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除夕


    從今兒開始到正月初六,花家工人們放年假。


    大棚裏的活都安排妥當了,過年放假這幾天,家裏這幾個人就早晚負責草簾子,如果溫度低燒煤就行,其他活都不用幹。


    張叔喂豬這塊,隻喂食就行,別的活也不用幹。


    十多人的飯也好做,主要是花方方帶著江胖胖和張梁來負責。


    花圓圓做飯的點,怕他們整的太難吃了,也過來盯一下。


    準備了足夠的饅頭,菜都是現吃現摘。


    早飯就是煮雞蛋和鹹鴨蛋,再調一個小菜,熬個地瓜粥熱饅頭就行了。


    地瓜粥是花圓圓點名要的,不是大米粥是小米地瓜粥。


    午飯和晚飯,除了吃餃子,一個大菜是炸貨,再用豬肉燉一個菜,清炒一個綠葉菜就行。


    除夕這天上午的主要任務就是包餃子,花圓圓調好餡,又出去外麵道上看看,一天不知道出去看多少遍。


    就盼著郝櫟能迴來,不止她一個人這樣,這幾個軍嫂雖然男人們還沒迴來,但都準備著他們的飯呢。


    李春蘭她們幾個孩子大了,能忙得過來,也習慣了。


    楊靜就不行了,新手媽媽也就能看著小花生。


    貼對聯福字包餃子這些活,要自己幹就顧頭不顧尾。


    花圓圓早就跟她說好了,兩家一起包餃子,她什麽都不用準備。


    貼對聯讓小方他們去幹就是,花家所有的大棚都得貼一個。


    有點失望的來到楊靜家,把爐子封上別滅了,接著這娘倆去花家一起包餃子。


    花有誌熬了一大鍋漿糊,花方方和江胖胖、張梁上午就貼對聯,這天有點陰,現在正好沒有風,早貼完早完事。


    其他人包餃子,楊靜包不行,擀皮還可以。


    小花生待在自己的小車車上睡的正香。


    要包兩頓的,除夕晚上和初一早上的。


    初一早上的餃子裏麵還要放錢和棗。


    錢都用熱水燙過消毒,都是新的,今年包了收起來明年接著用。


    花圓圓特意觀察了一下,老爹、大伯、四叔、張叔他們包餃子還挺像迴事。


    兩隻手一捏,就跟個小元寶似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好像不太舍得放餡啊。


    “多放點餡啊,餡多了好吃。”


    楊靜和花慶國兩個人擀皮還有點供不上這幾個人包的。


    中午就直接煮的餃子,省的做別的了。


    這個時候的人們哪怕像花家這種夥食很豐盛的,吃餃子也算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儀式。


    重要的節日最有代表性的飲食就是餃子。


    生日吃餃子、家裏有什麽好事吃餃子,郝櫟迴來吃餃子……


    上午把所有的活都幹完了,下午就收拾自己。


    燒水洗澡換上新衣裳,花圓圓速度最快,因為她天天洗。


    收拾完自己,她就去楊靜家,幫忙看著小花生,楊靜燒水好好的洗個澡。


    這一路上,家家戶戶門口都貼上了對聯,掛上了紅彤彤的燈籠,過年的氣氛起來了。


    胡同裏大道上,孩子們都開始放小鞭炮了。


    花圓圓就是有點擔心他們的新衣裳,燒個洞大過年會不會挨揍啊……


    她懷孕的事,這剛過三個月,沒有大肆宣揚,明眼人應該都看出來了。


    首先她肉眼可見的長肉了,雙下巴都出來了,她不怎麽管事的時候很多人就各種猜測。


    有那些心眼活泛的就往這方麵猜了,也想到是月份小,不好往外說。


    大家雖然不明說,看她的眼神很耐人尋味,一股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怎麽迴事的意思。


    你不說就啥都別說,人家都不的,還得說點模棱兩可的。


    “圓圓啊,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圓圓啊,想吃酸的還是想吃辣的啊?”


