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舉人考試時間,賈瑞和尹本深兩人收拾整齊,一起去參加舉人考試。


    一切按部就班不提。


    考試完了之後,按照老習慣,賈瑞也和尹本深一起,出了考場就將真題再次記錄了下來,作為未來的題庫內容。


    接著又迴歸了教學之中,和四位小秀才一起重新整理教案,和諾亞、伊麗莎白、安德烈神父一遍一遍的改良改善教案,一遍一遍的推敲演練,不斷的提升教學質量,一段時間裏,眾人都感覺壓力很大,進步也很大,四小秀才稚氣的教學風格成熟了很多,賈瑞和尹本深原本有些刻板教條的教學風格則靈活多變了很多。


    另外就是外教的課程,終於也穩定了許多,伊麗莎白老師的英語課效果是最好的,而安德烈神父的課引起的爭議最多,因為他的課上涉及到了很多人生觀世界觀方麵的衝擊,令學生們很難接受。


    “人怎麽可能是上帝造的呢?明明是女媧娘娘造的。”


    “大地怎麽可能是球體呢?明明是天圓地方的啊!”


    “萬物都是由原子組成的?明明是金木水火土構成的啊!”


    諸如此類……


    再就是諾亞先生那裏,去年冬天建造的鍋爐和暖氣係統已經被再次拆了下來,不斷的改進改造,在已經磨合好的熟練工匠和車床的幫助下,現在已經將完全標準版的蒸汽機造了出來,又製造了更多種類的車床,製造精度也越來越高,因沒有暖氣的製造訂單,現在多打一些農具和其他工具出售。


    那九十八名選擇學工的學生們,通過半工半讀的方式,到了此時也都成了熟練工,對於操作機床,冶煉金屬等工作都做的很溜。


    因采用了歐洲當前的技術,建了新的高爐,能將生鐵冶煉成鋼,知行學園出產的農具菜刀質量都十分上乘,因此也賣的不錯,慢慢的在市場上也有了些名聲,但遠遠比不上賈瑞付給諾亞和諸位工匠的薪水,不過是靠這種方式來將工業體係從無到有的培養起來而已。


    當然,最讓賈瑞重視的,還是對這套工業體係的塑造和養成,若沒有那麽豐厚的薪水的話,是沒有辦法讓那些工匠閉嘴乖乖幹活的。


    現在漸漸的上線了各種原始機床,流水線製度的初步上線,生產的效率高了許多,甚至要委托一些做行商的學生家長們代為銷售一些。


    商學方麵也在有序推進,隨著商學的學生越來越多,校友會漸漸地有了些效果,大家互通有無,將各自的生意連成了片,居然也促成了幾筆不小的業務,有一個綢莊的記賬員通過一名來自蘇州在繅絲行工作的校友,幫助自家掌櫃買到一批急需的蠶絲,居然就破格提拔成了一個小店麵裏的二掌櫃,也算是意外之喜,更引得大家紛紛唿朋喚友,拉攏更多商界的友人們來讀商學,甚至開始每月都在學園裏聚會一次,已經成為年輕商人的核心聚集地。


    接下來的日子裏,賈瑞就一邊整補著學園運行一段時間來產生的各種問題,一邊摸索著風月寶鑒的新功能,等待著舉人榜放榜的日子。


    舉人考試的成績很快就下來了,因為有著國子監的信息優勢和顏進多年的積澱,賈瑞考中了舉人頭榜第二十六名,尹本深考中了舉人第八百二十二名,屬於末榜,饒是如此,尹本深也是欣喜異常,痛哭流涕,更是對賈瑞佩服的五體投地。


    原本他還想著考中了舉人就不再參加科舉,去當個小官,好供養自己的兒子好好科舉,現在在學園裏,他也沒有了這個顧慮,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題海戰術的考試技術研發之中。


    考上了舉人,賈瑞也將尹本深的薪水提高到了十兩銀子每月,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夠還清欠款了。


    考中舉人之後,按照慣例還有許多活動,比如說和同年一起去拜訪當年的學政,另外京城新考上的舉人都要去拜見皇帝。


    經過和國子監考中舉人的同窗聯係好後,賈瑞和尹本深都很低調的跟大家一起去拜訪了學政,這些年賈瑞在國子監中也十分低調,因此也沒有惹出什麽事來,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拜訪完學政之後,又一起去禮部接受培訓,由宮中的太監教導禮儀,為去皇宮拜見皇帝,做準備。


