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城內,全城將士一掃幾日來的萎靡,紛紛振作起來,蓋因為那個人來了,那個曾經拯救靈旭於水火的人,定能帶領他們,擊敗凰圖,一雪前恥!


    收到消息的程雪有些意外,雖然陣仗鬧得有些大,但在外人看來,兩城也隻是小衝突而已,沒想到靈旭國師會親自前來。


    轉念一想,來了就來了,她還會怕不成,正好可以拿來祭旗,銼一銼對方的銳氣。


    於是,她沒多想,依舊吩咐路曲瑾,按原計劃進行。


    騰城裏頭的人萬萬沒想到,他們國師來的第二天,凰圖就來攻打騰城了!


    依舊是板車開路,隻是這次的陣仗比起上次,明顯大上許多,光是犧牲的戰馬,就達到半百之數,它們拉著一車車的生石灰,盡數沒入護城河中。


    饒是版城周邊山石遍地,石灰開采得力,這兩次下來,幾年的積累也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這仗,非贏不可!


    濃煙滾滾,遮天蔽日,程雪讓大部隊滯留後方,隻命一小部分人上前,將他們上次埋的暗釘一一清除,奇怪的是,如今緊要時刻,他們的動作卻是慢慢吞吞的,令人看了,十分著急。


    路曲瑾忍不住,催促道:“大人,若不迅速清理,隻怕濃煙散去,我們成了活靶子!”


    “莫急,莫急。”程雪卻是老神在在,絲毫不受影響,仿佛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花園賞景烹茶。


    路曲瑾還欲再說,被路遠山一把拉住,低聲道:“督軍大人自有決策,你多嘴個什麽勁兒!”


    路曲瑾年輕,比不得他那老侄兒閱曆豐富,畢竟是親叔叔,見他犯傻,路遠山忍不住提點幾句。


    程雪騎著高頭大馬,睨了他們一眼,緩緩道:“我隻是個督軍,卻坐在主帥的位置上,終究是不太好,路統領,還是由你來發號施令吧!”


    她就愛看年輕人有衝勁兒,路遠山這種老油條,最好離年輕人越遠越好,省得帶壞人!


    聞言,路遠山趕緊擺上笑臉,推脫道:“王女這麽說,豈不是要折煞老臣,我等皆甘心為您指使!”


    此次攻城來得太突然,路遠山心裏沒底,自然不敢當主帥,有八王女在,即便是勝了,也撈不到多少功勞,但要是敗了,他負全責。


    路遠山心中的算盤打得叮當響,這等虧本買賣,他說什麽也不會做的!


    程雪在心中冷哼,所以說,老油子什麽的,最討厭了!


    兩人在後方打著機鋒,前線突然傳來動靜,漫天箭矢從對麵射來,雖然準度有所欠缺,但還是將清理暗釘的部隊打了個七零八落。


    事實上,暗釘早已清理完畢,程雪之所以還命令他們滯留原地,正是要他們弄出動靜,消耗對方物質。


    視角轉到靈旭一方,早在板車出現,煙塵尚未起勢時,騰城的哨兵便發現情況並上報,所以駐官來得還算及時。


    隻是,他站在城頭上,看著護城河上濃煙滾滾,遮天蔽日,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上一次的經驗,結合河岸傳來的動靜,對方可能是在埋暗器,可他們沒有想到,凰圖會如此囂張,他們國師剛來,這些人就來犯了。


    見騰城將士氣勢萎靡,一旁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了,伸手奪過駐官手中的令劍,振臂高唿:“弓箭手聽令,朝河對岸,射箭!”


    聲音清越,即便是女聲也絲毫不顯柔弱,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眾將士聽了,無不為之鼓舞,一掃頹勢,紛紛挽弓搭箭,直取河岸。


    然而,護城河上空被煙霧彌漫,弓箭的準度大大下降,雖然接二連三一波狂射,但效率極低。


    程雪命人將被流箭所傷的士兵抬下去醫治,又等了一會兒,對麵的弓箭已經射了十多輪,算著時間,護城河上的濃煙即將散去,程雪大喝一聲:“衝!”


    前方部隊早已等候多時,程雪這一通操作,即便是戰前不太看好的路遠山,對這次進攻取勝也是信心大增,更何況本就對這新來的督軍抱有信心的士兵們。


    一時間,凰圖聲勢大振,趁著濃煙未散,對麵視線受阻,他們扛著一張張早就造好的雲梯,橫在整條護城河上方,形成一座座簡陋的直橋。


    看到突然搭過來的雲梯,靈旭的國師才反應過來,上當了!


    他們的弓箭被對麵騙去大半,弓箭手們也精力耗盡,未戰先衰,局勢對他們大大不妙。


    在這刀槍肉搏的時代,雙方交戰,隻要一方打出氣勢,另一方軍心自然渙散,士兵們沒了心氣,離敗北也就不遠了。


    騰城裏頭的人之前就被程雪設計陰了一把,氣勢衰弱,原本國師親臨,讓他們信心大增,但由於版城的突襲,氣勢頓時大減,雖不至於人心惶惶,但看著對方一往無前的態勢,心頭還是免不了發緊。


    深知這樣下去必敗無疑,靈旭國師趕緊高舉令劍,發號施令:“弓箭手替補就位……射!”


    凰圖士兵剛從雲梯上下來,便有漫天箭雨迎頭撲來,一瞬間,前線部隊傷亡率直直飆升,程雪對此,麵無表情。


    打仗有傷亡是正常的,特別是攻城之戰,若是平常來說,攻城一方不比守城的多上三倍兵力,主動挑起戰火,必敗無疑。


    所以,開戰前路遠山才會如此不看好,甚至想好了戰敗後如何推卸責任。


    程雪的一番操作,已經大大降低了傷亡率,她隻能說,定會厚待那些死去士兵的家屬!


    劍雨雖然來勢洶洶,但從雲梯上下來的敵軍源源不斷,加上他們個個身披重甲,箭箭到肉是不太可能的,物資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著,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無箭矢可用了!


    駐官深唿一口氣,進言道:“國師玉體貴重,還是遠離這血腥之地為好!”


    話音未落,當著城頭所有將士的麵,黑袍人一劍將駐官洞穿了:“誰敢動搖軍心,就是這個下場!”


    其他人見狀,紛紛目視前方,本有些渙散的軍心重新整頓起來,因為沒了退路,國師不留逃兵!


    戰爭還在繼續,護城河的岸邊堆滿了屍體,從雲梯依舊源源不斷地下來人,此時濃煙終於散去,可惜靈旭的弓箭已經所剩無幾,好在還有投石機。


    箭雨換作石頭,從天而降,給雲梯造成重創,程雪命後方供給更多的雲梯,補上前線。


    物資總有耗盡的一刻,箭矢射完,石頭扔完,火油潑完,城門已經被撞得吱呀作響,眼看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國師手持令劍,率領守城將士,下了城頭,騎馬等在城門邊,高唿:“死守城門!”


    城門被破,凰圖軍士如潮水般湧來,此時大部隊已經集結,程雪一馬當先,高唿:“衝!”


    對方也不甘示弱,直衝她門麵攻來,號令兵士:“為國捐軀,死何所懼?”


    這聲音莫名耳熟,程雪在心中暗道,手上動作不停,策馬直奔對方主帥。


    兩人交手,一瞬間,便認出對方,心中俱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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