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倒吸了一口涼氣,掩住嘴巴,驚訝的看著犀沉。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她結結巴巴的問道。


    “十五年前我出關時,你應該還是個小孩子。”犀沉道,“不過即使是小孩子,也該記得燼、塵、煙、焰四位使者,在九曲迷宮中找了我三天三夜的事情吧。”


    老板娘的眼睛錯愕的睜大,她本以為犀沉隻是開玩笑的,可如果犀沉隻是開玩笑的,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險些死在那裏,可惜我跑得比她們想得快一些。織羽本已命令他們不可對我動手,他們還是在暗地裏尋找我,隻是礙於織羽的麵子,才不敢大張旗鼓。”犀沉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可是任誰都能想象到,在那“九曲迷宮”中,麵對四位像燼一樣的魔教護法的追擊,該是多麽危險的場麵。


    “你……竟然真的是你。”老板娘怔怔的,忽然便想要跪下去。


    可是她的膝蓋還沒彎下來,犀沉的手已經托住了她的手臂。老板娘使了下力氣,身子卻沒法下沉半分。


    “我已不是魔教中人,你也不必對我行禮。”犀沉道。


    “你既然已經不是魔教中人,又迴到魔教來做什麽?”老板娘問道,“他們兩個又是什麽人?”


    “我若沒有記錯,接引人隻需接引說出暗號的來客,至於對方的身份來意,都一概不應詢問,對嗎?”犀沉道。


    老板娘又怔了怔,勉強笑道:“說的也是。”


    她沒有再多問,雖然顯然她好奇的很,眼睛也不住在往犀沉身上瞟。


    夜雨心裏也好奇的要死了,但這種情景下,他也隻能控製住自己,不好發問。


    四個人在尷尬的沉默氣氛中吃著菜,喝著酒。


    忽然,老板娘說了一句:“車已經到了。”


    夜雨如蒙大赦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犀沉也立刻便站了起來,四人一起走到了飯館門外。


    一駕馬車停在飯館門外,月上中宵,外麵明明很安靜,夜雨剛才卻連一點馬蹄聲都沒有聽到。


    這駕馬車竟似憑空出現之後,便一直等候在這裏。


    馬車的車廂是純黑色的,馬也是純黑色的,安靜的等在夜色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上車去吧。”老板娘道。


    說話間她已披上了一件不知從何處拿出的黑袍,接著高高束起了頭發,整個人立刻顯得英姿颯爽了許多。


    “你親自送我們去烈風穀嗎?”犀沉問道。


    “不然你在這裏還能找見第二個馬車夫嗎?”老板娘一笑道。


    “若是你還沒迴來,就又有人要去烈風穀,你該怎麽辦?”犀沉問道。


    “我家那死鬼自然會幫我瞧著些,更何況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老板娘笑笑道,“你與其擔心我的事情,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擔心自己?”犀沉微微揚眉。


    “魔教自相殘殺的激烈程度,比之十五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既然是那個身份,若是真被人認出的話,就更加討不了好。”老板娘道。


    犀沉點了點頭:“這你放心,你既然認不出我,別人自然也認不出我。不過,這十五年間,魔教是發生了什麽變化嗎?為什麽教中的自相殘殺,較之以往更為激烈?”


    “我們隨便聊聊天的話還好,若是告訴你烈風穀內的事情,隻怕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老板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僅是你,所有人應該都再也見不到我了。”


    她掀開馬車車廂的簾子,道:“你們快點上車吧,已經耽擱的夠久了。”


    =============


    夜雨、犀沉、雪落三人鑽進馬車中,老板娘還未放下車簾,忽又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個小瓶子。


    她打開小瓶子,從裏麵倒出三粒粉紅色的藥丸。


    “你們三個,把這東西吃下去。”老板娘道。


    “這是什麽?”雪落皺眉道。


    “你也該知道,我雖然帶你們去烈風穀,卻不能被你們知道烈風穀的所在。”老板娘道,“吃下這顆藥,你就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等你醒來時,也就到了該到的地方,怎麽樣?”


    “我如果不吃呢?”雪落問道。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我用黑布纏住你們的眼睛。”老板娘媚笑道,“但是為了避免意外,我的手法會很重,會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麽傷害,那就說不定了。”


    “我如果既不吃,也不願意用黑布蒙在眼睛上,你就不會帶我們去烈風穀了,是嗎?”雪落又問道。


    “那自然是這樣的,雖然有點遺憾,但是也沒辦法。”老板娘道。


    她似是看出了雪落等人心底的猶疑,笑著補充道:“我現在是在按照魔教的規章做事,自然不會對你們有所不利。何況我知道,就算你們兩個不肯吃藥,那位小哥肯定是願意吃的。”


    雪落看向犀沉,犀沉點了點頭。


    老板娘笑得更甜,將粉紅色的藥丸遞到三個人的麵前。


    雪落和犀沉各拿了一顆,夜雨自然也就拿走了最後一顆。


    他乖乖的將藥丸吞下,藥丸帶著淡淡的甜味,竟然還有一點好吃。


    老板娘眼看著三人將藥丸吞下,這才笑了笑,放下了車簾。


    她一甩皮鞭,馬車便移動起來,車簾放下後的車廂裏,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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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不透光的車廂,比樓心月接送他們的馬車似乎更黑。


    黑暗中,夜雨有點僵硬的坐著,他甚至連身旁的雪落和犀沉都看不見。


    “我記得你一直跟我說的都是,你加入魔教,是因為一位恩人。”雪落的聲音響起。


    他的語氣還是很平淡,可不知為什麽,夜雨從中聽出了隱約的責怪之意。


    “她是我的戀人,但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犀沉道,“我沒有騙你。”


    “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們之間的關係?”雪落問道,“是擔心我會因此對你有偏見嗎?”


    “固然有這樣的原因。”犀沉低笑了一聲,“但更重要的,是我早已決意將她忘記。”


    他又歎了口氣,道:“不瞞你們說,這個藥的力氣很大,我現在已有點困了。”


    “那就休息吧。”雪落道。


    就在雪落說出這句話時,夜雨也感覺到一股潮水般的倦意湧上。


    他甚至來不及說出什麽,就已經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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