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盛質疑的話剛說出口,他便有些後悔了。


    果不其然,程雪連個眼神都不給他,當即轉身便要離去。


    趙盛看了眼堂上剛正不阿的葛渭,趕緊跑上去,拉住這位姑奶奶:“呦嗬,這不太久沒見了嘛,看差眼了,看差眼了!”


    程雪看向他緊抓不放的爪子:“放開。”


    趙盛趕緊鬆手,好話不要命似的說了一堆又一堆,總算將人給留住了。


    程雪迴到戒律堂,指著旁邊的趙盛,笑著道:“這小子我先帶走了,明天我親自送他去思過崖。”


    葛渭臉色難看,這不是明晃晃地糟蹋戒律堂的權威嗎:“此事葛某無權決定,須過問劍峰峰主才行。”


    “那我先將人帶去劍峰,堂主總該沒意見吧!”說完,便提溜起趙盛,欲離開此地。


    葛渭伸了伸手,他對這些二世祖的做派了解得很,隻要人出了戒律堂,就不認賬了,這些小王八蛋!


    戒律堂的陣法全麵開啟,“程雪”臉上閃過一陣陰鬱,這程雪不是號稱天選之子嘛,在北溟派的地位竟然這麽低,隨便一個戒律堂堂主,就能對她動手!


    當初侵占程雪的肉身時,一時大意,被程立的虛影唬住了,導致程雪的神魂隻剩下一絲,他吞噬後,獲得的記憶也不多,隻能根據一些畫麵,揣測她的為人處世。


    此女出生極好,身為老祖親女,父母飛升前,有他們照應,日子過得想必是極為滋潤,父母飛升後,又運氣極好地上了天選榜,北溟派還不把她當寶貝疙瘩一樣供著。


    所以,以他的理解,此女必定是一個嬌蠻霸道之人,由於長輩的護持,不曾見過人心的黑暗,心底又尚存幾分天真。


    結合她神魂中僅剩的零碎畫麵來看,他推測應該不錯,所以,一直以這個人設出現在眾人麵前。


    如今,戒律堂堂主敢對她動手,看來他理解的與真實的程雪有偏差,“程雪”將心底的憋屈按下,轉身朝葛渭甜甜一笑:“堂主這是何意?”


    葛渭其實心中也沒底,但戒律堂的威嚴,不容褻瀆,況且,程雪雖然拜入壽山,但宗門內也不是沒有治得了她的人。


    須臾,桑雲老祖趕到,正聽到程雪質問葛渭,臉色一黑,怒喝道:“程雪,你給我出來!”


    見這陣勢,“程雪”立刻明白過來,自己理解的人設偏離得有多離譜,這北溟派,竟然有這麽多人管得了她!


    接二連三被人壞事,如今更是被一個區區渡劫唿來喝去,“程雪”心底的憋屈,簡直快要繃不住了。


    想他邪道至尊,在深淵活了無盡歲月,那些手下,出去了哪一個不是聲震一方的妖魔,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區區渡劫,區區渡劫……


    見她呆愣在原地,桑雲臉上的怒氣愈盛,暴喝一聲:“還不滾出來!”


    區區渡劫,區區渡劫!“程雪”神府中,黑霧滔天,死氣翻滾,可想而知,這個神魂有多不平靜。


    “難道你真如趙盛所言,不是程雪?”一句話,讓黑霧瞬間平息下來。


    嗖的一聲,“程雪”出現在桑雲麵前,仿佛剛才的倔強,隻是眾人的錯覺。


    “老祖,我錯了!”


    桑雲狐疑地看著她:“你剛剛愣在那幹嘛?”


    “我被老祖的語氣嚇壞了,以為您要殺了我。”程雪低頭,囁嚅道,心裏不斷重複自己來北溟派是幹大事的,奪舍程雪並不容易,一定要忍住!


    聞言,桑雲這才麵露恍然之色,然後,一陣疾風驟雨,將程雪罵了個狗血淋頭。


    除卻趙盛外,場上眾人皆是心中暗爽,就連桑雲自己,也覺得心中暢快,連帶著這幾日積累下來的鬱氣都消了不少。


    一番輸出後,桑雲警告地看了眼程雪,之後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承受了一頓狂噴的“程雪”,心中的陰鬱簡直要化成實質,想他深淵之主,睥睨眾生,隨意一道分身便可攪得天下大亂,無盡歲月中唯一一次本尊親至,卻隻能如此憋屈地任人辱罵……


    趙盛見老祖離開,從頭到尾連眼風都不給他一個,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禁有些失落。


    他有些意興闌珊,自覺地迴到戒律堂,等待堂主宣判。


    等“程雪”消化完心中憤懣,他也接受完戒律堂審判,正被執法隊押著去思過崖呢。


    經過程雪身邊時,他停下腳步,似模似樣地謝了幾句,然後,麵露不解之色:“往常你可不管這事兒,今日是怎的,突然這麽好心?”


