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夜雨練習了“驚鴻”的起手式上百次,隻是卻沒有一次成功。


    到後來,他的手臂已經因為太多次的麻痹而幾乎失去了知覺,甚至連握著劍都難以感覺到了。


    “今天就到這裏。”雪落道。


    夜雨放下劍,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月亮爬上半空,月光冷冷的,讓他覺得像是一種諷刺。


    夜雨收劍,不知是因為疲倦,還是因為自責,手中的劍似有千鈞之重。


    “掌門人,我……請恕我天資愚鈍。”夜雨道。


    “我本就沒有指望你能夠在一夕之間練成驚鴻。”雪落道,“若真是那樣輕而易舉,你隻怕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雪落的話絲毫沒能讓夜雨打起精神:“可我……甚至沒有半點思路,幾百次的練習,情況沒有半分變化,我究竟要怎樣才能在真氣逆運的情況下出劍?”


    “練武需先練氣,練氣是一切武學的根本。你無法隨心所欲的操控真氣,一是因為對真氣的運用還不夠純熟,二則是自身的真力還不夠充沛。”雪落道。


    “也就是說,我需要先苦練《知雲訣》,是麽?”夜雨問道。


    雪落點了點頭:“練武一道,功夫下了幾分,收獲便有幾分,你若想盡快學會驚鴻,就絕不可偷懶。”


    夜雨點了點頭,其實他的心裏有些絕望。


    一天下來,他對驚鴻的門道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掌握,但留給他的時間最多也就隻有幾個月。


    雪落叫夜雨先迴房休息,自己去做飯,夜雨本想躺一會兒的,可是在床邊坐下來後,他決定還是再練一會兒功。


    雖然這一日下來,滿心挫敗,但“驚鴻”的翩然之姿卻也深深留在了夜雨心中,他學了十年的劍,雖然不是什麽高手,卻也是識貨的。


    那一招看似簡單,實則千變萬化,又美麗到令人歎為觀止的“驚鴻”,其實已經奪去了夜雨的心。


    夜雨坐在床上,清心閉目,反複修習著知雲訣,之前墨幽傳授給他的內功可以讓知雲訣的練習更加輕鬆,甚至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即便如此,整個練功的過程還是非常辛苦。


    雪落來叫夜雨吃飯時,夜雨完全沉浸在練功中,根本沒有聽到。


    雪落也沒有催促,安心的等著夜雨練完一個小周天,睜開眼時,才道:“可以吃飯了。”


    “掌門人。”夜雨嚇得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您在這裏站很久了嗎?我剛才……”


    “練功太過專注,所以沒聽到我說話。”雪落補全道,“這是件好事,我很高興。”


    夜雨應了兩聲,臉上不敢有太多表現,但是被雪落誇獎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練武對體力的損耗很大,快跟我來吃飯吧。”雪落道。


    夜雨跟著雪落走到大屋,看到餐桌上的飯菜,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掌門人,這……這是你做的?”


    “是我,有什麽問題嗎?”雪落道。


    “沒有問題。”夜雨道,“隻是沒想到,掌門人竟然有這麽好的手藝。”


    雪落做了四個菜,一味燒的紅亮軟爛的豬肘,一味豆角炒碎肉末,聞起來香辣撲鼻,一整隻老母雞燉的湯,還有一大盆顆顆晶瑩,圓潤飽滿的米飯。


    “我又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闊少爺。”雪落道,“漂泊在外這麽多年,沒有點手藝的話,怕是早已經餓死了。”


    “我是因為齊雲山上日日素齋,偶爾才有些雞蛋吃吃,這才覺得掌門人許是對吃喝不太在意。”夜雨道。


    “出雲劍派講究清修,因為來到出雲劍派的人,或多或少是因為自身的欲望入門,若不從日常飲食、起居等方麵多加約束,幫助他們清心靜氣的話,隻怕齊雲山上這些年會橫生許多事端。”雪落道。


    “原來如此。”夜雨恍然大悟。“不過那些年我卻覺得這種日子太苦,整天想著過不下去,不如離開算了。”


    “逃離齊雲山的出雲弟子又何止你一個?”雪落道,“也有些人是真的受不了這種日子,逃下了山去。”


    “這些人一般如何處置?”夜雨好奇道。


    “想去便隨他去。”雪落道,“離開齊雲山的,通常是些出身武林世家的富庶子弟,他們不願留在齊雲山,我自然也不會強求。”


    “可他們還是學到了出雲九劍。”夜雨道,“掌門人就不怕這些人偷學劍法後帶下山去嗎?”


    “若真是無心留在這裏的人,自然也學不到什麽劍法。”雪落道,“何況這些年來,離開出雲劍派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夜雨再問什麽,雪落也不答話了,吃過飯後夜雨小憩了一會兒,便繼續練功。


    沒有了犀沉和傾君,懸玉山莊頓時變得蕭索了許多。雪落本來就不愛說話,夜雨也不敢主動去找他說話的,因此他本來覺得,犀沉和傾君離去後自己會覺得很寂寞。


    然而,事實遠非如此。


    夜雨閉目練功時,時間便飛快的流逝,他甚至常常在傍晚時開始練功,一睜眼,天邊都已露出了魚肚白。


    白日裏,他便在雪落的教導下練習步法,起手式之後的劍招,同樣也在慢慢學習,轉眼已是一個月過去。


    隻是一個月來,步法雖然越來越純熟,劍招也牢記於心,夜雨卻始終沒能突破窠臼——他還是無法在真氣逆流的情況下,使出劍招。


    手臂的麻痹已經開始令夜雨覺得惱火了,這一個月來,他分明感受到自己無論內功還是劍法,都在飛快的進步,可關鍵的那一步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踏出。


    於是夜雨更發了狠一般的練習,有時雪落甚至不得不點住他的穴道,逼迫他休息。


    又是一個夜晚,夜雨照常苦練,這一夜特別冷,雖然門窗緊閉,夜雨還是會感受到不時鑽進的冷風。


    這讓他感到有些不適,因為專心練功之餘,還要分出些心思禦寒,其實是有一點危險的。


    然而就在夜雨真氣流動到了脊背大穴,全神貫注之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夜雨嚇了一跳,渾身一顫,就在這個瞬間,丹田一陣疼痛,夜雨立刻知道,事情糟糕了。


    一股劇烈的麻痹感從夜雨的後背飛速蔓延到全身,他不受控製的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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