    ……


    除夕下午村裏本家人都去上墳,花家不需要。


    五點多,就下好了餃子,鞭炮放了,吃年夜飯。


    花家的這個年夜飯非常簡單就一個餃子。


    花圓圓征詢了大家的意見,要不要整一大桌子菜,大家都說不用,就吃餃子。


    花有才是不想累著閨女,他早就發現了,閨女有了娃是真的不想動彈,懶,能不幹就不幹。


    這個時候他心裏就想著,閨女不跟婆家一起生活就這點好。


    婆家再好,兒媳婦也沒有這麽自在的。


    吃了餃子,桌子上瓜子花生糖果,蘋果梨草莓,茶壺茶杯,坐了一炕,吃著喝著等著看春節聯歡晚會。


    小花生今兒的作息也打亂了,到了睡覺的點,也不睡了,有時候還被外麵的鞭炮聲嚇得一哆嗦。


    李春蘭她們在家吃完餃子就過來這邊,都說好的一起看晚會。


    花方方帶著兩個小夥伴,拿著手電筒,還要去大棚轉悠一圈。


    過年期間沒有安排值夜的,壞人也得過年啊。


    電視這個稀罕玩意,除了花圓圓,連小花生都扭著頭要看。


    ·


    郝櫟除夕這天剛剛迴到駐地,緊趕慢趕終於趕迴來了不容易啊。


    返程之前,已經有一批兄弟就近迴家過年。


    他們這一路迴來,家在這一條線上的,想迴的都迴家過年了。


    迴到駐地這些兄弟就得堅守崗位,郝櫟除夕這頓餃子都不能迴家吃,要跟兄弟們一起吃。


    跟兄弟們一起吃了餃子,也算是一起過年了。


    這邊完事,就立馬往家趕。


    營地喜氣洋洋,來到村裏也是家家門口都掛上了紅燈籠,幾人加快了腳步。


    張向南他們幾個也沒迴自己家,知道這個點都在花家呢。


    剛進大門,就吆喝上了,“叔,俺們來拜年了啊!”


    屋裏熱鬧著呢,電視聲,說話聲,這喊聲還是清晰的傳了進來。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大家夥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三小隻站起來,想透過玻璃看看是不是爹。


    “爹!”


    “爹!”


    雖然院子裏的燈是開著的,看清人還是有點難度的吧?


    郝櫟帶頭第一個進屋,屋裏這麽多人,第一眼就看到了漂亮小媳婦靠牆坐著笑眯眯的看著他……


    “就知道都在這兒吧,連家都沒迴就過來了。”


    “快上炕!吃飯了嗎?”


    “鍋裏還有餃子,還不少呢!”


    “叔,別忙活了,吃了才過來的。”


    “給你們當個零嘴吃,家裏的餃子香!”


    今年的餃子餡是花有才做的主,就大蔥肉的,一點白菜都沒放,大哥都說他了,說他日子過好了燒包的。


    嘿嘿,他就燒包了,他就要吃肉的。


    張向南第一時間抱著兒子稀罕呢,“花生,還記得爹不?笑一個!”


    小花生眼珠子骨碌著盯了這個陌生人看了一會,就皺眉頭,然後哇哇的開始哭,一點麵子都不給。


    “媳婦,我什麽也沒幹呀!”


    張向南嚇的一動都不敢動,趕緊解釋。


    “誰弄哭的誰哄!”


    楊靜淡定的嗑瓜子,沒有伸手的意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三分鍾後小花生的哭聲自己停了,明顯氣哼哼的瞪著自己親爹。


    “叔,叔,你擋著花生看電視了!”


    劉蕾坐在爹腿上看電視呢,見花生弟弟沒得看,急著扒拉張向南的身子。


    張向南……


    四個爹哄著娃,就張向南自己搞不定,不是還得需要媳婦搭把手。


    花生還小,不能長時間坐抱,這小小人還要看電視,這考驗爹呀~


    郝櫟上炕坐在了媳婦前麵,離媳婦最近的位置,花圓圓直接伸出腳就能碰到人……


    一大盆餃子,被他們幾個大男人當零食打掃光了,是真好吃,本來他們覺得自己包的就挺好吃的了,跟這個一比就不行了。


    花方方他們在大棚裏添煤,都檢查一遍,有幾個棚子的溫度覺得有點低,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問題。


    今兒就檢查這一遍,夜裏就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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