    聞言,“程雪”心中一沉,如此說來,他又被那些人耍了?


    “趙凝找上我,說你出事兒了,我當然不能不管了!”無論心中如何波濤洶湧,“程雪”麵色如常,“怎麽,他們沒跟你說?”


    聞言,趙盛心中一咯噔,直覺不妙,要是趙凝知曉他惹事,丟了青桑峰的臉,可比戒律堂罰得重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以他惹事生非多年的經驗來看,還是走為上策。


    於是,他趕緊催促執法隊,帶他去思過崖。


    可惜,趙凝一行人的靈舟剛好落地,正朝他們走來。


    見狀,趙盛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拉著押送他的人,就要溜走,被趙凝飛來的一劍喝住了。


    “跑什麽,見我們來了,也不打聲招唿?”李禦寧一向是小團體中話最多的,平日裏也最看不上趙盛招搖過市,到處惹事的臭德性。


    趙盛還想和她嗆聲,被趙凝涼涼地看了一眼,立馬噤聲了。


    “程雪”醒悟過來,多說多錯,最好還是少跟他們打交道,專心幹大事才是正理,正欲離去,卻被對方叫住。


    趙凝打量了她幾眼,好一會兒,才皺眉道:“劍峰峰主被我們勸迴去了,臨走前,叫你去劍峰找他。”


    原來,程雪和他們本是一起來的,卻半路上遇到了劍峰峰主,不得不停下與之周旋。


    “他說要是一柱香後還見不到你,就親自去找你。”


    “程雪”心中一沉,他堂堂深淵之主,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隨意傳喚的嗎?


    “不去!”


    “不去也好,那就跟我們一起去逛坊市,好久不見,我看你都有些生疏了,像變了個人似的。”李禦寧嘟囔了幾句,卻讓“程雪”心頭一凜。


    看來不能與他們過多接觸:“好久沒上劍峰了,我去看看峰主找我有什麽事。”


    說完,程雪便離開了。


    這幾個小鬼,可能已經看出了端倪,“程雪”背著眾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心中盤算著該如何將這些人解決掉,當然,不是現在。


    看了眼她離去的背影,趙凝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神色凝重。


    趙盛趁著他們走神,輕手輕腳地拉著執法隊的人正欲離去,被趙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囑咐道:“出了思過崖,記得來我這兒,有好東西給你喲!”


    最後,趙盛哭喪著一張臉,被執法隊押送走了。


    ……


    程雪一路陰沉著臉,到了劍峰,過往弟子見她身上鬱氣太盛,皆不敢與其搭話。


    劍峰峰主正在練劍場等著她呢,見她來了,神色一肅,讓她練幾招給他看看。


    即便是同一個劍招,每個人練出的效果都不同,程雪眉頭緊鎖,自然不肯主動露餡。


    程立號稱劍仙,飛升幾十年後,修仙界至今還流傳著他的威名,劍峰峰主對其極為推崇。


    “常言道,虎父無犬子,你父號稱劍仙,你卻連一招半式都不會,將來飛升後,有何顏麵見他!”他恨鐵不成鋼,責備道。


    “去,練劍場上把基礎劍招練習一百遍!”


    程雪心中的黑影瞬間扭曲起來,他實在受夠了,每個人都對他指手畫腳,他可是深淵之主!


    他是要來北溟派幹大事的,不是來受氣的!


    就在他盯著眼前絮絮叨叨的老家夥,手中癢得受不了之際,練劍場突然入口突然出現一抹紅色身影。


    付巍自小在飛崖峰練習劍道,在此道上的天賦即便是程立,也頗為認可,離開飛崖峰後,自然也沒放棄劍道。


    拜入北溟派後,劍峰峰主偶然間發現這個劍道天才,對他極其欣賞,特意允許他在劍峰練劍場上練劍。


    北溟派劍峰雖不比萬劍門劍法精妙,但亦有獨到之處,其內設立的練劍場,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練劍場。


    紅衣少年走近,先是朝劍峰峰主行禮,劍峰峰主自然知曉這兩人的關係,囑咐他們好好練劍,便離開了。


    付巍看向程雪,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笑意:“小舅舅都不叫了嗎?”


    “程雪”心中一僵,神府中的黑影更加扭曲了,想他作為修仙界的至強者,活了無盡歲月,一個毛頭小子,也配當他舅舅!


    付巍眉頭一皺,“程雪”立刻開口,甜甜喚道:“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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