃,不過當著李七斤的麵,沒有發作而已。


    雞圈裏的味道待久了也就適應了,賈薔一手一腳的開始幹了起來。


    打掃完了之後他們又去準備雞飼料。


    雞飼料是別的學生們打來的野菜切碎,拌上一些陳年的麩皮和沙石,再拌上一些蚯蚓,喂在幹淨的雞食槽子裏。


    不錯,蚯蚓就是那種無足的蟲子,軟綿綿,十分惡心的那種。賈薔看了,是一個巨大的坑裏,剩菜爛葉子什麽的都倒在裏麵,裏麵就都是這種肥肥的蚯蚓。


    嘔!迴想起剛才抓蚯蚓時的場景,賈薔覺得這三天的飯都要翻出來了,急忙強忍住。


    雞吃得很愉快,正在這時,李七斤叫賈薔帶上了竹籃子,打開雞籠,一起鑽了進去。


    “接下來就是摸雞蛋的時候了。”李七斤簡單的介紹道。


    賈薔忍住心中的惡心,此時的他已經有些麻木,覺得反正已經到這了,忍一忍又能怎樣?


    當他摸到第一個雞蛋的時候,他的心情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覺,身為寧國府貴公子的賈薔,深愛一個戲子,一個社會地位極低的女孩子,是在建大觀園時他從蘇州采買來的,名叫齡官。


    他們兩人常為彼此之間的身份差距而苦惱,有的時候說惱了,賈薔也發恨要脫離自己的身份,做一個普通人,也常常幻想著養兩隻雞,種兩畦菜,過著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


    但他始終下定不了這個決心,賈薔也反複的算過,如果脫離自己的身份,脫離寧國府,自己恐怕根本就養活不了自己,更不要說過上現在這種水平的生活。


    此時窩在雞窩裏摸雞蛋,賈薔立刻就想起了和那女孩子許諾的未來生活,心情也完全不同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在收獲些什麽,這些收獲是那麽的自然慷慨,沒有任何的勾心鬥角和閑言碎語,就是那麽直接,自然,又輕鬆。


    他將雞蛋握在自己手中,心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絲充實感。


    李七斤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有點奇怪的看了看賈薔,一句話也沒說。


    將所有雞蛋全都揀出來以後,又將雞籠籬笆都檢查了一遍,就將雞蛋送到廚房一部分,剩下的送到了門口。


    李七斤的父親已經在門外等著。


    “爹,這是學園今天產的雞蛋。”李七斤簡短的說道:“總共是兩百一十七個。”


    七斤爹接過了雞蛋,將昨天的銀錢交給了李七斤。


    “娘今天的身體好嗎?”李七斤問道。


    七斤爹不答話,隻是臉色耷拉下去,甚至開始流起了眼淚。李七斤心裏咯噔一下,一下急了,說道:“爹你說話啊!”


    七斤爹哽咽著說道:“你娘……你娘怕是要不中用了……”


    李七斤一下就急了,拉著七斤爹的手就要跑,邊跑邊焦急說道:“那你還不趕快去請大夫?!”


    七斤爹說:“我請大夫了,大夫們都說……都說不行了……你娘也說……說你還沒成親,留下錢來給你說個媳婦兒……我是,我是來叫你……見她最後一麵……”


    “爹你糊塗!”李七斤怒喝道,轉身就要跑迴家,卻沒有看路,一不小心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你說是誰?原來是賈瑞從洋人區請來的安德烈神父。


    安德烈神父捂著自己的胸口,憋的滿臉通紅,忙勻氣道:“不要著急,我的孩子,不要著急。”


    “對不起神父!實在抱歉!”


    “不要著急,我剛聽說你的母親身體不好?我也懂醫術,不過不是你們東方醫術,你可以稱我們為西醫,你要信任我的話,我可以去給你母親看看病。”


    李七斤剛聽父親說平常的大夫已經都沒有辦法了,此刻安德烈神父說他可以試試,老俗話說得好,病急亂投醫,更何況安德烈神父在李七斤眼中還多少有些神秘呢?


    聽到這話,李七斤急忙向安德烈神父鞠躬作揖說道:“神父一定要救救我母親!”說著就帶著安德烈神父一起跑了起來。


    賈薔也十分好奇,聽說洋人的醫術是跟大周的醫生不一樣的,此時正要跟上去看看。


    安德烈神父很快就見到了李七斤的母親,皺著眉頭看了一下,又說道:“我診治的方式恐怕不符合你們的禮儀規範,請你們萬萬要諒解。”


    李七斤此時見到他母親垂死的樣子心神已經完全亂了,隻是抱住他媽媽哭,哪裏有不同意的?


    隻見安德烈神父從自己隨身的背篼裏拿出一個古怪的軟叉子,將叉子的兩端戳到自己的耳朵裏,又將叉子的另外一頭,是一個圓片片,伸向了李七斤母親的胸膛,七斤爹急道:“你要做什麽??!”


    李七斤也有些驚駭,不過仍舊攔住了父親。


    安德烈神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開始認真的聽著李七斤母親的心跳聲。


    過了一會兒,又做了一些簡單的測試,說道:“你母親的病應該還有的治,不過需要更改治療方式,並且,並且需要在未來做一個手術。”


    “做個手術?什麽是手術?”李七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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