    一路上和大家一起準備,也沒有什麽特別好說的。


    到了進宮覲見的日子,賈瑞和尹本深換上宮中發放的新儒袍,一起一大早就到了皇宮前,等待入宮。


    路上落過金水池的時候,金水河中突然冒出一大蓬浪花,風月寶鑒中散出一陣水霧,一下籠罩了當場所有的新晉舉人,賈瑞正奇怪並防備時,一條金背鯉魚帶著一道金光,趁著水霧一下跳進了他的袖子裏,居然直奔袖子中的風月寶鑒而去,他心中一驚,卻沒有來得及做太多反應。


    左右是風月寶鑒自己的行為,應該沒有什麽隱患才對。


    禁軍注意到了這邊的異象,急忙圍了過來,但是水霧散去之後,那些新科舉子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大家身上除了一些水漬以外,再無其他變化。


    禁軍不放心,又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前麵太監又催,隻得放大家進去。


    賈瑞見著那金背鯉魚正在女鬼所在的水漬中遊動,沒有什麽特別的,也隻得壓住自己內心深處的疑惑,跟著大家一起進入皇宮。


    按照禮儀,眾人站在大殿上,低著頭等待皇帝的到來。


    按照規矩,當今皇帝進來之後,所有舉子三叩九拜,皇帝再當眾和考第一名的舉人按照劇本對幾句話,以示嘉勉,然後每人都賞賜一份不錯的禮物,就此退朝即可。


    不過今日皇帝來例行公事走過場的時候,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年輕舉人,身上居然有一層淡淡的白光,不由得有些好奇。


    而且那白光,的確給他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


    按照規矩走完流程之後,皇帝坐在龍椅上,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第三排第六人是何人?”


    眾人是按照名次排的,聽到這句話,眾人有些異動,賈瑞心中略過了一下,知道是在說自己,於是出列道:“學生賈瑞,見過皇上。”


    考科舉,都稱為是天子門生,因此在他們還沒有被授予官職之前,麵對皇帝都自稱學生。


    “賈瑞?你與賈府是何關係?”皇帝問道。


    賈瑞迴答道:“學生本是賈府之人,後因種種原因,已與賈府脫離關係,自立門戶。”


    皇帝輕輕點了點頭,輕聲哦了一下,又說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


    賈瑞朗聲迴答道:“遵旨!”於是便抬起了頭,正麵看著皇帝。


    皇帝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考慮到皇家的保養應該更好,皇帝的實際年齡有可能更大些。從皇帝的麵容上,賈瑞突然間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一般,就在這時,風月寶鑒又是一陣波動,那池塘裏的女鬼似乎表現的相當激動。


    透過鏡兒的傳訊,似乎這個皇帝就是當年始亂終棄的那個“周郎”。


    皇帝從賈瑞抬起的臉上,看到一張慘白的臉一閃而過,那張麵容曾經如此讓他魂牽夢縈,多少年來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此刻的偶然一現,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是產生了幻覺,更是驚訝的滲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盯著賈瑞,居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陛下?陛下還有其他吩咐嗎?”賈瑞看著皇帝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皇帝突然反應了過來,說道:“很好,大家都是我大周的人才,希望你們能夠忠於大周,努力進步。”


    “賜下禮品,賈瑞留下,其他人可以散了。”


    旁邊的太監聽到命令,立刻大聲喊道:“賈瑞留下,諸生散去!”


    眾人這才按照之前教導的禮儀,再次謝恩,皇帝從後麵離開,眾人也退去,隻留賈瑞一人在大殿上,由太監引導著,向大殿後麵走去。


    “寧榮二府的事情還有什麽要說的麽?”皇帝問道。


    地上跪著的一個錦衣軍官員迴道:“其他並無最新事項,寧國府中仍為少奶奶秦可卿理家,賈珍、賈蓉兩人久病在床。榮國府璉二奶奶被魘鎮致死,屍體不翼而飛,現由長媳李紈和三女賈探春理家。”


    皇帝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錦衣軍的官員遵旨退下,皇帝這才召賈瑞進去。


    賈瑞按照太監教導的禮儀行了禮,皇帝賜了座。


    旁邊的太監愣了一下,給一個新考上的舉人賜座,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不過這太監職業素養還是蠻高的,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給賈瑞搬來了小凳子。


    “你們都下去吧。”皇帝吩咐道。


    太監們猶豫了一下,還是都遵旨離開了。


    等眾人都離開了,皇帝問道:“可卿還好?”


    賈瑞愣了一下,再次坐實了自己的猜想,迴答道:“可卿現在還好。現在她是寧國府的女主人,婆婆也不太管,公公也躺在病床上起不來,沒有人煩她。”


    皇帝歎了一口氣,有些蕭索的說道:“這些年,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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